第1044章 严刑逼供
南宫鼎道:“那后来呢?你离开的时候你就不看看在什么地方吗?”
“没有看,因为当时我只是担心着父亲会训我,因此赶紧的一路跑到了大街上,到了大街我就找到路了,就回家了,我当时也没想过要来找他,所以也不会去记路。”
一旁的侯小鹰冷声道:“行了,你少扯了,你想用这些方法来蒙骗大人吗?简直说痴心妄想。现在你赶紧的再找找,若还找不到,那不好意思,我们只有带你回去见老爷定夺了。”
书生都快哭了,哀求:“再让我找找,我挨家挨户去问,行不行?”
“行,你去吧。”南宫鼎说道。
于是他们押解着书生,挨个棚户的敲门。每敲一家,高书生先将那妇人仔细瞧瞧。
见他满脸疑惑的样子,侯小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该不会你想告诉我们说你记不到那女人长什么样了?”
高书生哭丧着脸点头说道:“是呀。我真想不起来长什么样。只记得挺老的,眼角都是皱纹,头发也有些白了,身子挺瘦的。个子不高……”
侯小鹰冷笑,说:“你到瞧瞧,住在这一片的娼妇,哪一个不是像你描绘的那样?脸上都是皱纹,有些还有白头发,长得很瘦。——能住在这儿的人的娼妇,那都是上不了台面,但凡有点姿色的都到青楼去挣钱去了,谁会呆到这。没钱吃好的自然是面黄肌瘦了。所谓十八妙龄无丑女,若是年轻,也不会呆在这,随便找个青楼也都能混的比这日子好。所以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我敢说若真记不准的话,这一片屋子全都敲开了也未必能找到你说的那女人。”
南宫鼎也点头,对书生说道:“没错,而且我总觉得你的话不真实。想想看,毕竟跟一个女人云雨一夜,你竟然认不出她来了,房子也不知道,路也不知道,长相也不知道。所以,你压根就没在这来过。”
高书生道:“我怎么敢欺蒙两位,更不敢欺骗大老爷,求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来过。”
南宫鼎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说:“那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认不出她,那就让她来认你。——你挨家挨户敲门,问认不认识你。若是有娼妇能认出你来,便带回去作证。若是没人认出你来,那就乖乖的回衙门去等候大老爷定夺。”
书生听了这话,十分感激说:“我挨个敲过去,我就不信他们没有认出我的,只要能找到那个人,就能认出我来。”
这时还没到中午,干这种营生的人一般都是忙到快天亮才得以安歇。所以这时候很多都还在睡觉,或者已经起来了正在无精打采的洗漱吃东西,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在家。
这里的娼妇因为人老珠黄,一般也不会有人包回家去过夜,因此很少有不在家的。这一点可以从书生敲门的结果便可以确认说。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敲开了门,大多出来的是一个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眼角还有眼屎的老女人,看见高书生赶紧换个笑脸,以为来了生意,接着发现后面跟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捕快的时候,便不知所措。
待到听高书生说让她们辨认是否能认出自己昨晚可能在她家嫖宿的时候,这些娼妇立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你别拿我们开涮了,像你这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些路边的可怜人。我们也没那福气伺候你。”
听到这话,书生几乎都要昏死过去了。一个劲哀求对方好好认认,自己头天晚上就在这儿了,可是那些娼妇却还是摇头。
高书生从第一家一直敲到最后一家,把这一片棚户区全都敲了一个遍,问了好几百个做这门生意的娼妇,竟然没有一个说认识他,更没人证明他头天晚上在她那喝酒到深夜。
当所有门都敲完之后,高书生绝望了,说:“兴许那人不在,又或者根本没出来相认,要不咱们再找一遍?”
南宫鼎面色阴冷,侯小鹰则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道:“你闲极无聊,拿我们开涮是吧?以为我们没事整天陪着你闲逛是吗?”
“小生不敢,可是小生昨晚真的在这里啊……,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都不认识我。”
侯小鹰冷声道:“少扯那些没用的,乖乖的跟着我们回去等着老爷处断吧。”
说着,一帮人带着高书生回了衙门。
围观的人都没走,等在这儿,因为知府老爷说了,找到了那娼妇要接着问案,可是见书生回来的时候,身后并没跟着什么妇人,旁观者便都议论纷纷,猜到了结局。高书生的父母更是面如死灰,想问个究竟,却又被格挡了开去。
南宫鼎来到后院禀报知府寻找结果,王安石一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吩咐升堂。
威武声中,高书生被拉到了堂上跪下。王安石厉声道:“你不是说你在哪个妇人家中厮混一直到子夜吗,怎么找不到人?不仅你认不出来,连人家也认不出你。由此可见,你这分明是在信口雌黄。现在还不招供吗?”
书生又是一个劲哀求说自己句句属实,只是昨天晚上天黑,真的认不出是谁了。
到这时还在顽抗不肯招供,王安石真的生气了。他虽然也是清明之官,但是在审案方面跟其他的宋代官员是一样的,因为那个时代官员是允许对嫌疑人动刑的,而且这是王法定了的。
所以官员把动刑作为审案的重要手段,王安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尽可能的尽他所能去收集证据,可是没有认定对方无罪的证据,由此认定对方是刁蛮拒不认罪,当下不由勃然大怒,吩咐用刑。
于是皂隶又将这高书生拖到大堂之外月台上,按在长条板凳打了三十大板。
而这一次,这三十大板行刑期间,虽然书生又高叫着要招供,但王安石已经不愿采信他的话了,非要让他吃个苦头,一直等到三十大板打完,将高书生扯到了堂上扔在地上。高书生痛的连跪都跪不起来了,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大声的呻吟着。
王安石冷声道:“现在你可愿意招供?”
“小生……实在没有什么可招的。”
王安石大怒:“方才板子打在身上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愿意招吗?怎么现在又说招无可招?分明还想抵赖。不给你多些颜色的话,只怕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上夹棍!”
拶子和夹棍是类似的刑罚,对女的是拶子夹手指关节,对男的则是木棍夹脚踝。那种持续的疼痛又跟打板子不一样,比板子残酷多了,弄不好会把手指关节或者脚踝关节夹碎的,那就残废掉了。
上刑之后,高书生长声惨叫,连声说愿意招供。
王安石吩咐松开。高书生喘息着却又说自己是无辜的,实在不知该如何招供,把个王安石气得脸都青了,吩咐再上夹棍,于是又上。直到这书生痛得昏死过去,用冷水泼醒。
两次夹棍之后,高书生实在熬不过,终于承认杀人。
他趴在地上说道:“昨天晚上,我跟姓庞的发生争执,他有意羞辱于我,我跟他打了起来。被劝开之后,心中气恼,便躲在外面寻机报复。刚好有个一个挑担子卖酒的老者经过,我买了一葫芦酒,一边喝一边蹲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小巷隐蔽处等着他出来,行凶报复。”
“我身上带有一把尖刀,那是我平时带着防身用的,那天也带在身上。等他出来之后,大概是夜半时分了,具体啥时候我没有注意。他出来,我跟着他到了小巷深处,从后面上前用刀捅死了他,我就接着跑了。”
王安石愣了一下,说:“你说什么?你用刀捅死了?捅在什么地方?”
“捅的后背。”
“捅了几刀?”
“一刀……,啊,不,两刀吧,我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侯小鹰厉声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把人家头给割下来,还把头放在了他后背之上,怎么成了从后面捅捅刀了?你耍这些把戏到底想干什么?”
高书生吓了一跳,全身都在发抖,颤声问:“割……割头……?”
侯小鹰只是生气之下才说了这么一嘴,马上又觉得这简直太冒失了,现在是知府大人在问案,哪有自己说话的地方,赶紧又对知府陪了个笑脸,不敢再言语。
王安石冷声道:“到底是从后捅了刀子还是把头割下来?这个关系大着,你想个明白再说。”
两边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在地上哆哆的敲着,嘴里发出了威武之声,高书生吓得赶紧说道:“我,我想起来了,是把头割了,就放在后背的,我刚才记错了……”
王安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那刀子和血衣你如何处置的?”
“小人扔掉了。当时喝醉了,又害怕,往回跑,不敢直接跑回家,慌不择路,看见有个茅厕,就把刀和血衣扔进去,然后跑了。那茅厕到底在哪里我也记不起来了。”
王安石点点头,吩咐把门房和他父母叫来去问话。这两人都在大堂之外被传了进来,王安石问:“我问你们,昨晚高书生回来的时候,身上衣衫可有血迹?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出去的时候那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