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伸冤
高母摇头说:“身上没有血迹,衣服仍旧是那身衣服,没有脱掉呀。我儿不是凶手,求老爷明察啊。”
王安石目光又望向高父。高父惨然摇头说:“当时我在屋里,他进来之后,我出来观瞧,见他正往屋里走。当时天黑,外面又没有挂灯笼,所以我也没有注意他脱了衣服没有,身上是否有血。”
王安石问那门房说:“你仔细听着。你给书生开的门,是当时距离高书生最近的人。到底他是否穿了外袍?身上是否有血迹?你是看得最清楚的。若是你有意隐瞒包庇。本官会拿下治罪,绝不宽容!”
那门房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瞧了一眼低着头的主人,说道:“我当时没太注意,应该是穿了的。但具体想不起来了。我发现少爷喝醉了,着急的要进去,我就没敢问他。另外,衣服上有没有鲜血,我也没注意到。”
两下对应,王安石心中大定,便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的声音道:“本案真相大白,高书生生性凶残,为些许小事居然持刀杀人,还将人头割下,手段极其残忍。归案后百般抵赖,实在是罪不可恕。本官当堂判定,凶犯高书生处以斩刑!”
大堂之外一片叫好之声。
等声音安静后,王安石又接着道:“本案将依律上报大理寺、刑部复核,最后报官家核准。——案犯之母包庇犯罪儿子,所谓亲亲得相首匿,但包庇之人系穷凶极恶之徒,虽有亲亲相匿之免责,却也不能完全免除。故此,处杖刑二十,但准其缴纳纹银十两赎刑。——退堂!”
说罢,惊堂木重重一拍,站起身,袍袖一拂,在众衙役的威武声中,转身踱着方步,慢慢进了屏风后面去了。
大堂之上,高书生好像被抽掉了骨头,一下瘫在了地上。而她母亲则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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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作为武林盟主出去处理武林豪门争端,这一去将近半个月,这才赶了回来。
回来之后在衙门口偶然见到了侯小鹰。
侯小鹰看见他回来,兴冲冲的跑过来,拱手对卓然说道:“大老爷,你去的这些日子咱们锦州城发生了一桩杀人分尸案。有个凶恶的书生竟然用刀将他同窗的脑袋给割下来放在背上,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屋睡觉去了。亏王安石王大人指挥有方,我们几个办事也还算得力,所以最终将这件案子给破了。”
“王大人为此非常高兴,他说大老爷您虽然没有回来。但是还好他们遇到的这件案子但也不是特别难以侦破,所以没当个事。”
卓然一听这话,不由脸一沉,说:“虽然我没有交代王大人,但是命案特别是杀人分尸这种性极其恶劣的案子,为什么不派人来叫我?”
侯小鹰愣了一下,讪讪笑道:“我们禀报了王大人,王大人说他先试着看看侦破,若是不行再向你禀报。结果无巧不巧,我刚好碰到跟他们此前一起喝酒的同窗正在倒垃圾,说起这事,于是顺藤摸瓜便把他抓到了。这小子刚开始抵赖,后来一顿板子,手一夹,乖乖的认罪了。王大人已经将他判了死罪,上报朝廷核准去了。”
“这样啊,我去见见王大人。”
侯小鹰歉意的说道:“王大人下乡督导春耕去了,这眼看着就要开春了。”
卓然叹了口气说:“是呀,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西夏好几年了。”
卓然回到内宅,云燕跑来相见。卓然问她这些日子怎么样?
云燕把这件案子原原本本跟卓然说了。说完之后,她说道:“这件案子本身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那书生的母亲一个劲给她喊冤,天天到衙门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要求你替她儿子申冤。”
卓然想了想,便说道:“既是如此,派人去把她叫来。这之前我提审一下这书生。”
云燕马上做了安排,派人去叫那书生的母亲。自己则陪着卓然来到了大牢。
这书生已经被判了死罪,所以关在了死囚的牢房里单独一间。并且上了刑床。
这种床主要是针对罪大恶极或者钦犯之类的重犯的,几乎是没办法自杀的,因为手脚全部都被固定在床上,连头都用夹板夹着,是很痛苦的一种刑具,为了防止囚犯自杀或者脱逃。
卓然一见之下便皱了皱眉说道:“为何将他拴到这么痛苦的刑具上?我早就说了,不是那种江洋大盗或者有极端暴力倾向人不要使用这种刑具。”
牢房跟在后面的听了这话,顿时十分的惶恐。连声赔罪说:“提刑大人,这是没办法,这书生到牢房里自杀过两次,一次是把衣服撕成一条条的绑在栅栏上,准备上吊。幸亏及时发现,还有一次,他把铐着他手的铁链老长的一截吞到肚子里去,郎中来了之后,折腾了半天才把铁链给他取出来,差点把他噎死。没办法,只好把他用这刑具锁起来了,那不是我们存心想折磨他。”
卓然一听,很是奇怪。问道:“他为什么要自杀?可曾说过?”
“他说他不想活了,身陷牢狱,有辱斯文,给爹娘丢脸,害爹娘伤心。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他们是在大牢门外说这番话,那书生也就听到了他们说话。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很是伤心。
卓然吩咐把牢门打开,走了进去又对牢头说道:“把他放出来,即便是他有自杀的念头,还是不适合用这个刑具,太残忍了。下一步可以让几个人陪着他住在一起,轮流看着他也就是了。”
卓然对那书生说道:“你把人杀了,甚至杀了你的同窗,还把他的头割下来,放在背上,手段可谓残忍。当时行凶之时,你怎么没想到你爹娘呢?”
在卓然说这话的时候,牢头已经让禁卒打开了木枷,把那书生放了出来。
书生呜呜的哭着,一直没有回答。一旁跟着的侯小鹰有些气恼,说道:“你哭什么哭?,提刑官老爷有话问你,还不赶紧回答!”
那高书生身子猛的一震,抬头望去,果见是一个年轻官员。先前屋里光线昏暗,他竟然没能分辨清楚。带到听了这话之后,这才仔细观瞧,得知眼前这年轻人果真就是大名鼎鼎的提刑官,顿时间喜出望外。踉跄着扑倒在地。道:“老爷救命,老爷救命啊!”
卓然皱了皱眉,说道:“你让我救命?是何道理?你且说来。”
“我那同窗不是我杀的。实际上我根本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呀!老爷,求求您替我做主啊!”
卓然道:“不是你杀的?那我听说你自称当时去路边喝酒嫖宿,所以没有时间作案。可是他们带你去寻找那妇人,你却又没找到,这又该如何?”
那高书生哭着说道:“小人也是不知如何回答大人这个问题。可是小人指天发誓,绝对没有杀人!那天小人真的是跟那妇人在一起。可是那天灯光昏暗,小人心情不好,所以没有记下那妇人的长相和住处。以至于没有办法找到那女人替我作证,可我真的没有杀人呀!”
卓然说道:“你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特别是那个女人的相关情况。或许一些不经意的线索都能够让我们为你找到她,一旦找到她之后,你能够洗脱你所谓的冤屈的可能性就大得多。虽然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有冤屈。但是本官断案一向都是要证据确凿的。”
那书生点头,一个劲谢过,然后把整个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些天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想的就是这件事,所以说出了很多比那天更详细的细节。
高书生说道:“当时那女人要我跟她到她屋子,我答应了,我们便一同到她屋里去。结果快到她屋子的时候,忽然跑出来一只黄狗想要咬我,我吓得往她身后躲,她呵斥了几声,还装着弯腰抓石头,那狗不咬她,专门想绕过来咬我。把我吓坏了,好在她抓石头的样子把那狗给吓着了。那狗冲着我又狂吠了几声之后便回到一处宅院里去了,就是后面的那屋子。”
卓然心头一动,瞧了一眼云燕。云燕缓缓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把这个细节记住了。
卓然没有打断书生的话,继续让他往下说,书生说道:“我到了她家,我这两天一直在回忆她家到底有什么特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当时我真没有注意。”
卓然说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她家都有些什么家具?大致的就可以。不用说的很细,想到多少说多少。”
书生说道:“就一间屋子,没有院子,那里的房子都没有院子,都是一间或两间屋子这样搭的茅草棚,进去之后一股霉味,有一张四方桌。当时我们坐在桌边喝酒,那桌子有一条腿,不知道是怎么着了,可能是腿瘸了又或者地不平,反正是歪的,而且很厉害。她当时将那酒壶放在桌上时差点把酒壶滑落到地上去了,我赶紧把桌子扶住,然后她找来了一块小石头垫在下面那桌子,这才平稳的。”
“酒壶是一个葫芦做的,对了,那葫芦上好像画的有一个画是一株桃花还是梅花,我想不起来了。我们俩在喝酒,她跟我说一些淫秽的趣事。我当时真没心情,只是闷头喝酒,很快就把那一坛酒喝去了大半,就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