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飘飘洒洒地落起了雪花,地上已经积起了薄薄的一层,瑞雪兆丰年,开了春地里的庄稼一定能够大熟的,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军中的粮荒就能解决了吧。
脱不花痴痴地看着漫天的雪花,神思早已飞到了其它的地方。记得上一次下雪的时候,自己还和那个人一起依偎着,看着大雪笼罩着大地时的美丽景色。可是现在在这赏雪的,却已经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通过和汉军交换粮食的举动,总算使今年冬天自己的士兵能有一口吃的了,不至于在这寒冷的天气还饿着肚子。可如果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依旧采取现在这种态度的话,以后的粮食又会在哪里?
看来,应该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和大汗说明了,自己已经变卖光了所有的家产,再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如果还是得不到大汗地支持,自己已经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脱不花知道,自己的伯父安童丞相,在朝廷里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可现在朝廷上下全是桑哥的羽翼,大汗也异乎寻常地信任桑哥。无论安童做了些什么,那桑哥总是爱理不理,甚至百般刁难,摆明了要把自己和安童丞相给铲除的样子。
也许大汗真的应该到这里来看一看,看看边境上的紧张对峙的状况。别的地方不说,光是在自己的对面,就聚集了汉军六万大军,而且随时都可以增援上来几万人。并且,那些汉人士兵从来就没有愁过吃穿,每天到了开饭的时候,从汉人军营那一阵阵漂来的肉香味,引得自己的部下直咽口水。
还有过冬的衣服,自己的部下,到现在穿着的还是前年的衣服,不少士兵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只能勉强遮住身体。看到着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脱不花的心中就一阵阵地疼痛。
“元帅,今天那些新附军的士兵又来我这要吃的了,您看怎么办才好?”阿哈巴蓍走了过来,打断了元帅的思路,悄悄说道。
脱不花微微皱了下眉头,按照惯例,粮食一般都是先供应了蒙古士兵,而后是色目军队,接着才轮到那些新附军中的汉人。尤其是在今年粮食异常紧张的情况下,新附军每日只能喝到两碗稀粥,当中还夹杂着大量的野菜。
本来那些新附军的汉人起初还能默默忍受,但随着天气的一天天转冷,这样的食物怎么能够抵御严寒?再也忍耐不住的汉人士兵,几乎每天都派出代表,恳求蒙古人给他们增加点吃的。
脱不花叹了口气,说道:“从现在开始,蒙古士兵吃什么,色目士兵吃什么,就给新附军士兵吃什么。”
阿哈巴蓍犹豫了下:“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军中物资一律都是优先供应蒙古士兵的……”
“规矩?”脱不花冷笑了下:“现在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规矩?前两天我收到了一个从高丽传来的消息,在平壤城的三千新附军士兵反了,绑架了高丽的国王和王后。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当地的蒙古将领守着汉人是劣等人的规矩,不断的欺凌着那些汉人士兵,结果终于引起了兵变,那些蒙古将士也被杀得干干净净。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我们还守着那些规矩的话,只怕我们的结果会和高丽蒙古人的结局一样。阿哈巴蓍,平等地分配食物吧,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军营中也出现变故。”
阿哈巴蓍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高丽那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平常看起来逆来顺受的汉人士兵,一旦被逼到了绝望,所迸发出来的力量还是相当可怕的。
“元帅,我听说最近大都不太太平,好像桑哥等人正在追查我们问汉人收购粮食的事情。”阿哈巴蓍提醒道:“咱们都领军在外,要是朝廷里有小人借着这件事情借题发挥的话,我怕事情会不太好办了,您看您是不是回去下,找安童丞相和大汗解释下?”
脱不花苦涩地笑了下:“是啊,开了春我就回去。咱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士兵们,就算有小人在后挑拨,相信以大汗的为人来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军粮运来了,军粮运来了!”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军营外响起了一片的欢呼。
脱不花和阿哈巴蓍闻言呆了一下,接着脸上很快露出了狂喜之色。脱不花快步向外走去,盼了多少时候的军粮终于运抵,这未免让一贯虽然年轻,但却行事沉稳的脱不花也多了几分慌乱,出去的时候险些被绊倒。
一出大营,果然远远地看到大队士兵押运着上百辆大车慢慢过来。那些手持刀枪的蒙古士兵们,居然是蒙古军中精锐无比的王牌部队怯薛军,这让脱不花觉得有些吃惊。押送粮草,怎么动用到了大汗直接掌控的怯薛军,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而当指挥着粮车队伍缓缓向前的那个蒙古官员出现在脱不花视线里的时候,更让脱不花失色,这人竟然是当今朝廷的丞相,元朝各级官员中资格最老,自己父亲的生前至交好友安童大人。
在这一瞬间,脱不花隐隐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汗就算再对此次运粮重视,也不太可能派堂堂的丞相大人亲自押送。难道大汗准备对汉人用兵,这才派安童大人前来传达圣旨了吗?
不及脱不花细想,安童已经来到军营外,脱不花带着手下,快步迎上,来到安童面前,抱拳弯腰说道:“脱不花拜见丞相大人。”
“免了。”平时安童见到脱不花,总是透着一份外人难以察觉的亲热,可今天他的话里冷冰冰的,一点感情也都不带:“大汗知道你军中缺粮,今特命我连夜押运而来。另大汗有道密旨给你,带着你的部下,到大帐中接旨吧。”
脱不花心想安童大人亲自前来,果然另有重任,急忙率领部下,一路将安童迎进帐中。那安童一声不响地跟在他的身后,进帐的时候却带了十几名怯薛军士兵。
帐内的气氛有些紧张,那十几名怯薛军士兵手都按在刀柄之上,面上一点表情也都没有。安童环顾了下帐内诸将,待到众人跪下之后,他清了清嗓子,慢慢地打开圣旨,念道:
“查河南诸路行中书省参知政事、都元帅脱不花,身受陛下信任,然不知回报皇恩情,与汉匪将军顾斌等人秘密接触,并赠与宝刀战马等物……经查实脱不花共犯大罪十就条,着立即免去所兼各职,押送至大都……”
跪着的众将听了大惊失色,哪里想到这位丞相大人给他们带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场泼天大祸。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安童已经厉声道:“拿下!”顿时,那十几名怯薛军士兵早已抽出明晃晃的刀来,架在了诸将的脖子之上。
脱不花面前铁青,直直地盯着安童什么话也没有。阿哈巴蓍却脾气急躁,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道:“丞相,这都是在冤枉我家元帅,他什么时候与汉人勾结过了,我军全军将士都可以为元帅作证,他是如何的赤胆忠心!”
等他说完,安童冷冷地说道:“赤胆忠心,我问你,你们有没有与顾斌进行过接触?脱不花有没有送给过顾斌宝刀骏马?”
阿哈巴蓍一下语塞,这事倒当真是有,可脱不花却全是为着军中将士考虑。但这毕竟犯了朝廷的法度,阿哈巴蓍本想竭力为元帅辩解,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紧接着,安童又一口气宣读了十几名脱不花手下将领的名字,他们都和自己的元帅一样,全部因为牵连到了此案之中,而被免除官职,与脱不花一起押送到大都接受审理。而这其中,也包括了脱不花最得力的部下阿哈巴蓍。
“脱不花,你好糊涂啊……”安童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痛心疾首地说道:“陛下对你何等信任,可你,可你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来?做也就做了,但你偏偏行事不密,将这消息落到了桑哥的手里。那桑哥本来就想着除掉你,现在放着那么好的机会,难道你还指望他会放过你吗?”
脱不花已经从起初的震惊中慢慢恢复了过来,他开始感觉到自己陷入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也许和顾斌做交易,是自己最大的失策。这给了朝廷里的那些奸臣们一个最好的借口,但事已至此,反而使脱不花冷静了下来。
“丞相大人,我接受大汗的任何命令,您一定带来接管军营的将军了吧,我会让士兵们听从那些将军的调度,绝对不会出任何事情的。不过……”脱不花慢慢地说道:“我有一些事情想单独和您,还有阿哈巴蓍将军说,请屏退左右。”
安童犹豫了下,终于点了点头,挥手让那些怯薛军士兵,押着那些脱不花手下的将领出去,这时门口的巍野军士兵,见到他们的长官被刀架在脖子上押了出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围了上来。那一千名怯薛军士兵。如临大敌的拿起了刀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些人。
在脱不花的大帐里,安童坐了下来。他并不害怕脱不花会对自己不利,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这个侄子绝对不会为难自己的。这孩子也许是一时糊涂,可安童坚信他不可能背叛大汗,也不会背叛自己,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该如何保住脱不花才是?
正在他考虑的时候,脱不花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安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等到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但脱不花却根本不去擦上一擦,而是就这么眼睛直直地瞪着安童。
“你,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安童心疼地说道:“你放心,凭着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到了大都,我会在大汗面前一力死谏,尽力维护于你的。”
“我的一条性命,脱不花倒并不放在心上。”谁想到脱不花微笑着说道:“但请丞相大人,不,请伯父您无论如何放了阿哈巴蓍,军中离不开他的指挥啊……”
安童和阿哈巴蓍根本想不到到了这样的时候,脱不花心中想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他的部下。阿哈巴蓍急得大声叫道:“不,元帅,你待我恩重如山,阿哈巴蓍陪着你一同进大都,在大汗面前辨个是非黑白,就算死,阿哈巴蓍也陪着你一起。”
“脱不花,阿哈巴蓍也是这批名单中的一员,我如何敢私自放了他?”安童摇着头说道。
直挺挺地跪在那的脱不花说道:“伯父,阿哈巴蓍,你们请听我说。现在天下形势对我蒙古非常不利,汉人大军囤积边境,随时都可能进犯。我手下有支巍野军,乃新近训练而成,最是骁勇善战,但人人脾气暴躁,不服外人管教。若是我和阿哈巴蓍将军一同被押解到大都,那些士兵必乱,只怕会引起一场大乱。而若到了这个时候,汉军趁机反扑过来,我军如何抵挡?脱不花生死事小,但我大元朝的安危事大啊。伯父,就当侄儿最后求您一次,请无论如何留下阿哈巴蓍将军吧,否则河南危矣,大元朝危矣!”
说完他“通通”地磕着头,一边阿哈巴蓍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安童心中大是感动,这样的元帅才是朝廷需要的,从来不为自己考虑,只为朝廷考虑。这样的元帅,就算有什么罪过,但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在大汗面前为他留下条性命。
“起来,起来。”安童扶起了不断磕头地脱不花,咬着牙道:“我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不能让你说的情况出现。这样,阿哈巴蓍,你就留在这吧,掌管好那些巍野军士兵,等到了大都后,我会在大汗那说明情况的。”
脱不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安童说道:“伯父,谢谢您,我还想对阿哈巴蓍说几句私话,可以吗?”
安童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了。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阿哈巴蓍,不要哭,蒙古勇士是不流泪的。”脱不花拉起了阿哈巴蓍,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桑哥必然想致我于死地,我这一去只怕是回不来了,但巍野军却是我们的希望,不能让它交给其他人掌握。等我走后,你立刻修书一封,派快马赶在囚车前面,送到大都,。你要记得,那信里只管写上我的罪状,越重越好,而你则要想方设法表明自己没有参与到其中来。按照我大元朝的律法,你出首告我之罪,自己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这样就可以留在这里,继续掌握着巍野军了……”
“不!”阿哈巴蓍大声吼道:“别说您没有罪,就算真的有罪,让我阿哈巴蓍出卖自己的元帅,这样的事,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做的!”
“阿哈巴蓍,你冷静一些。”脱不花平静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法逆转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呢?是我脱不花一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几万巍野军重要?其实我大不了一死而已,可你,却也许要一辈子背负着出卖上司的骂名,这样的活法,会比死了更加痛苦万分。阿哈巴蓍,为了巍野军,为了大元朝,好好地活下去吧。”
阿哈巴蓍用力地点着头,眼泪一颗颗地落了下来。元帅为了巍野军,为了朝廷,当真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家产,甚至到了生命……既然元帅能够付出这些,为什么自己不能遵从元帅的话,在屈辱中活下来呢……
“还有一件事,我现在汉人那里安插了两个探子,现在我告诉你这两人的姓名,将来万一他们要向你求助,不管多么困难,也一定要想办法帮助他们。”脱不花将头凑到了阿哈巴蓍的耳朵边上,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当脱不花慢慢走出大帐的时候,他发现大帐外已经密密麻麻地聚满了士兵,他微微笑了下,用平静的语气对这些部下说道:
“陛下召我们几个人去大都,为的是要协助朝廷调查一件案子,可能没几天我就会回来了……当然,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但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得记着,你们是蒙古人中的勇士,是朝廷的士兵,所以你们不许耍性子,不许在军中闹事。一切都要服从你们新任长官的命令。从现在开始,阿哈巴蓍将军将带着你们继续训练,继续和汉人战斗。哪怕我有一天死了,阿哈巴蓍将军也永远是你们的将军,我就是他他,他就是我。我脱不花在这里谢谢兄弟们了!”
说完,他对着巍野军的士兵们,直直地跪了下去……
“将军!”那些士兵们一齐跪了下来。
一边的安童看得老泪纵横,如果放着这样的元帅,这样的士兵在战场上,大元朝的复兴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脱不花微笑着站了起来,在士兵们的注视下,慢慢走出了军营。在外面,他看到了十几辆囚车一字排开。脱不花无限留恋地回头对军营又看了一眼,然后从容地登上了囚车……
……
元帅脱不花被罢免官职,押解到大都问罪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天下。蒙古军中的将领人人自危,连皇上那么器重的脱不花都被抓了,究竟在朝廷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被押解到大都的脱不花,甚至两忽必烈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送到了大牢,由张傲云亲自负责审理这一案件。
在大牢里,不管张傲云用尽了各种办法,脱不花始终只肯承认自己的确和汉军做过交易,买过他们的粮食,但这是当时军中实在没有办法才出的下策。而对于指证他的其它罪行,脱不花一概予以否认。就算张傲云把那些证人的亲笔供状放到了脱不花的面前,他也懒得一看。
有些觉得黔驴技穷的张傲云,这时候想到了帝国闻名天下的杜狱,要是杜狱在的话,也许什么样的麻烦都都解决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场斗争也在蒙古朝廷里展开。一心想要搭救脱不花的安童,几次上书皇帝,请求忽必烈指派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位大臣共同审理脱不花之案,一个蒙古的元帅,怎么可以交到一个汉人官员的手里单独审理?
以桑哥为首的集团,则坚决反对,他们认为安童和脱不花的关系非同一般,要是他加入到了审理之中,想必最后出来的结果大家都说不清楚。
忽必烈也就着这件事情考虑了很久,他觉得两方的话都有道理。不管怎么说,脱不花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元帅,如果不能证据确凿的给他定个罪名的话,自己脸上也不好看。最后,忽必烈指派安童、桑哥和张傲云三人一起审理脱不花之案。
匆匆来到大牢的安童,在第一时间就提审了脱不花,当他看到被狱卒从牢房里拖出来的脱不花,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
“张傲云,你这个混蛋,谁允许你这么私自用刑的?”安童怒气冲冲地指着张傲云的鼻子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蒙古的大元帅,你只是一条汉狗,你有什么资格对蒙古的大元帅用刑!”
“他已经不是元帅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犯人。”张傲云冷冷地说道:“我也不是汉狗,我是大元朝监察总院的大统治,这是皇帝陛下亲自任命的。”
看到亲信受辱,桑哥在一边不阴不阳地说道:“丞相大人,来到这里的都是犯人,要想得到口供可都得这样。难道因为您和脱不花有特殊的关系,就可以破例了吗?”
安童狠狠地瞪着这两个人,把口气咽回到了肚子之中。现在为了脱不花,不是发作的时候,万一桑哥又在大汗那参上一本,只怕自己将无法再加入到审理之中。
这一次的审讯,几乎用了整整一天。当着安童的面,张傲云几乎把这的每一种刑罚都在脱不花身上用了一遍。安童看得面色惨白,心中滴血。他的眼睛里喷射出像要杀人的目光,死死地看着冷酷无情的张傲云和得意洋洋的桑哥。
脱不花也倔强得可以,每次从昏迷中醒来的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吃力地摇着头,否认一切对他的指控,有的时候,他居然还会对安童笑上一笑……
一连几天的审讯依旧一无所获,安童数次面见大汗,苦苦为脱不花求情,而根据桑哥得到的消息,大汗很有可能已经被安童劝说得有些动心了,因此严令张傲云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撬开脱不花的嘴。
带着桑哥的命令,带着“乱棒计划”的使命,张傲云在深夜,违犯了不许单独提审的命令,秘密独自让人把桑哥带到了自己面前。
面对这个蒙古的元帅,张傲云心中倒有几分佩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蒙古人,居然能挺过这么多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刑法。
“脱不花,你无法活着出去了。”张傲云这次没有用任何大刑,反而给脱不花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既然这样,你又何必遭这样的罪?爽爽快快地全部说了,我可以保证在余下的日子里,给你最大的生活上的优待。”
脱不花吃力地端过了那杯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张傲云,我知道你这地方来了就很难出去了,可是要想让我遂了你们的心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什么刑法,只管对着我来吧。”
“好汉子,好汉子啊。”张傲云叹息了声,忽然慢悠悠地说道:“只是你有那么硬的骨头,不知道和你一起被送进来的部下能不能像你一样,不信,你仔细听听。”
脱不花手中一哆嗦,茶碗里的茶水泼了许多出来,边上的刑讯室里,果然隐隐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呼。脱不花竭力辨认,那正是自己部下的声音。
“我可以向你保证,脱不花元帅。”张傲云修理着自己的指甲,说道:“我可以保证把我这的所有刑法一一用到他们的身上,要是他们也和你一样不肯招供的话……”张傲云抬头对脱不花笑了一下:“那么我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他们的老婆孩子都带到这里,希望能从这些人的身上得到什么突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张傲云,你这个无耻的小人!”脱不花一下站了起来,但虚弱的身体又让他很快倒到了椅子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愤怒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恶魔。
张傲云无所谓地笑了下:“不错,你可以叫我无耻的小人,但只要能够达到我的目的,像这样无耻的事情,我可以做上许多许多……”
脱不花牢牢盯着张傲云,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红潮,他大声喘着气,目光却渐渐暗淡了下来。
张傲云笑了,凭着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犯人的心理防线正在一步步瓦解。这个时候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什么话也不说,耐心地等待着脱不花自己张口!
“是不是我按你说的做了,你就能够放过他们?”过了许久,脱不花低沉地说道。
“当然。”张傲云耸了下肩膀:“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折磨他们?元帅,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讲义气的人,有你这样的顶头上司,真是那些人的福气。”
“所有的罪行,我都承认……十九条大罪,我全部都做过,但那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其他任何人无关……”脱不花近乎虚脱的,艰难无比地说道……
……
脱不花的突然认罪,让安童震惊不已。他好容易已经逐渐说动了大汗,但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脱不花居然招供了。他猜测着这里面一定是张傲云和桑哥动了什么手脚,但当他问起来的时候,脱不花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最为震怒的还是蒙古皇帝忽必烈,他实在没有想到脱不花居然真的做过这么多的罪行。暴怒不已的他,下了将脱不花斩首的命令。但是这个时候,安童苦苦哀求大汗,请忽必烈看到脱不花和他父亲往日功绩的份上,多留脱不花几天生路。
也不知道忽必烈是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了这个请求。他下令将脱不花监禁在大牢一年,一年后再行问斩。其实在忽必烈的心里,他认为在这个时候问斩脱不花,可能会激起脱不花一手训练出来的“巍野军”兵变,只有先解决了这批士兵,才可以杀了脱不花。
而这事到这里却还并没有结束,随后张傲云在桑哥的鼎力支持下,利用忽必烈给他的特权,在蒙古军队中进行了一连串的调查、逮捕、审讯……
上千名蒙古将领被牵扯到了这件案件当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骨头并没有脱不花那么硬,在张傲云的刑讯室里,他们很快就按照张傲云的意思,交代出了那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的“罪行”。
处于极度愤怒中的忽必烈,对这些再不客气。一时,不管张傲云报上来多少人,忽必烈都毫不犹豫的下了狠手,杀头的杀头,充军的充军……
因此这起案件,整个蒙古军中的中低级将领几乎全都被至拉空,甚至许多高级将领也都落到了和脱不花一样的境内,一时,蒙古军队的指挥系统,几乎陷入了瘫痪状态。桑哥趁机将大量他的亲信塞到了军队之中,充任各级指挥。
而这,正是“乱棒计划”所想要看到的场面,继帝国的情报系统搞跨了元朝的政治、经济系统后,蒙古的军事系统,也在进一步向崩溃的深渊之中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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