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北伐中原 肆虐乡里

  典霸天醉酒殴打魏元征之事,在王竞尧的刻意低调处理下,没有在朝廷里形成轩然大波,甚至王竞尧考虑许久,也没有给予典霸天处分,但这并不所事情到此结束!
  当王竞尧出现在魏元征病床边上的时候,魏元征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了。自从王竞尧成为汉王以来,自己可从来没有给他过好脸色。不过这位皇帝陛下也当真奇怪,偏偏就是不肯杀他,反而还给了他很高的职位和很重要的任务。
  要说这位“篡宋”的“奸臣”,自己本来应该食了他的皮肉才甘心,可偏偏这些年在和他的共事之中,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奸恶,他做的每一样事情,好像都是真心实意的在为汉人做事。
  大幅度减免租税,为老百姓修桥铺路,保障汉人百姓利益,一直到了后来的大军北伐,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哪样不是在实实在在的做着好事。
  酒宴上的那些话自己本来是不应该说的,汉军败亡也许是自己最乐意看到的事情,可鬼使神差的,自己居然就说了出来。是自己堕落了,与王竞尧同流合污了,还是自己看到了汉人复兴的希望所在,渐渐的对这个朝廷有了感情?
  其实,大汉帝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要比大宋强得多,但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
  “魏元征,朕是来给你道歉了!”一进来,王竞尧就说出了让魏元征震惊的话:“是的,是典霸天打了你,但责任其实发生在朕这里。你说的一点也都不错,朕取得了第一次北伐的胜利后,一个个的确是有些骄狂了,也听不得你们这些人的反对意见了。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部下,所以典霸天的事,源头在朕身上。朕有的时候在想,在朝廷里还是需要一些象你魏元征一样,处处和朕对着干,专门说些朕不喜欢听的话的人,这样的人是谏臣,更加也是忠臣。典霸天打了你,是杀是放,只在你一言之间!”
  魏元征一下子惊呆了,世上哪有皇帝对臣子这么说话的?王竞尧微笑着看着他,其实自己刚才的那些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魏元征拉到了自己的那一边,只是魏元征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事情而已。况且王竞尧也知道,自己把典霸天的生杀大权交给了魏元征,以魏元征的性格方面来说,他绝对会为了“清名”,而不会杀典霸天的。
  果然,典霸天叹息了一声:“算了,典霸天毕竟是汉军大将,杀了他,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我魏元征个人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王竞尧微微笑了一下,魏元征的态度和自己刚登基时已经大见缓和。其实自己也知道,魏元征这个人在一些方面还是才华横溢的,而且为人忠诚耿直,为了自己的理想,甚至不惜抛头颅,这样的人如果弃用实在可惜,而今天正是收服他的最好时机。
  “朕登上大宝时间不长,常怀警惕之心,每日面对堆积如山的案牍,浩瀚如海的公务,常常不知从哪下手为好,才能抓住问题的要害。”王竞尧这时把话题转到了魏元征感兴趣的地方:“按照你的看法,眼下第一桩应该办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话当真戳到了魏元征心头痒处,一时他似乎连眼睛上的疼痛都已忘记,张口就回答道:“国家兴亡在于人心向背;而如何人心向背?关键在于政治是否清明。魏元征认为,皇上要励精图治,革故鼎新,首先要从惩治腐败开始。不错,自从陛下登基以后,的确在惩治官员腐败上下了很大的力气。前次舞弊贪墨案,杀了一批,又流放了一批,连李襄阳丞相的父亲都毫不留情的给杀了,但这样就能够从根子上杜绝腐败了吗?如果这样可行,那腐败这样的现象早在几百年前就被根除了!”
  他这么侃侃道来,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王竞尧真正的臣子一般。而王竞尧本来也就是这么顺口一问,也不打算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但却发现魏元征的话,句句都说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之上,不禁也全神贯注的倾听起来。
  不错,腐败这个问题困扰了华夏几千年,就算到了千余年后依然无法得到有效解决。要论法制之严格,杀人之残酷,只怕谁也比不上百来年后的明朝皇帝朱元璋,但偏偏在如此残酷无情的刑法上,明朝却是贪官最多的一个朝代!
  “前段时候杀了一批,这个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贪官大大减少。但并不代表着以后就不会在发生了。要想真正解决这个,并不是靠杀多少人就可以的。”魏元征丝毫也感觉不到皇帝表情有异:“现在的清官就代表以后永远是清官吗?我看大大未必。各级官吏在任久了,未必都能够经受得住诱惑。一些人看着朝廷在这方面的惩治力度稍微松了点,就会仗着手中权利,肆意贪贿侵吞,以至于造成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的局面。因此惩治贪墨,刷新吏治,激浊扬清,乃当前朝政的重中之重。”
  王竞尧点着头说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对于贪赃枉法之是请,朕素来深恶痛绝。腐败乃亡国祸根,不铲除国基难固。不过,想要惩治腐败,具体该从哪里入手呢?按照你刚才说的,仅靠罢免或者逐杀一两个贪官,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恐怕难以奏效。”
  魏元征直起身子说道:“要想惩治腐败,就要下决心铲除孳生腐败的土壤。从南北朝至宋以来,朝廷以下又设州、郡、县等各级,府衙林立,庸吏冗员如蚁。人浮于事现象极为严重,不仅糜费朝廷财政,吸取百姓血汗,一些尸位素餐者,更是处心积虑地搜刮民脂民膏,变着法子的贪污纳贿。朝廷之下这个厚厚的官僚层,就是孳生腐败最肥沃的土壤。想要惩治腐败,就必须先从这里开刀。请恕臣直言,陛下惩治腐败的力度是狠的,决心也是大的,但朝廷官员依然过于庞大!”
  王竞尧沉默了下来,并不是不赞成魏元征的意见,而是魏元征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当他杀了或者流放了那批前朝腐败的官员后,以大量的年轻的新鲜血液补充进去,但他所采取的办法是什么地方缺人就把新官员补充进去。
  这些年轻人现在朝气蓬勃,忠诚可嘉,决不会如前朝官员那般腐败糜烂。可是一旦他们在官位上时间长了,谁能够保证他们依然象新上任那样充满了朝气?谁能够保证他们不逐渐堕落,逐渐地和那些前朝官员一样同流合污?
  “有些触及要害了。”王竞尧沉吟着说道:“朝廷用人,必须量才而授。若得贤能之人,虽少也足够了。看来,各省官员,用人得才,才尽其用,确是当务之急。并且朕准备采取轮换制,每一个地方的官员,在当地任期不得超过三年,要在他们还没有被当地的奸商和别有用心之人同化前,就杜绝这样的现象,虽然这方法也有缺陷,但目前却勉强可用。”
  “微臣抛砖引玉,试着说出心中革新之法。”这时的魏元征哪里还有一点病人的样子:“陛下取消三省,六部直接向皇上负责,使君权大大增加,这对当朝皇帝的要求非常之高,以陛下之能自然无事,但若今后万一出了个昏庸的皇帝,那么朝廷政局堪忧。但是,取消三省制度才刚刚建立,朝令夕改,未免使朝廷官员和民间百姓无所适从,只能暂时这么用着,三到五年之内不宜更改,在这样的基础上,只能对现有朝政进行充分更新,将现有制度发展到最有利的局面!”
  在魏元征看来,朝廷部门职权现在有些含糊不清,,容易发生办事相互扯皮,有责相互推诿,遇功相互争夺的情况。并且从前面朝代的教训来看,那些高官容易形成人人自立门户,各树朋党,政出多门,使地方官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为了升官发财,各级官员纷纷寻找靠山,,不惜重金层层行贿送礼。于是,卖官鬻爵的丑恶之风屡禁不止,并且愈演愈烈。他们用来买官的重金从何处而来,最终还不是要到黎民百姓身上去刮骨熬油?从而导致民怨鼎沸,变乱丛生。另外,以宋朝而言,很多官员虽然名义上是朝廷命官,实际上早已分门立户,各抱一团,使君权受到严重削弱,形成强枝弱杆,尾大不掉之势,最后必定导致国家危亡。若说腐败的话,这里才是腐败的源头。要想惩治腐败,就应首先从朝廷入手,廓清各部职责,使各部相互制约,又能相互补充,同时还要完善朝廷各司衙的权利职能。同时再次强化君权,各级官员任免必须最终出自皇上之手,让那些行贿买官者无所施以其计!
  王竞尧听来如同响鼓重锤,记记敲在心口。其实最好的制度肯定不是魏元征所说的,而是自己那个时代的民主制度。但是在现在想要实行民主,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这个时代需要的是独裁,彻头彻尾的独裁!
  “魏元征,我过去一直当你只是腐儒,除了某些方面有些才华外,其余皆不堪重用,现在,看来是朕看错你了!”王竞尧叹息着说道:“朕知道你恨朕,可是你认为宋朝真的能够有所作为吗?朕看来未必啊。你是汉人,朕同样也是汉人,其实说到底,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为了我汉人江山而殚精竭虑。魏元征,把那些什么成见,什么恩恩怨怨全部扔到一边,出来好好地辅佐朕吧。宋朝已经没有了,而且以后也永远都不可能恢复了。和朕一起,为了恢复汉人的江山而用心努力吧……”
  魏元征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皇上,王竞尧的面上一片平和坦然,眼中充满了期盼地看着自己。这并不是一个坏皇上,甚至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认为这个皇帝超过了宋朝所有的皇帝,自己若能随着这样的皇上开创出一番事业来,也不辜负了自己平生所学。
  “陛下,说实话臣依然心系前朝,而这关系到一个人的清名问题。”魏元征犹豫着说道:“但是我可以帮你,不过一旦北伐成功,臣必然功成身退,到时请陛下不要阻拦!”
  王竞尧大笑了起来,这人什么都好,可就是有一读书人都有的坏毛病,死要面子活受罪,既然都肯帮自己了,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
  与魏元征的一番长谈,让王竞尧心情大好。回宫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在自己那个时代,皇帝似乎总是动不动就来个微服私访什么的,现在自己也算个皇帝,这倒是件有趣的事,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探访下民生民情。
  他是个一有想法就立刻要做的人,这次来到魏元征家中本来也就穿着便服,随着就带了孟星海寥寥几个侍卫,用来微服私访最好不过,心意一转再也忍耐不住,当时就和孟星海之人绕道来到泉州最热闹的集市。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自己可从来就没有那么轻松过,要说当个有所为的皇帝也当真不容易,连个礼拜天也都没有。
  集市上一片繁华的景象,人流穿梭来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当真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王竞尧带着几个侍卫找了家茶馆坐下,叫上一壶清茶,一边品茗一般和孟星海低声议论着,观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不失一种乐趣。
  正在这个时候,集市上忽然出现了十来个彪形大汉,老百姓看到他们,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纷纷避让不及,唯恐撞到他们。这些大汉来到街市之上,走到那些做着小生意的摊位之前,也不说话,只把手往前一伸,那些摊贩立刻将数目不等的铜钱碎银子双手奉上。
  王竞尧一看便知这些人可就是专门收取“保护费”的“黑社会”的了,没想到在自己统制的地方,尤其是在帝都居然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看这些人一路十几个摊子走下来,收取的保护费当真不菲。
  孟星海正想起身,王竞尧却轻轻摇了摇头,孟星海只能闷闷地坐了下来。
  不多会,那些大汉显然注意到了这间小小的茶铺,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围着一张桌子坐下,领头的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龙拍着桌子大声叫唤,茶铺掌柜的急忙走了过来,满脸带笑的问他们要些什么。
  “这间铺子是新开的?”独眼龙指着这里说道。
  掌柜的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是半个月前才从广西来这的,铺子开了也有几天了,不知几位想要的什么?”
  独眼龙将手往前一伸,冷冷地说道:“钱。”
  掌柜的一下愣住:“什么钱?”
  独眼龙也懒得和他解释,对着手下做了个手势,当时那些大汉站了起来,“劈里啪啦”一连砸了几张桌子,直吓得茶铺里的客人纷纷躲避出去,那掌柜的目瞪口呆,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帮凶神恶煞!
  “看到了吗,想要在这安生的开店,每十天就得孝敬我一笔。”独眼龙冷冷地说道,接着在店里打量了一番:“我看你这铺子的规模,每次就上缴五钱银子吧。”
  掌柜的和傻了一样,哭丧着脸说道:“好汉,你看我这小小的店铺,卖碗茶不过能够赚取多少?五钱银子,就算您杀了我我也赚不到啊。”
  独眼龙正想发作,忽然边上一声声音传来:“人家做点小生意不容易,何必为难人家呢?”独眼龙当时大怒,回头看去,店内客人早就跑光,只有一桌上还有六个客人,其中看起来象领头的穿着颇是华丽。
  他倒也不是一个一味莽撞的人,站起来走到这桌客人面前坐下:“阁下贵姓?”
  “在下免贵姓王!”王竞尧向他笑了笑,说道。
  一听这人操着外乡口音,独眼龙心中顿时放下了心,拍了拍王竞尧的肩膀说道:“外乡人,这里可是泉州,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奉劝你一句不要来找麻烦!”
  “我这人就是喜欢自找麻烦。”王竞尧微笑着,看到独眼龙脸上勃然变色,忽然面色一沉,把头转向孟星海:“给我把这些人每人打断一只胳膊!”
  早就按捺不住的几名侍卫嚯的站起,还没有等独眼龙反应过来,已经凶狠地扑了上来。独眼龙和他的同伙哪里想到这些“外乡人”蛮横至此,说打就打,怔了下,随即一个个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这群人虽然鱼肉乡里,但他们遇到的却是王竞尧的贴身侍卫“死囚卫队”,这些人在战场上面对鞑子之时尚且毫不手软,面对这些恶霸又怎会放在眼里?才短短一柱香的时间,独眼龙和他的十来名手下已经躺倒在地上惨呼不已,人人都是右胳膊被打断,分毫也都不差!
  “全部都给我滚!”王竞尧看都懒得看这些人,厉声喝道。
  独眼龙和他的同伙急忙站了起来,狼狈地跑出了这里。王竞尧却知道单凭这些痞子流氓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帝都公然勒索,其身后必然有人撑腰,他要的就是让那背后之人现出原形出来。
  “外乡人,快跑吧,这些人你可得罪不起!”茶铺外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好心劝道。
  王竞尧微微笑了一下,却依旧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品尝着味道并不怎么样的茶。
  茶铺掌柜的上来千恩万谢,王竞尧却挥了挥手:“你且尽管做你的生意,刚才打烂的东西,明日自然有人前来赔偿,你却不必多虑。”
  “阁下器宇不凡,非是一般之人。”忽然,从茶铺外进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施施然走到王竞尧面前,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说道。
  王竞尧心中好奇,向他抱了抱拳:“阁下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定远好了。”那年轻人微笑了下,说道。
  “在下从外乡而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让兄台见笑了。”王竞尧知道这什么“定远”决然不是这人真实姓名,当下也淡淡地说道。
  定远忽然食中二指弯曲,在桌子上轻轻叩了三下,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草民这可算是向您见过礼了,您可不能治我的不敬之罪。”
  这声音只有这桌上之人能够听见,王竞尧和孟星海等人都是大惊失色,想想也没有任何泄露身份的地方,却不知这年轻人如何知道面前坐的就是当今皇帝。
  “您不必多加猜疑。”定远笑了一下,指了指王竞尧一直没有离手的铁血宝刀:“家兄也在汉军之中效力,书信中多次和我提到这刀,就算您刀不离鞘,仅从外形上来我已有几分猜到。况且,您身边这些人身手如此了得,一个个搏击之时完全不顾死生,寻常官宦财主之家哪里能够请到这样的人?若我猜得不错,这些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死囚卫队’吧?”
  王竞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人,忽然觉得这人好生面熟,眉眼之间特别象个人,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象谁!
  “我说家兄也在汉军之中效力。”定远轻声说道:“本来我要谋个出身也不太难,不过我却想凭着自己本事进入朝廷之中,,也是事有巧合,正好遇到了您。这等大好机会放在眼前,我必然要好好掌握。”
  王竞尧见这人眼光锐利,说话又如此直爽,心中好感大起:“等这事了结了,你就随我回去,现在我也不能许诺你些什么,等我考较了你之后再行定义。”
  正说着,茶铺外忽然一阵骚乱,看热闹的人急忙纷纷四散闪开。一个三十左右的富家公子,正在那独眼龙的陪同下冲进了茶铺。这公子身边跟着一大群人,个个手拿凶器,气势汹汹的样子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
  那茶铺掌柜的吓得浑身哆嗦,求援的眼光急忙向王竞尧身上投去,却看到这外乡来的客人一点害怕的意思也都没有。
  “就是他,就是他!”独眼龙指着王竞尧说道:“就是这人把我们打伤的!”
  那公子走到王竞尧面前,面色一沉正想发作,忽然看清了王竞尧的脸,立刻脸上就象遇到了鬼怪一样,变得面无人色,浑身也不住地打起哆嗦来。
  “公子,这人……”独眼龙根本没有发现公子哥的变化,大步上来怒气冲冲地说道。
  谁想到,这公子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对独眼龙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开眼的混蛋,谁让你来这肆虐乡民,为非作歹的?休说打断了你一条胳膊,就算杀了你也是轻的!”
  独眼龙摸着被打得火辣辣作疼的面颊,一个人哪里知道主子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要说到这肆虐乡民,为非作歹,没有这主子的撑腰,自己哪有这胆量,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那公子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到桌子上,对茶铺掌柜地说道:“我这家人不懂事,砸坏了你的东西,这些银子就当成是我的赔偿,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说完,他对着王竞尧的方向拱了拱手,竟是看都不敢看王竞尧的脸,匆忙带着手下就想离开。
  “李伯恩,来了还想走吗?”王竞尧捧起茶碗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一声却如同催命符一般,当时那李伯恩整个人就僵在了一边,他身子慢慢转了过来,全身象得了寒热病一般不断颤抖……
  “李伯恩,我可没有想到这背后给他们撑腰的是你。”王竞尧站了起来,冷着一张脸说道:“你的叔父为了朝廷可是呕心沥血,数年辛苦,数年清名,就被你毁于一旦。你知道,我在处置你这样的人上从来都不会手软,我杀你就象杀一条狗一样!”
  李伯恩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不断地以头撞地,连声哀告着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这一声“陛下”如石破天惊,震得所有人耳边“嗡嗡”作响,独眼龙和他的手下们一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如同烂泥一般瘫坐到了地上。那茶铺掌柜的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个为他仗义出手之人竟然就当朝天子。
  “陛下,万岁,万岁!”茶铺掌柜的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也跪到地上连声说道,一只头无论如何也不敢抬起,只深深地埋在地上说道。
  这一来好像是提醒了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茶铺内外黑压压地跪了一片,“陛下、万岁”声声不绝于耳。
  “朕已说归凡我汉族子民不必下跪,全都给朕起来吧。”王竞尧笑着说道,那些乡民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王竞尧忽然看到李伯恩也顺势站了起来,森然说道:“朕说的人可不包括你!”
  才起身到一半的李伯恩当场就又倒了下去。
  原来这李伯恩乃是王竞尧亲信,当朝丞相李天正的侄子。李天正与其兄岁数上相差了有几十岁,与这侄子倒是一般岁数。这叔侄二人自小就在一起读书,一起玩耍,感情最好,虽说是叔侄辈分,但二人感情却如同亲兄弟一样!
  李伯恩却没有叔叔的才华,自从李天正当上了新朝丞相之后,他依仗着李天正的势力,在泉州为非作歹,嚣张跋扈,没人敢管。可他在李天正面前却又总装出一副忠厚之相,李天正整日忙于朝廷政务,不及过问侄子之事,竟尔被他一直瞒在鼓里。
  王竞尧当日也曾在李天正家中见过李伯恩几面,当时李伯恩在皇帝面前必恭必敬,王竞尧甚至还夸奖过他几句。
  看到地上哆嗦成一团的李伯恩,王竞尧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慢慢走出茶铺,对着外面的乡民说道:“朕在处罚这些人之前,得先责怪你们几句。他们才几个人,你们有多少人?这些混蛋敲诈勒索,鱼肉乡里,你们为什么不起来反抗,为什么不和他们玩命?这些狗东西素来欺软怕硬,你和他们玩真的,你看他们怕是不怕!”
  说到这想了起了什么:“对了,这人是当朝丞相的亲戚,你们不敢惹他,这也怪不得你们,一个七品芝麻官的亲戚你们都不敢惹,何况是丞相的侄子?这样的人朕不知道还有多少,可朕现在给你们一个特权,再遇到这样的人,给朕打,狠狠地打,打出了人命由朕来帮你们抗着!这种败类,打死一个少一个!”
  乡民们怔了一下,很快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这道圣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等于是给老百姓一道免死金牌,给那些纵容亲属行凶的官员头顶上悬了一把随时都可能落下来的利剑。
  “陛下,人越来越多了,请尽快回宫。”看到乡民愈聚愈多,恐怕再往后局势不好控制,担心着皇上安危的孟星海低声说道。
  “朕的皇宫在哪里你们都知道,以后有了什么冤情,地方官不帮你们申冤,就到皇宫来找朕,真替你们出头,哪个看门的敢阻挡你们,朕就打折他的双腿!”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王竞尧这才在侍卫们的保护之下,带着李伯恩离开了这里。
  “万岁,万岁,万万岁!”附近的乡民们这次没有跪下,但却齐声大声呼喊道,声音直冲云霄……
  那个茶铺掌柜的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什么,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火辣辣地疼痛感觉才让自己明白的确不是在做梦。不一会,他看到外面的乡民向里面拥了进来,正在奇怪,忽然发现身后传来了牙齿打战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却发现是独眼龙和他的同伙吓得牙齿打颤的声音。
  掌柜的忽然想起了皇上的话,眼中露出了复仇的火焰,他和那些乡民们一样,双手紧紧攥紧了拳头一步步地走向了独眼龙和他的同伙……
  ……
  “李天正,了不起啊,了不起啊!”回到皇宫中的王竞尧,将李天正等人召进皇宫,不断冷笑着说道:“大汉帝国堂堂丞相的侄子,居然肆虐乡里,你真是给朕长脸了啊!”
  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的李天正什么话来说不出来,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子居然是这个德行,自己的名声被毁了倒还是其次,这事如果不是发现得早,皇帝处理得及时得当,只怕整个朝廷都会被抹黑,那时就算砍了自己的头也无法弥补这样的损失。
  “李伯恩只是朕亲眼看到的,还有没有这样的人?我看只怕还有!”王竞尧冷冷地说道:“天正,你自己说说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李天正虽然和这侄子感情甚好,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咬了咬牙说道:“李伯恩合当斩首以谢百姓,李天正有不察之罪,恳请陛下免除臣的职务!”
  “李伯恩虽然可恨,不过朕已经查了,他除了勒索乡民,倒没有犯下死罪,本来按照大汉条律,可以免除一死,可是……”王竞尧顿了一下,叹气了一声说道:“谁让他是你的亲戚呢?把他交给大理寺,传达朕的意思,此案要从重处理,不得姑息迁就,至于你……”他看了一眼李天正:“你是该承担责任,着今日起官降三级,罚俸一年,仍在丞相位置上戴罪立功。天正,朕这么处罚对你的确不公了点,对你侄子的惩处也严了,可是为了这个朝廷,有什么委屈冲着朕来吧!”
  “臣不敢有半分怨恨陛下之心。”李天正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说道:“臣以为陛下处置虽然过严,但对于整个朝廷来说却是有利的。”
  王竞尧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来,李天正对于自己,对于整个朝廷还是忠心耿耿的,而且自己也曾经说过,没有他的存在,北伐也许没有那么顺利成功。
  这件事情虽然这么过去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却放在了王竞尧的面前。虎父未必就没有犬子,朝廷的这些官员,自然都是汉族的顶梁柱,可是他们的后代呢,也能够和他们的父辈一样,为了这个民族,为了朝廷忠贞不二吗?
  包括自己在内,自己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也能够如同自己一样吗?万一将来出了一个昏君,再次把这个民族带入到水深火热之中怎么办?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民主也许是个不错的办法,但这个时代明显还不适合这一政治制度,甚至一旦当自己提出了民主的这个概念,只怕会被自己的臣民当成怪物一般看待。
  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让这个国家,能够让这个民族,永远保持旺盛的斗志,永远屹立在世界的最高峰,万代不灭的象个巨大一样挺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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