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审判者没料到野豹的速度这么快, 出其不意地受伤之后，他猛地后退一步, 右手捂住眼睛, 眼球上的血立即止住。他露出个痛苦的狞笑。
“好，很好，竟然能让我受伤。”审判者舔了舔手掌上的血迹, 随后身形一闪, 巨大的镰刀朝着野豹身上挥去，有了防备之后他的速度也快到了极点。
黑暗的巷子中两道影子在激烈地交战, 野豹的力量不如审判者, 但速度更胜一筹, 它隐匿气息的能力超绝, 上一秒出现下一秒瞬间消失, 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镰刀并抓挠一下对方的手臂身体。
对战了十几分钟, 审判者的身上多添了很多道伤，野豹也伤到了尾巴。
“可恶的虫子。”审判者手中的镰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长串细小的飞刀, 飞到朝野豹飞去, 两侧墙壁噼里啪啦地发出刺耳声。
“今天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做地毯。”
“就凭你？”野豹嗤笑一声, “看看你身后吧。”
审判者自然没有这么愚蠢地在这种时候看身后, 但不用看他就感受到了, 身后有人, 六道气息将他们给包围了。
“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跟你打吧, 我还没这么蠢。”野豹继续嘲笑。
审判者深吸了口气，已经心生了退意。
他就知道自由之都不是好地方。
这种时候哪里还能让他逃，伴随着野豹一声令下,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六道身影瞬间冲了上来。
审判者踩着两侧的墙壁朝上飞去, 又被野豹一脚狠狠踩了下去。
战况正激烈之时，巷子口第三次出现了外来者，这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仿佛在散步一般，一只形似狗的动物朝他冲上去被他抬手轻松地制住了，来人将狗抱在怀里轻柔地顺了顺它的背，走到近前时才松开手。
审判者只觉得空气完全凝固了，他像被固定在石头中的虫子，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
对面的野豹也僵硬在了墙上，拿眼睛瞥着下方，等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野豹停止了挣扎。
审判者也看清楚了来人的样子，他顿时松了口气。
“圣西门大人。”
来的正是圣西门，他站在两方势力中间，视线落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女人和孩子身上，他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烧得很厉害。
嘴唇微动，圣西门放在女孩额头的指尖上闪出一抹温柔的白光，白光笼罩着女孩周身像是在给她治疗，没多久女孩身上的热度就减退了下去，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圣西门手指转移，放在了抱着孩子的珍妮特身上，珍妮特只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了温水中，身上一路而来的疼痛全都消失了，说不清的轻松。
“谢谢。”珍妮特双手合十真诚地道谢。
但她此刻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甚至觉得很悲哀也很绝望。
圣西门离开教廷很早，珍妮特不认识他是谁，看到他身上的白袍和那一手厉害的圣光术，珍妮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跑不掉了，这里也有神父，她一定会被抓回去。
然而圣西门并没有如她想象地将她抓起来。
“既然来了就好好在这里生活吧。”圣西门说道。
珍妮特有些不敢置信。
圣西门伸手制住审判者，随后解除了空气中的桎梏，野豹第一时间跳到了更高的墙上警惕地看着圣西门，它已经认出来这是谁了。
“人我带走处理了。”圣西门道。
“圣西门大人，你要救他？”野豹问道，听它的声音其实很稚嫩，就像个小女孩一样。
圣西门抿着唇道：“救？也许。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们。”他指了指母女俩。
“凭什么？！”野豹炸毛。
圣西门笑了笑没说话：“今天谢谢你保护了她们，这个送给你。”
他丢了一块符石过去，野豹眼神一亮：“终端符石！行，这个交易我答应了。”
圣西门伸手弹了一团光在她身上，野豹要躲却没躲开，它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尾巴上受的伤已经被这道光治好了。“哼，我不会感谢你的。”
圣西门揪着无法言语也无法动弹的审判者迅速消失在巷子中，等他们离开之后，野豹仰头张望了一下，随后从墙上跳下来，落地变成了一个看上去之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穿这身深黄色的上衣和裤子，脑袋上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手是人手的模样，但手背也覆盖着一层绒毛，她的耳朵像精灵一样尖尖的，长得异常清秀。
几只动物围在她身边低声交道：“会长，这个人怎么办？”
被称作会长的小女孩抬着下巴道：“带回去给艾瓦阿姨，她身边正好需要人。”
野狗走到珍妮特身边：“跟我们走吧。”
珍妮特对这一晚的变化还有一点懵，她警惕地问：“去，去哪？你们又是谁？”
“回家啦，南帕克街道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会做什么，我们公会可不养闲人。”
珍妮特没有在野狗身上感受到恶意，她抱着孩子跟在它身后从黑暗的巷子里走出来，外面路灯光亮，街道上行人往来，蒸汽车发出嗡鸣声，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会种地做饭织布做衣服。”
“会做饭做衣服？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公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艾瓦阿姨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我真想每天都住在火锅店里。”野狗抱怨道。
珍妮特努力跟上它跳跃的思维：“我能问一下吗，你们是什么公会，像魔法师协会一样么？”
野狗甩起了尾巴：“魔法师协会？不不不，我们跟他们可不和，其实我们是盗贼公会啦，你可听说盗贼就误会我们，我们一般不偷东西的。我们会长有多厉害你都看到啦，住在这里绝对安全。”
“那个小女孩就是你们会长？”
“她才不是什么小女孩，她是我们最厉害的会长伊莎贝拉。”
说话声渐渐远去。
另一边圣西门林中带着审判者到了海上，夜晚海风四起，海面没有渔船经过，谈话也不会被听见。
圣西门淡淡地看着审判者：“来自由之都有什么目的？”
审判者似乎并不害怕他的实力，只是道：“我不会把秘密告诉叛徒。”
圣西门对自己被定成叛徒这件事忍不住笑了：“杀了我有什么奖励？让我猜猜，晋升审判官的机会？还是，离开审判庭的机会？”
审判者眼神闪动没有说话。
圣西门叹气：“教廷是真的变了，竟然出动审判者追杀一个普通信徒。”
“她是叛徒！她会泄露教廷的秘密。”
“教廷本来是没有秘密的。”圣西门的脸色冷了下来，看上去再没了平日的悲悯之色，“只要有我在这里的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将自由之都当作杀戮场。你杀了一名渔夫，自由之都的规矩是杀人偿命，就拿你来偿了。”
说完没等审判者再说些什么，一团光已经将他笼罩住，光在海面上闪了几下，随后落入海中消失不见。觅食的鱼群追逐着光而来，在周围徘徊不去。
圣西门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学院。
学院里，学生们闹了大半夜才消停，因为各种奇奇怪怪药剂受害的十几名学生几乎成了名人，各系的都过来围观，众人聚在一起聊游戏聊自己遇到的好玩东西，聊心爱的人也聊聊最近自由之都的变化。
苏琳混在学生堆里一边咔嚓咔嚓地吃水果一边眯着眼睛听着，莱茵的长相身材都太引人注目了，这会变成了一只小黑猫，蹲坐在苏琳怀里，也没人注意到他存在。
前面几个关系要好的学生正扎堆聊天。
“终端真的很方便，如果我家人也能拥有就好了，这样我能随时跟他们联系了。”
“要等吧，现在别的地方都还没有，将来肯定有普及的那一天。”
“以前怎么都没想过会有终端这样的东西，发明它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老师不是说我们做的好也可以学习制作终端，我一定要学习！”
“我也是！”
苏琳忍不住笑起来，手在莱茵肚皮上使劲揉了揉。
这天晚上学生闹到多晚苏琳就多晚睡的，只是闹到后半夜怀里的终端就亮了起来，莱茵看了眼发来消息的人，将终端丢到一边就抱着苏琳继续睡了。
苏琳直到隔天上午起来才看到地精半夜发来的消息。
跟奥牧达国国王这个话痨不一样，地精族长平时极少出现在宴会里，就算在线也不太跟人交流，苏琳平日没怎么跟他们聊过天，所以看到消息后她很惊讶。
“族长，你找我有事？”
两人开了视频，族长略显沉默地说着，随后转开身体，就见他身后立着一块金属框，框里是个白色的幕布。“有一个新发明想让你看看。”
族长给苏琳演示，他伸手在框下方碰了一下，幕布就亮了起来，上面放起了一片风景，应该是谁拍摄的内容。
“这是我在外面拍的，可以传到里面这块符石上，两边同时看到这个画面。”
换作一般人可能很难理解这段话，但苏琳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啊，电视！可以转播画面。”
族长点头：“对，不需要终端就可以播放终端里面的内容。”
这个可以用来给那些没有终端的人观看。
“我叫它分端。”地精族长道。
苏琳念了下这个词觉得也挺形象的：“很有创意。”
“可以卖么？”
“啊？”苏琳又愣了一下，“你要卖这个？”她瞬间兴奋起来。
“当然可以，但是你确定终端投屏过来的范围么，一个终端能连接几个这样的机器？能大范围使用么，不投屏的时候它可以固定播放东西么？除了一般人家，商人应该会很喜欢，可以用来给店内播放广告。”
族长揪住自己的胡子：“距离我确定超过了二十公里，范围还没有试过，等我再研究研究。”说完他就耿直地关掉了视频。
苏琳好笑地摇头，“地精也真厉害，这东西都能想得出来。”
她之前都没想起来电视这东西，在她记忆中，电视是种比较古老的东西，已经被淘汰掉了，所以她也没想到要在魔界推广这东西。
“有电视肯定得有电视节目，这里也需要摄影石。”苏琳从莱茵怀里爬起来，摸出自己那个闲置了一阵的摄影石，“这东西得做一批，咱们去找柏莎。”
自由之都是个开放的地方，更快速地传播速度能让思想碰撞得更激烈也更精彩，虽然也会有一些负面反馈，但这就是发展趋势，像教廷一样统一所有人的思想，整个社会才要完蛋。
莱茵无奈地被兴奋过头的苏琳拉着朝前走，她现在连鞋都没穿，莱茵上前一把将她背在了背上。
“嘿嘿。”苏琳趴在他背上乐，“我想起来了，今天上午有实战游戏课，咱们去看看，去金系，我要看刺激的。”说着两条腿在莱茵背上使劲晃荡，莱茵只好转了方向。
“不是说去找柏莎？”
“柏莎现在还在上课，等她中午下课再找她，现在去金系去金系，我要去金系。”苏琳有些无理取闹地哼哼唧唧。
莱茵抱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臀部，“乖一点，别乱动了。”
苏琳瞬间僵硬，耳朵红透了，老老实实地抱着他的脖子不再动弹。
昨天是基础课程的游戏关卡，今天就是战斗关卡了，几乎所有系今天上午都上了户外的战斗课程。
两人到金系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所有学生都站在巨大的广场上，每个学生手中都拿着个堪比人高的巨大金属，这些金属随意变化形态，一会盾形一会变成攻击武器一会又被穿在身上成为一道铠甲。
所有人都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前方，各种金属在天上飞来飞去，金属碰撞溅起的火花看起来像昨夜的烟花一样绚烂。
金系布置很贴合该系的属性，从围栏到教室都全都是金属做成的，必要时整个教室包括里面的桌椅一切都能拆下来使用，比如现在就是必要时，学生们手里拿的金属几乎都是从教室里拆下来的。
老师们不参与学生的战斗之中，但是他们的终端跟学生的游戏画面相连，现在几个老师站成一排，每人投放出了一个巨大的幻影，上面正显示着学生在游戏里的场景，这是学生的第一视角，还能看到他们现在的数据，谁攻击效率最高，最被击中的次数最多都能看到。
这样一来能清晰地发现每个学生的强弱项，将来可以针对性练习。
苏琳从莱茵背上下来，仰头看着幻影上的画面，现在上一轮战斗结束，新一轮来了几只厉害的魔兽，这些魔兽可不像基础课里一样没有多少攻击性，这些魔兽模拟了真实威压，配合着场地的魔法阵，攻击到身上也会留下伤痕。
苏琳眼神善良地喊道：“魔兽来了！精彩了。”
老师们交头接耳：“这只黑狐速度好快，初级班危险了，他们攻击力不足，中级班注意躲避应该没什么问题。”
高级班不用说，战斗已经结束了，这种地中阶黑狐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苏琳其实没怎么见过魔法师战斗，魔物们太厉害了，打起来经常一招毙命，要么就是比拼气势，或是用漫天黑雾白雾的打成一团，对她来说少了几分感官刺激，反而是这样看起来艰难又惊险的战斗更能撼动人心。
莱茵见她眼睛都挪不开了，有些吃味地问：“你喜欢这样的？”
金系学生战斗起来都有些不要命的架势，跟剑士一样喜欢朝前冲，所以他们的身体情况比其他系魔法师都好不少，个别男生为了方便让金属覆在身上，干脆连上衣都脱了，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
“啧啧啧。”苏琳咂着嘴，“这身板不太行，跟你比差远了。”
“去看看别的系。”
苏琳没反抗，被他带着去看了风系和冰系，风不属于基础五系但学生也不算少，一群人在空中撞去，没被魔兽攻击到，反而差点被同伴给打倒。冰系是水系的变异，学生只有二三十，整个院子里全都是冰雕，凉爽得不行。
挨个看完也差不多中午下课了，苏琳在水系门前等了一会就等来了柏莎。她仔仔细细看了苏琳手里的摄影石，将符石一一拿掉重新拆解。
“做起来不难，拼装一下就好了，这两个铭文可以组合起来画在一个符石上。这是特伦托设计的？”柏莎问。
苏琳点头：“是的，当时我们打算拍摄幻影剧，第一次做，遇到了很多麻烦，多亏了他的帮忙。”
柏莎脸上露出个甜蜜的表情：“他很聪明，我那时候刚学铭文，铭文需要反复练习熟悉，我说太枯燥了，他就主动陪我一起画，学的不比我差，如果不是后来…算了，不提这些了。这个能送给我么？”
“拿去吧，我这里还有俩。”
“我重新给你做一个。”柏莎道。
柏莎只花费了一顿饭的时间就重新做了个改良版的摄影石，它比先前那个要小一圈，外面粗糙的木盒子被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匣子代替，看上去高档极了。
苏琳对新的摄影石爱不释手，她打开对着周围拍了一阵，想起了地精将拍出来的画面同步到电视上的事，似乎也能直接将摄影石拍摄出来的画面同步到终端上。
之前每次制作符石终端用的都是空白符石，苏琳突发奇想：“可以用在这样刻画了铭文储存了内容的符石上么？”
莱茵摇头：“不知道，可以尝试。”
铭文符石的原理是将魔法元素存储在符石里，而终端也一样，终端的存在看似微小实则很庞大，两种能量也许会冲突。
两人说实验就实验，当即就动起手来，柏莎好奇地站在一边看着。
苏琳拿出一枚记载着雨树的幻影符石递过去，莱茵神情凝重地看向空中，柏莎看不到那些波动的细小粒子，但作为法圣的她可以感应一二。
三个人静静地站在树下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有路过的学生们停下来疑惑地跟着抬头就只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天。
“柏莎老师在干什么？”
“不知道，难道是在感受魔法元素？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苏琳看着莱茵将终端一点点挪进符石里，就见符石表面原本线条流畅的铭文像遇热融化的冰一样有一部分消融一部分开始变形了，符石内部两股力量在交锋。
柏莎紧张地盯着符石，莱茵控制着终端力量朝旁边挪去，可能是速度太快了，下一秒符石直接砰一下炸开了，符石散发出来的力量轻易被柏莎化解了。
“哎呀，失败了，看来是不行。”苏琳遗憾地拍了下手。
柏莎兴致勃勃地道，“再试试，我觉得是可以的，你把力量往这里引，这几个地方比较安全。”她伸手指点道。
苏琳重新拿出一块符石，莱茵再次尝试，果然有了柏莎的提示后这次终端很顺利地落在了记载着幻影剧的铭文符石里。
“快打开看看是什么效果。”苏琳迫不及待地道，伸手就握住了符石。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现在是两个不同的界面交叠在了一起，她手松开终端界面就消失了。
“我还以为能让拍出来的东西自动出现在终端里呢。”苏琳遗憾地道。
先前导入终端是用终端对着画面从头到尾拍摄记录一遍，特别浪费时间，莱茵见她沮丧的样子接过了那颗符石，“可以的。”
只是个数据储存和读取的问题，这个莱茵早就学会了，他改写了几个程序，就将符石当作一个储存空间来看待，里面的幻影剧被读取后直接上传到了终端里。
“可以了。”
苏琳眼前一亮，很快想明白过来，但她还是无比惊喜地跳进了莱茵怀里。
柏莎捂住自己的眼睛，心里有些微羡慕。
有新设备后，苏琳那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现在魔界那边的拍摄还在进行中，她就已经想搞新剧了。
电视即将上线，她可以拍个连续剧。
“拍个关于生活、自由和信仰题材的故事怎么样，会不会有人对号入座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莱茵反问：“你在意？”
苏琳笑的不怀好意：“呵呵，谁又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