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２６章：南宫激战
(正文)
重新增筑扩建之后的大汉京师洛阳城，照例还是以北宫、南宫为中心的，两宫之间有七里长的复道相连。自从世子监国体制确立以来，南宫便成了朝廷政治活动的中心。南宫开有四门，北面儿是玄武门和北门，东边儿是苍龙门，南边儿是阊阖门，约定俗成被称为南门。
南宫之内，有着众多的宫殿，最大的最壮丽巍峨的宫殿是前殿，能够容纳万余人，向来是本朝大会群臣，举行大型庆典之所。本朝的祭祀、朝会等大典，约定俗成，若是朝会，则在南宫前殿举行，若是祭祀，则在明堂和七庙举行。其中的分别在于，在七庙举行的，是家祭，在明堂举行的，是公祭、国祭。朝会，是朝廷大典，不属于祭祀，按照惯例在前殿举行。
若是说最重要的宫殿，则非宣明殿莫属了。宣明殿就在南宫前殿的后身儿，距离东面的苍龙门不过数百步，三公入宫议事最是方便不过。本朝的北宫，自从光武中兴之后，就成了天子的私邸，南宫，则是处理政务、发布诏令的行政中心，世子监国以来地位更加重要了。
自从大司马率军出征以后，唐太后和世子刘熙、昭懿夫人严嫣就移居南宫宣明殿了，这样做的好处便是随时可以处理政事。一连数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宣明殿中见过太后、世子和昭懿夫人，总是有数百人之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早就被叛军侦知了。
打开了南宫北门之后，留下千余人继续进攻玄武门、朱雀门和北门城墙上的守军，筱翁便挥舞着宝剑，带着六七千叛军直奔宣明殿而去了。“筱翁，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因此，最艰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尽快攻入南宫宣明殿，一举擒获唐姬和世子刘熙，还有昭懿夫人严嫣！只要抓住了这三个人，即便是死上一万人也值得！手上有了这三个人，我们便有了保命的护身符儿和谈判的筹码儿！”幕后主使之人望着筱翁，满脸狰狞地低声说道。
筱翁纵横大汉官商两界、黑白两道数十年，哪里会听不懂老大的意思？他立刻就拍着胸脯儿表态了。“老大，您放心！只要这三个人在宣明殿中，我保证，一定会将他们三个人生擒活拿！带到您老的面前！即便是死上一万人也在所不惜！”“明白就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幕后主使之人伸出一只温润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筱翁的肩膀儿。
南宫之中，宫殿星罗棋布，到处都是鲜花绿草，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看得叛军们目迷五色，啧啧赞叹了。“好家伙儿！这便是天子居住的地方儿？进来一趟开开眼儿，便是今日便死，也值得喽！”“哎呀呀！这里莫非是大贤良师张角说过的天堂吗？”“噫！好多的花花草草呀！那是仙鹤吗？”惊诧之下，这帮土包子不由得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
“他奶奶个熊！都他娘的给老子住嘴！手脚麻利儿的，赶紧去宣明殿抓住唐姬、世子刘熙和昭懿夫人严嫣！只有抓住了她们三人，你我才能保全头颅，而不是落得个身首异处，诛九族的下场儿！只要占据了洛阳城，这些烟雨楼台，黄金珠宝，美女娇娃还不都是你们的？”
听着部下这群土包子们瞎咧咧，筱翁不由得勃然大怒了！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性命交关之际，舍死忘生之时，你们竟然还有功夫儿瞎咧咧？可是，此时此刻正当用人之时，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激励属下的士气，筱翁不得不挥舞着宝剑，出了天大的赏格儿。
“擒获太后唐姬、世子刘熙、昭懿夫人严嫣其中一人者，官升三级，赏黄金千金，美女十名！外加洛阳城中百亩大宅一座！”管他娘的能不能兑现，先夸下海口再说！一听这话儿，三四千叛军立刻就发疯了！噫！这哪里是少奋斗十年，简直是少奋斗十辈子呀！值得！
“冲呀！杀呀！”“活捉太后唐姬！”“活捉世子刘熙！”“活捉昭懿夫人严嫣！”“一定要生擒活拿呀！”“升官发财呀！”“要领赏的跟我来呀！”叛军们红着眼睛，双目之中放射着贪婪的金光，迈开双腿，飞也似的向着宣明殿冲去。一边冲锋，一边还大声喊着，生怕落在后面。
“噫！这才像个样子嘛！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儿！”筱翁用手抹了一把汗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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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大声喊着，急速向前冲去，说来也怪，沿途的宫殿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宫殿之中散养的动物们早就被呐喊声惊散了，刹那之间，会水的潜入水中，会飞的展翅高飞，四条腿儿的撒开四蹄，一路狂奔，奔向僻静之处。整个南宫之内，立刻便鸡飞狗走，作鸟兽散了。
眼看距离宣明殿只有两三里了，只听得一声怒吼：“神臂弓，放箭！投石车，发射！床弩，发射！”刹那之间，漫天箭雨，遮天蔽日一般向着叛军们头上倾泻而来！这一拨儿汉军弓弩手用的都是神臂弩，一箭七矢，来得又快又急，猝不及防之下，前面的叛军立刻便倒下了数百人。“哎呀呀！我中箭了！”“不好，是铁矢！”一片惨号之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南宫。
箭雨刚过，只听得几声霹雳一般的巨响，六颗圆滚滚的投石激射而出了！伴随着巨大的呼啸声，投石凌空而下，重重地砸在疾奔而来的黑色人潮中。就像一柄巨大的镰刀，顷刻之间便开出了六道儿血槽儿，投石落地之后再次弹起，然后再次落下，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一轮箭雨加上激射而来的投石，立刻给叛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六道血槽儿直直地在叛军之中撕开了六道大口子！箭雨凌空而至，射翻了一大片。可是叛军们人多势众，又被筱翁开出的天大的赏格儿蒙了心，一个个嘴里大声喊着，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地继续向前猛冲！
就在这时，八具床弩一起发射了！都是一箭三矢的超远程武器。十八支长达六尺的铁箭呼啸而来，穿过了跑在最前面叛军的胸膛，落下一地鲜血，又从第二个、第三个叛军的胸膛穿过，像穿糖葫芦一般，继续乘风破浪一往无前！十八支箭矢，就像十八道闪电一样，立刻在叛军之中炸响了。一时之间，尸山血海，伏尸遍地，惨号之声，跌扑之声不绝于耳。
在汉军上中下三路接连的打击之下，叛军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突然停顿了。
筱翁拎着宝剑跟在后面，一看叛军的攻势被遏制住了，他立刻就怒气勃然了。“冲过去！投石车和床弩发射极慢！趁着这个空当儿冲过去！冲过去才能活命！停下来是十死无生！冲过去是九死一生！要命的快点儿冲过去！”筱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着，作为混迹大汉官商两界、黑白两道数十年的大豪，他深知此时此刻是最关键的，决定胜负就在此时！
叛军的队伍之中已经是一片狼藉，投石机和床弩都是汉军的大杀器，挨着便死，碰着就伤！所过之处留下了一地鲜血，一地残肢断臂，很多叛军来不及发出惊呼就已经魂归天外了。中了神臂弓的叛军还好一些，只要不是要害之处，还能有机会抱着断胳膊断腿儿大声哭号。
叛军人数众多，又是在疾速奔跑之中，前面的呼啦啦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仍然潮水一般涌上来。数百只、数千只大脚呼啸而来，不断地在伤号儿们的身上踩过，开始还能听见大声的怒吼，渐渐地怒吼声就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到最后连呻吟声也没有了，留下的只是遍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间或有白色的脑浆和衣甲的碎片儿，连同兵器一起，骤停在秋风中。
一语点醒梦中人，筱翁的话立刻被叛军听进去了！五六千人一起冲锋，当真是惊天动地，因为奔跑的速度过快，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无法停住脚儿了。只要一停住脚，就会被潮水一般涌来的黑色人流挤倒，然后在数千只大脚的践踏之下，化为一滩滩的碎肉和残肢断臂。
筱翁到底是见多识广，汉军的床弩和投石车是大杀器不假，可是装填的速度太慢了。按照并州军中的军事操典，投石车和床弩都是安装在马车之上的，只要不是在城墙之上，每发射一次就要后撤，装填完毕再发射。如此一来，为了保存战斗力，三连击便势在必行了。
可是迭经大战，床弩和投石机这样的大杀器大都被调往前线了，南宫是重中之重，才留下了六辆投石车和六张床弩。叛军们来得又过于凶猛，为了在第一时间压制住叛军的进攻，就不得不一齐发射了。等到被筱翁看穿了底蕴，床弩和投石车已经撤退了，只留下了弓弩手。
“互相掩护，撤退！”带队的军侯一看，只好一咬牙一跺脚，下令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