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衔泥

  我听十三的说头,也觉得自己有点前后矛盾,但是,话已出口,就不得不继续游说,让他放了为止。
  我笑答:“那又不同,皇上每年去狩猎,是为了练兵、结盟,是为了国家安宁,边疆安定。那些个猎物是为了国家强盛与边关安宁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十三听我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大概是怕如果不答应,我就一直叨唠,连忙对小喜子挥手:“去放了吧!”
  我听他应了,连忙跑去帮忙。可是那些个野鸡大概冻的时间太长了,有三只有些僵了,飞不动了。我抱着它们去火堆旁暖活,让小喜子灭了那些小洞。
  我陪着那几只野鸡在那考火,十三在一边玩味的笑着,很快有两只飞走了,只剩一只呆头呆脑的愣着,大概是冻得时间太久了,估计活不成了。
  猎物放了,那火也灭了,十三招呼小喜子赶车,牵了我的手:“既然不打猎了,那就回吧,省得让你师父担心。”
  我怕那只野鸡会死,抱它上车,十三一路上搂着我不停的的笑话我:“又狠不起那个心肠杀生,又成天嚷嚷着打猎!就没见过你这么心慈手软的人。不过,爷就喜欢你这个胆小无算计丫头。”
  见我们回来,小满他们跑出来接我们,大概是准备帮我们搬猎物,见车内车外空空如也,只我抱着一只病恹恹的野鸡,疑惑的看者我们,十三一指我:“问她吧!”
  我把野鸡递给小鱼儿,让把它放在屋檐下,给水,给吃食。或许明天它就飞走了。我也懒得给他们罗嗦,我知道小喜子会为我代劳。
  不过,有一件事我知道,那就是,我铁定又成了他们的笑柄了。
  小鱼儿问我是不是把那野鸡养在屋里,以免冻死。我想了想摇摇头:“野鸡如果养在屋里就不是野鸡了,我带它回来不是要养它,只是给它一个机会,让它可以重回到树林子里去。”
  我去找老宋,让他早点准备一桌晚宴,因为明个就是初五了,十三今天要回京城,以便明天参加开封宝印仪式。
  今天是我盼望的日子,也是我不大喜欢的日子,今天过后,十三又会回到从前了,即便是康熙不再宠信他,也不会让他逍遥自在。冷面王也不会让他一味懒散。所以,不管十三是受宠不受宠,反正是没有他自己支配自己的权利了。
  我虽然没有明着催十三晚上准时返京,可是,所有得人都心知肚明,那天四爷的话并非只入我一人之耳。
  师父陪着十三在那说着话,聊那些个谁谁词写的绝妙,某某的诗做的精道。我听着觉得无趣,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就告辞出来,出来又无所事事,索性回屋子去歪在床上想心事。把那前前后后,零零碎碎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只觉得前景模糊,心中纠结郁闷,不由得长长的叹口气。
  十三和着我的叹息推门而进:“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不舒服么?”说着手已抚上我的额头。
  我拿下十三的虎爪:“我哪有那多的病!”
  “那怎么又躺下了,吓我一跳,以为你又受了凉。”
  “我不过是闷了,困了,想歇歇罢了。”
  十三挨我坐下:“那我陪你说会儿话吧!你想睡了就只管睡。好么?”
  十三的声音轻柔、磁性,眼里是绵绵的情意,我眼热心暖,头顺从的靠在十三肩上,像抱枕头那样抱着十三的胳膀,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宁静、这短暂的温馨。
  “是不是因为我要走了,你心里不痛快?”
  “不是。我只是困了。”
  十三揽我入怀:“那好好睡吧!”
  我这些天因为生病的关系与十三朝夕相对,越来越贪恋十三的气息,十三的怀抱,像食了鸦片上了瘾,越来越依恋十三。
  想着他马上就要回去,一切又会恢复原状。我就放任自己一回,什么也不想了,我窝在十三怀里紧紧环抱着十三,慢慢沉入甜甜的梦乡。
  我睡足醒来,吃饭,然后送十三上车,十三原本邀我与他同行,我拒绝了。告诉他说我准备明天与师父一起回去。
  十三揉揉我的头发:“那就依你。明个早点动身,我去四哥府等你。唉,说实话,要是能选,我宁愿一直留在这里帮你打理庄子。”
  看着十三的车子慢慢离去,我连跑几步追上了十三的车子,爬上去像无尾熊一样抱着十三的胳膀:“我送你出庄子吧!”
  坐车随十三到了庄外,小喜子停了车:“姑娘就到这里吧,再往前就离庄子太远了,回去不安全。”
  我伸头看看外面:“不远呀?再走两步吧!”车子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再次停住,我知道我该下车了。十三拉着准备下车的我:“你既然舍不得,干脆与我一起回京吧!”
  我跳下车:“不了,我还是与师父他们一起吧!”说着对十三一挥手,转身就往庄子里跑。
  十三追上来,从后面搂着我,轻声问我:“为什么不愿跟我一起走?”
  “跟你一起走,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用分开么?我能跟你回府?还是能跟着你一起去宠你那些福晋?还是可以跟你去上朝?到了京城,还不是你回你家,我回我屋。能在一起么?”
  十三低沉呢喃:“我以为你不会介意!”
  我转过身子看着十三摇摇头:“我不是介意,是无可奈何。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为什么不跟你回去。”
  十三抱我上车,让小喜子送我回到庄子上。却看见老宋正在套车,师父正带着小满他们上车。
  我问师父:“师父不是说明天回吗?”
  师父不答话,只是不耐烦的看我一眼,就催着老宋快走,张婶母子来给我们送别,我告诉张婶安心的住在这里,铺子找好了,我回来接他们。并托付宋嫂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十三笑嘻嘻的把我捞上车:“没得选了吧,乖乖的跟着我吧,你师父不要你啦!”
  我仰头反驳:“我还可以不走,再玩他个十天半个月,你别忘了,这儿是我的底盘。”说完就要下车。
  十三喜滋滋的揉我入怀:“美的你,老实跟这呆着吧!小磨人精,就会跟我弄鬼儿。”
  我跟十三撒娇:“十三爷,赏个曲儿丫头听吧!”
  十三便哼起一首蒙古长调。旋律悠扬、深沉而宽广,配上十三略略低沉的声音,浑厚磁性的歌声的尾音拖的老长老长,歌声在耳边缠绕,在心中盘旋,久久不绝。
  我耳听着那美妙的曲调,感受着十三强劲有力的心跳,觉得十分温馨。我不时的伸手拂拂十三剑眉,捏捏十三的鼻子,描描十三的唇线,十三不理我的骚扰,沉醉的哼唱着,一切是那么的协调,那么的舒服惬意。快乐的时光容易过,转眼间,车子就已经驰进了四爷府。
  高无庸把十三迎进了四爷的书房,我与师父回了紫竹书屋。屋里的碳火烧的旺旺的,吃食、茶水一应俱全。
  我疑惑的问丫头翠兰:“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难不成你能掐会算么?”
  翠兰笑道:“盈小姐真会说笑,奴婢哪有那本事?是四爷吩咐我们备下的,说小姐与先生今天一准回来。”
  师父喝着茶,闲闲的瞟我一眼,摇摇头继续喝茶,那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缺点,一个包袱。
  我知道,师父不满意四爷算出了我们的行踪,我知道四爷是从我这儿算出来的。换句话说,我就是师父那唯一的弱点。
  一切果然如我所料,十三虽然没有官复原职,但是,康熙还是要求他每日必朝,心情好的时候就不甩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骂十三撒气。
  好在十三有四爷开解,我也在他来的时候,尽量开解他。他也自己时时的潮解自己。日子混混搭搭的向前过着。
  十三的日子就在早上上朝,下朝后如果四爷有差事,就会同四爷办差。没事的时候,就来陪我,日子到也过的逍遥。
  只有一件,老康做得忒绝,十三虽然要时不时的上朝,却没有俸禄,贝子的一切待遇都被老康抹尽了,全家人只是跟所有的旗人一样每月按时领米粮。
  十三老婆孩子一大堆,他爹不给他差使,也不给他银子,赏赐就更不必说了。十三府的景况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十三已经解禁,他那一班兄弟,包括八爷党在内,时不时的接济与他。太后娘娘与德妃娘娘也时常周济十三。可是,十三府毕竟家大口阔,常常是窘迫万分。
  我便还是照老办法,有时通过小十七,有时通过十霸王给十三府周济些银子。力图让十三府能像以前一样,能够正常运转。十三知不知道,我不得而知,但是,十三福晋似乎有所察觉,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有几次在四爷府碰上,她想与我搭讪,我都巧妙的避过了。
  我打定主意,也嘱咐小十七与十霸王两个人,一旦他们泄露我的秘密,我就与他们绝交。所以,我决不会对十三福晋承认银子是我给的,如果有可能,我宁愿十三一辈子都不知道,他曾经用过我的银子。
  我把竹梦轩交给淑云与苏嬷嬷打理,很快找到了铺面,在张婶的帮助下,开起了裁缝铺子。小朵儿与二丫头两边铺子跑,哪边忙就去哪边帮忙。
  我开裁缝铺子,不为赚钱,一是为了圆了我自己设计衣服的愿望,二来,也为张婶找到了安身立命的营生。
  我让小喜子去找内务府里九爷的那个奴才,那奴才果然是个玲珑之人,为我搞到了大量的绸缎皮毛。我首先给紫竹书院里的每个人做了一件毛里绸缎面的披风。女孩一色的水红色,男孩一色酒红色。只有师父那件是石青色的面料。
  冬衣也没什么赚头,我利用时间,设计了一些夏季的服饰,我与张婶反复修改,仔细琢磨,把现代电视上那些华丽丽的服饰,变成了实物。张婶对那些新服饰的裁剪已经十分熟练。小朵儿,二丫头的缝韧功夫也大有长进。
  我给十三按辉哥的服饰仿制了几套春秋服饰,马甲、长袍、帽子一律用闪缎面料,织金缎为边饰。不过此时的十三比辉哥略瘦一些,但是,十三穿上更显得英俊高挑。
  我让张婶先给十三做了两套,一套墨绿、一套酒红,再配两把同色的绣扇,十三穿戴起来,端的是风流洒脱,俊俏迷人,让人看了眼热心跳,那眼光沾上就再难移开。他再俊眼含情对我挑眉一笑,更是勾人魂魄,让人心身迷醉。让我有恨不得剥下他的衣物,打烂他笑脸的冲动。以免他到外面去满世界晃荡,勾人眼球,碎人芳心。
  十三见我忽然气恼,不明所以的在全身上下找着毛病。末了还用一张笑颜更迷人的笑脸瞧着我:“怎么啦?”
  我伸手在他脸上像洗衣抹香皂一样使劲一抹:“没什么,不喜欢看你笑,丑死了。以后千万不要到外面对人笑,免得吓到别人。”然后剥下他的衣服让小喜子收起来。
  十三一愣:“是吗?我干嘛要对别人去笑。”
  到了二月,在苏嬷嬷与淑云的帮忙介绍下,外接的生意虽然少,张婶养活自己已经没问题了。
  三月的时候,我就两边铺子都放手了,一心到庄子上去打理庄子。着手进行一系列的改建工程。
  我心里打定主意以此为家,便一心扑在园子的建设上,整个工程都是我一手设计。
  树木都是从周边农户那里买来得,全部是已经挂果的小树,我在过年时就吩咐老宋到周边的农家买定,二月初连土挖来,移栽在各个园子里,三月的时候,树木基本移栽完毕,而且,是百分百的成活。原本那些农户根本不把树木当商品,一个个说要奉送,是我坚持要老宋一一付了银子。这样子我才能无愧于心得享受这分美景。
  我设计的新房建造蓝图:依着小山丘的山势建造一栋三进深的院子,原来环绕小山丘的大约一百亩农田改建成果园兼花园。院子用一道矮矮院墙与外面的农田分隔开来。
  园子以房屋为中心,园子分为六块,分别用矮墙分割开来,成为六个单独的小花园子。
  园子里面稀疏有至的种上梅树、桃树、李树、梨树、枣树、石榴树。六个园子分别叫梅园、桃园、李园、梨园、枣园、榴园。
  至于那些个娇贵的名花名草我一概不栽。我要的就是这一份春华秋实的田园气息。因为,这是十三想住的院子,想过的日子。我想达成他的心愿,即使他或许只能在此过一段短短的日子。
  整幢房子依山而建,进门一个小院子,里面并不栽花种柳,而是保存了原就长在此处的一棵大红枫树,树身一人刚刚能抱住,长的歪曲八扭得,地面用一色的小石子铺成,这样子就可以让地面既能有小草长出,下雨之时又不会有泥浆泛滥。
  山脚平地盖一大间客厅,接待外客一般在此地。两边是耳房,一边供家里的帮工居住,另一边前面是饭厅,后边是厨房。二楼整层是客房,客房共有四间。
  再往里进就是一条长长的、微微向上的、阶梯状的长廊作为通道,这样就可以内外分开,又可以内外来往,即使是下雨,也不会沾水湿脚。
  长廊两边我一色的种上葡萄,葡萄以长廊为架,照样取它一分春华秋实。
  第二近房子分二层,一楼是依山用山石磊出一个平台,在下面建了地拢,冬天可以烧地拢,整间房就可以温暖如春了。一楼三间房,冬天,人就住在一楼,夏天人就住二楼,这样,就可以冻暖夏凉了。这一进房子是准备分于小鱼儿、小满、二丫头、小朵儿四人居住。
  第三进由两栋二层楼房组成,因为依山势而建,前楼的二楼刚好于后楼的一楼平齐,我让建房师傅建造一长廊使两栋楼房相连。从前面的楼房二楼直接可以通过长廊到后楼一楼。
  前楼我是为十三准备的居所,对外我趁是藏书楼。内里的装饰我准备一律古色古香。
  后楼是我自己的闺房,我计划把一楼装饰的古色古香,二楼是一色的现代化装饰。这样子,我就可以过古典式的冬天,现代化的夏季。
  嘿嘿,小女子我享受着清朝清新的环境,过着现代化的日子!
  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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