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难度

  既然谢六有了正儿八经的出身, 锦绣就将招商部的事情交给谢六去处理,任命下达,至于谢六能不能服众, 就是谢六自个儿的事了。
  不过锦绣对谢六是有信心的,谁让谢六是个能跟当朝国公对着干的狠人呢, 不仅他自己狠,连带着他夫人也不是简单角色。
  本来谢六最近忙着组建招商部的事情, 脚不沾地, 大半夜直接住在衙门是常有的事, 偶尔不放心, 担心五个嬷嬷加一个冯宛,将他家给拆了,这才回家一趟。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可这一日,锦绣正和媳妇儿亲亲热热, 房门就被人从外间敲响, 嬷嬷轻声道:“大人,谢大人来了, 正在书房等您。”
  锦绣这个恼火哟, 就别提了,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忍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得着机会,和夫人亲亲蹭蹭, 中途被人打断,这个气啊那简直没处撒。
  安抚好夫人, 穿上衣服, 带着一身火气大跨步走入书房, 本来想和谢六好好谈谈深更半夜打扰夫妻之事要遭报应的,但见到谢六鼻青脸肿,眼睛都睁不开,衣服皱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锦绣的火气顿时就没了。
  皱眉道:“哪个不长眼的打你了?”
  说着就吩咐人去请大夫。
  谢六嘴角破了一块儿,说话不是很利落,闻言冷哼一声,疼的自己直吸气,难为锦绣还能从对方肿成那样的脸上瞧出恼火。
  “真他娘的邪门儿了,也不知道家里那老头子从哪儿找了那么一奇葩嬷嬷,竟然是个高手,动起手来能直接将冯宛给干趴下,这还有天理吗?
  你说冯宛连打架都能输给人家,我娶她还有何用?”
  听说是家事,锦绣放下心,给人倒了杯茶推过去:“消消火,仔细说说?”
  这时大夫匆匆忙忙跑来,一瞧不是自家大人生病了,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给谢六消毒止痛撒药粉。
  等大夫一通忙活后,谢六脸上被包扎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坚强的和锦绣诉说他今天的悲惨遭遇。
  “我回家时就听下人说冯宛和几个嬷嬷动粗了,我心想这多正常的事儿啊,我娶她回来就是希望她教会京城那边怎么做人的,她要是不动手我才要失望呢。
  结果没一会儿下人又说,冯宛被人给打了,我以为五个嬷嬷围攻冯宛一个,人家还动脑子用了什么神奇阵法,冯宛那做事不动脑子之人才会落了下风。
  结果我去现场一瞧,人家就一个嬷嬷,按着冯宛使劲儿在地上摩擦,关键是我去了都不肯停手,说是奉了宗人令的命令,好好教导冯宛为人妻的道理,谁拦着都不行。
  打一巴掌念一条老祖宗的规矩,啪啪啪打脸,瞧着都疼。谁拦打谁。”
  锦绣瞧着他的包成僵尸的脸道:“你上去拦了?”
  谢六点头:“那是自然,那种情况我埋头跑路还是个男人吗?不过我这三脚猫功夫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这不,三两下就被打成这样,一时半会儿怕是没脸见人了!”
  锦绣方才仔细瞧过了:“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无伤大雅,你也不必过于介怀。”
  谢六点头:“我这是逃出来的,这次失算了,先让我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待我好好想想办法,回头收拾了那几个碍事的老婆子再回家。”
  这倒是没问题:“你之前住的院子一直让人给你留着,被褥床单隔三差五的换一次,直接住进去便可。”
  不过还有件事锦绣需要知道:“那你夫人留在家里应付那几位嬷嬷呢?”
  谢六起身,打了个呵欠,摇摇晃晃道:“哪儿能啊,我直接让人将冯宛送回冯家养伤去了,我这叫战略性撤退,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这可是我当纨绔十几年得出来的经验之谈,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锦绣直接无语,这他娘的夫人被揍成猪头,你直接让人送回娘家,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六显然不在乎:“冯宛会跟冯家人解释清楚的,他们爷孙两当初就是打着我很好欺负没有主见,想将我拿捏在手里,为我当家做主的念头。
  现在发现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只会缩起头来做人,哪儿还敢在外面抹黑我的名声?也不怕我报复!”
  成吧,既然谢六都这么说了,锦绣只能随他去了。
  晚上被谢六这一闹,早上起来的就晚了些,结果人还躺在被窝搂着媳妇儿进行昨晚未尽之事,又被人给中途打断。
  锦绣这个头疼啊,简直没法儿说。
  一个枕头直接从床帐中飞出去砸在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门外的嬷嬷顿时禁声。
  锦绣闭着眼将夫人的手往被窝里带:“别管她,继续,再这么下去,我非得对嬷嬷的声音产生后遗症不可。”
  说着小心将人搂进怀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对方脸上。
  姜良缘怀孕的消息出来后,就一直有人盯着锦绣身边的位置,想趁机上位,爬上锦绣床的女人数不胜数,就算只是个没有名分的暖床丫鬟,也有的是人争抢。
  结果人家小夫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没分房,没纳新人,还躺在一张床上腻腻歪歪,感情好的不得了。
  外人就期盼着元老夫人能说些什么,毕竟元家这一代可就元大人这一颗独苗,长辈自然是希望能开枝散叶,孩子多多益善。
  这时候不纳妾,不找女人,更待何时?
  结果元家的长辈就跟不知道似的,老两口包袱一收拾,直接带人去城外的别墅居住,三五不时让人送些好东西进城,多余的话一个字都没有。
  这下众人算是看明白元家人的态度了,但还是不甘心。
  很多人都坚信,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儿,就像没有不出轨的男人一样。
  于是在细细密密的吻中,姜良缘轻身问锦绣:“你情绪不对,昨夜除了谢六的事情,还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姜良缘就感受手中的东西抖动一下,更硬了。
  锦绣的吻更加热烈,抽空对夫人道:“来时花园路上瞧见一个赤身果体的女人朝我抛媚眼儿,我这一身火气,回来瞧见你睡得正香没敢吵醒,你说呢?”
  这都已经是常态了,锦绣这一年来长得是越发好看,姜良缘算的上顶尖美人儿,但走在锦绣旁边,还是会有略逊一筹的感觉。
  锦绣的美貌吸引力不分男女,是个人见着他都要被惊讶一瞬。
  要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这张脸不管在哪里都是一场灾难,府里觊觎他的脸,觊觎他的权势地位,还有觊觎元家的钱财的女子不在少数,这种情况自姜良缘怀孕后就从未停止过。
  总有人觉得锦绣势必会偷吃,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万一成功了呢?
  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若是能侥幸有个一儿半女,说一句鸡犬升天也不为过。
  时日一久,逐渐习惯了。
  等锦绣神清气爽的去上衙时,嬷嬷试探性的在姜良缘脸上瞧了一眼,面色红润,气色极好,应该没有做太过火的事情,这才放下心。
  在嬷嬷心里,始终坚定的认为,这时候小夫妻应该分房睡,以免锦绣忍不住做出伤害姜良缘的事情,到时候后悔莫及。
  只要姜良缘生下元家的长子,不管锦绣在家里养多少女人,自家小姐的地位都稳如泰山,谁来都不顶用。
  可小夫妻的感情好有什么用?没有孩子,不管是对世人,还是对元家人,都无法交代,日子有多难过,瞧瞧前两年就能猜度一二。
  再说了,男人的感情能维持多久?没感情后又该如何?这玩意儿不全看男人有没有良心吗?到了那时良心又能靠得住吗?
  女人,到底是自己的地位重要,还是男人和感情重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问题吗?自家小姐那般聪慧的人,怎么就在这个问题上看不透呢?
  嬷嬷心下叹气,但看着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也不忍心戳破,只自己心里着急,期盼这一胎能生个儿子,往后也能松口气了。
  姜良缘自己明白嬷嬷的想法,但她和夫君的情况特殊,与外人不一样,不过这没必要解释给嬷嬷听,时日一久,自然所有人都会明白。
  于是开口道:“昨夜的丫鬟呢?”
  嬷嬷道:“大人直接让管家连夜打发出府了。大人心软,从不置人于死地,可是昨夜寿管家临时有事从城外回来,刚好瞧见那一幕,直接做主将人发卖去城外的花楼,寿管家说他会跟大人交代,不必旁人说什么。”
  关于元家的家风这点,嬷嬷是十分满意的,就是京城之内,也没有比元家更有原则的人家了。
  元家上至元老爷,下至前头九个姑奶奶,以及自家大人,还有家里的几个姨娘,都是顶顶讲道理之人,自己的小日子过的悠闲自在,从不在旁人面前碍眼,做讨人厌的事。
  嬷嬷心说,别说外人削尖了脑袋想嫁进元家,就是她有个女儿,也希望能遇到这样的好人家,不管是婆媳还是姑嫂,从没有多事之人。
  日子过得松快。
  这边说到家人,锦绣就在衙门遇到了一早就等在那里的冯舒年和程远青,两人瞧见锦绣一副餍足的模样,就一顿挤眉弄眼。
  样子之猥琐,简直没眼看。
  锦绣道:“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们猥琐似的,有什么就直说吧,一大早扰人清梦,也不怕遭报应。”
  冯舒年嘿嘿一笑:“我们兄弟二人打了将近两年光棍儿,哪儿还记得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大人您过的这般舒心自在,就不为我们着想一二?”
  锦绣挑眉:“你们这是想要我给你们送女人?也不是不可,不过我要先给城关镇老家的嫂夫人们去封信解释一二。”
  程远青想起表妹私下里一言不合就动手揪耳朵的行径,瞬间耳朵一疼,连连摆手:“不,你别冲动,听我们说!”
  冯舒年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自小和锦绣一起长大,当年锦绣还做过为了让几人认真读书,少思春,给他们看奇奇怪该话本子的事。
  几人的婚姻观在锦绣的影响下,多多少少和锦绣有些相似。
  别说这两人,就是时丹阳和楚舟,周文三人,至今也是守着一个妻子过日子,和和美美,并不觉得比别人差了什么。
  冯舒年道:“是这样,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家里人并不同意和我们一起来这边,但经过这两年的发展,我们并不觉得明安府就比哪里差了,甚至将来必定会更好。
  再加上我们二人原本只有个秀才功名,距离身上有个一官半职的日子遥遥无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谁知天降喜讯,突然就是有官身的人了。
  自从有了官职,我们就给家中去了报喜的信息,我们走不开,家里人就想和我们来团聚。”
  程远青接着道:“我家中父母年纪大了,我和妻子也不能总是分隔两地,这次他们来了,我定然要说服他们留在明安府的。”
  关于这点,冯舒年倒是十分有自信:“我不是家中独子,父母想和哪个兄长住是他们的自由,不过我想着他们住进我让人装修好的房子内,应该会舍不得离开!”
  别说上了年纪身体不抗冻的老人,就是冯舒年和程远青这些年轻人,对城外的房子也十分喜爱,每晚都乘车出城居住,城内的院子已经闲置了许久。
  为此,连接内城和外城公交还特意增加了三趟行程,早上城外官员们上衙,以及傍晚衙门下衙和熬夜加班的深夜公交。
  服务之贴心,一度让府衙众人将掌管公交的大人亲切的称之为二夫人,紧紧比家里的大老婆地位差一点儿,是他们的贴心小棉袄。
  尽管那位老大人本身并不稀罕这个恶心至极的称呼就是了。
  可以说,时至今日,还坚持留在城内居住的官员,大概就剩下锦绣一家以及当夜要值班之人了。
  想到这里,锦绣对两人道:“或许你们可以稍等两天,我问问我爹的意见,家中几位姨娘前些日子还来信询问缘儿腹中孩子的情况。
  我想着她们在家中时日一久,孩子不在身边,家中的主要老人逐渐随着我爹娘来这边,应该也是寂寞的,就接他们来明安府散散心。
  若是喜欢这边环境的,长久居住也可,或者说想去哪个姐姐家小住一段时日,都能就近为她们安排,活了大半辈子,就在元家宅子里熬了大半辈子,说句不好听的,都是知天命的年龄了,谁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该吃吃该喝喝,随他们自在吧!”
  对于元老爷的几个姨娘,冯舒年二人也是佩服的,不仅他们佩服,整个城关镇大户人家就没有不佩服的,别人家姨娘为了二两月例银子一匹布,老爷陪谁多睡一晚上,都能打起来。
  元家的不,她们月例银子几乎全部花在几个孩子身上,对元老爷也没有争宠的心思,就想安安静静有了落脚的地方,将来入土的时候能有个人给他们送终就知足了。
  不争不抢,元老爷和元夫人也从没短了哪个什么,女儿出嫁的时候,女婿是精心挑选过的,嫁妆给的足,娘家的日子又越加红火,一个个在婆家腰杆儿挺直,日子过得热热闹闹。
  真相处的跟一家人似的,让人瞧着着实新奇。
  想起这些,冯舒年一秃噜嘴就道:“当年还有人觉得元伯父持家有道,善于对付女人,特意摆了酒席请元伯父讲讲怎么在众多姨娘中间游走而不翻车。
  当时场面着实壮观,下面黑压压坐了一群蹭课之人,将元伯父气得不轻,最后还是咱们三人从二楼翻窗过去拯救元伯父于水火。”
  说起小时候的糗事,程远青还有些怀念,但他不允许冯舒年如此美化自己。
  果断拆穿:“说得好听,当时不知道哪个小胖子中途掉链子,差点儿从二楼掉下去,要不是我和锦绣手脚麻利,及时将你拽住,你早就当场摔成了肉饼了!”
  锦绣记忆力一向很好,过去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印在脑子里,同样不允许这两人歪曲事实,篡改历史,于是道:“我没记错的话,是我一个人从二楼翻窗户过去,对着下面一群□□打脚踢,拯救了我爹的节操。
  而你们两人,因为翻不过窗户,只能躲在门后悄悄为我加油助威,等我将我爹拯救出来后,咱们才一起在隔壁的天香楼大吃一顿,给你们三人压惊的吧?”
  两人坚决不承认,冯舒年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记错了,我这身手,翻个窗户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
  程远青也道:“我打小最擅长上树掏鸟窝之事,翻个二楼的窗户而已,有什么难度?”
  锦绣深深地叹口气,深觉自己美好的一大清早被这么两个家伙给破坏了,着实不值得,甚至开始后悔小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闲得无聊,主动接受教育这两家伙成才的任务,给自己的人生增加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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