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
皇帝拿在手里的, 其实是十二件天然彩丝,经过巧手绣娘织造出来的丝绸衣服,薄如蝉翼, 轻如羽毛,整整十二件, 完完整整从里到外的一套衣服,装在小小的盒子里, 轻飘飘仿佛没有一点儿重量。
颜色不是鲜艳夺目, 每一种颜色都十分温和, 互相搭配在一起, 巧夺天工,看不出人工印染的痕迹。
皇帝稀奇的问身边的大太监:“这真是小元大人送来的?”
大太监看出皇帝的高兴,笑眯眯回到道:“陛下,送东西来的人说,明安府上下今年开始养蚕缫丝, 且出了好几个巧手绣娘, 您瞧这些衣服,最稀奇的不是他的质地, 比咱们现在穿的轻薄透亮。
而是他的颜色, 这可不是经过匠人们精心印染上去的, 而是成千万条彩蚕吐丝,吐出来的都是天然彩色,匠人将之收集起来, 分类整理,才有了眼前这一件衣服, 莫说整个明安府, 就是整个大景朝, 这也是头一件的。”
皇帝兴致勃勃的拿起来对着窗户边儿的阳光仔细瞧了好一会儿,才对定王道:“确实是好东西,光可透亮,比杭县和川省进贡上来的强上几分。”
定王撇撇嘴,不怀好意的提醒皇帝:“父皇,您瞧瞧这套衣服,从头到脚都是女人的样式,反正您不能穿,儿臣也不能穿,您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您是想将之送给哪个娘娘?”
反正送给谁,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皇帝一噎,佯怒道:“元爱卿莫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给朕也送一套来!”
大太监也看出皇帝不是真心生气,笑眯眯解释道:“陛下,若是民间有人敢私自造您的衣服,这一个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小元大人这是谨慎呢!”
皇帝得了至宝,一时没想好到底要赏赐给谁,陷入沉思,定王看皇帝没空搭理自己,瞅准时机偷偷溜出宫,免得被良妃抓住,又是好一阵念叨。
远在明安府的锦绣就没这么多烦恼了,不管皇帝赏赐给谁,最后肯定都是要穿出来让人看的,只要京中权贵看见了,将他们明安府丝绸的名声打出去,就不算他的这一番功夫白费了。
元老爷听见儿子这般分析,反问道:“之前不是说明安府的丝绸要走平民化路线吗?我看你这架势,可不像这么回事。”
锦绣道:“若是一直走低端路线,难免给人咱们明安府丝绸不上档次的感觉,时日一久,形成既定印象,对明安府丝绸的品牌形成不利。
若是京中贵人们为了穿上咱们的丝绸衣服,争相出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元老爷道:“即使这种衣服一年到头也产出不了两件?”
锦绣点头:“即使如此。”
元老爷抚掌大笑:“都言物以稀为贵,若是让京中贵人们能以拥有一件明安府天然彩色丝绸为荣,特意为此举办一个赏衣宴,就更妙了!”
时砚笑眯眯道:“这件事已经安排上了。”
元老爷盯着锦绣,示意他继续讲。
锦绣看看四周,觉得这件事被旁人知晓,可能会被套麻袋,于是凑到元老爷跟前,小声道:“我觉得这种彩绸不仅女人喜欢,也要让京中男子趋之若鹜,于是私下里还让人按照二哥的尺寸做了一件。
大概年后就完工了,到时候差人送到京中,刚好春暖花开,适合赏春踏青,让二哥穿出去走走,依照二哥的风采和影响力,定然能让许多人心动。
这样一来,前有宫中妃嫔艳惊四座,后有二哥温润如玉,若是二哥再为咱们说上几句,岂不是,嗯?”
锦绣说的二哥,指的是姜良缘的二哥姜良柏,从靖林县回京,在京中找了件差事,做的风生水起,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元老爷笑的不行:“你也知道你这主意损呢?爹还以为你不怕被人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呢!”
两人此时走在明安府最热闹的一条街上,三日后就是年节,两人今儿出来,不过是元老爷说,想享受一下亲自采购年货的快乐。
街上人来人往,年货没采购多少,倒是用不上的小玩意儿买了一大推,两人像是没长大的几百斤孩子似的,什么小孩子爱玩儿的拨浪鼓啊,小风车啊买了好几个,自己拎不下,全部让身后的人拿着。
锦绣看着元老爷购物的倾向,突然回过神,无奈的叹口气,小声对元老爷道:“您老人家这是想抱孙子了?”
元老爷愣了一瞬,瞧瞧自己买的东西,无奈的摆手:“哎,人老了,一不留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锦绣扶着元老爷的胳膊,两人慢吞吞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走着,锦绣看似随意,将元老爷牢牢地护在身边,旁人连个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您啊也别着急,我看您身子骨强健,再活二十年也不是问题,迟早有抱上孙子的一天,这不是阿文哥和珑玉县主的孩子翻过年就要生了,还有出绣姐姐和楚舟的孩子,都已经半岁了,咱们家不缺孩子。”
锦绣拍拍元老爷的手:“您呢,就安安心心的,过两年保准让您被孙子吵得睡不着觉,嫌烦都来不及。”
元老爷被儿子哄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行,那爹就等着。”
回到家,锦绣大大咧咧的让人将元老爷买的东西收起来:“全部收好放进库房里,等着将来给小少爷,小小姐玩儿!别浪费了,可都是他们爷爷精挑细选了好久才买回来的好东西呢!”
元夫人被锦绣气的不行,舍不得拧耳朵,拽着胳膊到了没人的地方,气呼呼道:“你这孩子以往也不是这么缺心眼儿的啊!这种事怎么能大喇喇说出来,若是让缘儿知道了该多想了!
你知不知道,整个明安府每天有多少人想尽办法的给你身边塞女人,若不是你和缘儿没个一儿半女,那些人敢这般猖狂吗?
被你整治过一次后,明面上是消停了,背地里的法子多的是,缘儿每天都要给你处理数不尽的麻烦,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啊?”
锦绣拍拍元夫人的手:“娘,我省的,缘儿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缘儿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多想的。”
姜良缘确实不会多想,下人来禀报时,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孩子这个话题,就戳到夫人的肺管子,让夫人不虞。
她们也知道整个明安府,包括府里很多人,都想通过巴上大人一步升天,且夫人与大人成婚接近两年,却没有一儿半女,给了更多人希望,因此,对着大人前赴后继的人只多不少。
没想到夫人只笑着道:“嬷嬷,您亲自去带着人收起来,和夫君前段日子让人从靖林县老家带来的那些小玩意儿收在一起,将来可以给孩子们用。”
他们夫妻二人,至今还是盖被子纯聊天儿的关系呢,她一个大活人躺在旁边,夫君都能不动如松,就不信外面那些抛个媚眼儿,扔个帕子的能有多大效果,不过是抛媚眼儿给瞎子看罢了!
姜良缘自信的很。
年二十八这天,城外的工匠低调的给锦绣送来了一车东西,锦绣亲自带人收起来,谁都没告诉。
元老爷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东西,搞的神神秘秘的?可别是违法乱纪见不得人吧?我告诉你兔崽子,你若是敢在外面搞那些歪门邪道,不打断你的腿!”
元老爷只是习惯性的说一说而已,心里可不会真觉得自家儿子是个那么没谱儿的人!
从小到大这么教育锦绣和周文的,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锦绣笑眯眯道:“好东西,明儿就是除夕了,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本来不好奇的几人,被锦绣这么一说,莫名心痒难耐。
元老爷闲来无事,还跑去锦绣存东西的库房去看了一眼,谁知走到库房门口,就被管家笑眯眯的给拦住了。
“老爷,大人说了,要等到明晚才能取出来,现在谁都不能接近。”
其实锦绣让人守着,是因为那东西确实有些危险,不知情的人万一乱搞,出了事儿就不好了。
元老爷被这么一弄,更加心痒难耐,好不容易等到除夕夜,饭都吃的心不在焉,吃罢碗筷都没撤下去,就急匆匆催促道:“快,除夕夜里了,拿出来让大家瞧瞧!”
很显然,锦绣第一次这么神神秘秘的藏东西,不止元老爷一人好奇,就是姜良缘和元夫人也有些迫不及待,只不过两人表现的稍微含蓄些,只用非常炽热的眼神盯着锦绣瞧。
锦绣非常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笑眯眯的起身,问管家:“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今儿也非常应景的穿了一件暗红色绣花外衫,腰间系着一条暗红色腰带,十分喜庆,伴随着外面街上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笑眯眯道:“大人,都准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摆在衙门前的街道上。
也让人嘱咐好了,街道两边儿的百姓都在家中,不会随意跑出来,您放心吧!”
锦绣满意点头,调侃元老爷:“今儿带您见见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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