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在锦绣和先生们的战争中, 双方慢慢发展出了超出一般师生的感情,当然这点仅是先生们的错觉,锦绣并没有这种奇妙的幻觉。
  先生们逐渐发现, 元锦绣这学生,那是真的聪慧, 很多东西教一遍,对方就能举一反三, 融会贯通。
  这样的学生, 简直是先生的心头好, 白月光, 朱砂痣啊,哪个做人先生的,会不喜欢这种聪慧又好学的学生呢?
  于是先生们纷纷加大对元锦绣同学的关注,力争让元锦绣这个好苗子,不要荒废学业, 努力进取, 将来在科举一途上,发光发热, 走向辉煌。
  就在先生们这样无声的默契中, 锦绣的课业虽然还和之前一样, 是以往的两倍,但内容却与之前大相径庭。
  之前主要是惩罚为主,目的就是磨锦绣的性子, 不管锦绣学没学会,先生都要求锦绣仔细抄写两遍, 不得懈怠。
  现在不一样了, 主要给锦绣开小灶, 每天的课业和同班别的同学都不一样,是先生们有针对性的给给锦绣布置的功课。
  关键是,这种改变是悄无声息的暗中进行,除了锦绣亲近的几个人稍有察觉外,其余人只觉得元锦绣是得罪了先生而不自知的可怜虫,言行间对锦绣充满了怜悯。
  唯一让人敬佩的,大概就是元锦绣每每都能卡着点儿在先生检查功课的最后一刻,险之又险的完成功课,成功躲过先生的惩罚。
  这天,几个先生凑在一起喝茶,闲谈间聊到锦绣。
  一人道:“那是个聪慧的孩子,可不知道为何,我每每想到他,第一印象总是有些奇怪。”
  另一人道:“是了,我也有此感,就觉得这孩子好像很能打,总在哪里是用武力解决问题,根本不动脑子似的!”
  这话得到了另一先生的认可:“对极对极!仔细想来,我们根本没见过那孩子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啊!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印象! 现在细细一想,那明明是个非常聪慧乖巧听话的孩子,我们布置了那么多功课,要是别的孩子,早就嚷嚷开了,唯有那孩子,竟然都认认真真的完成了!”
  一人道:“所以我们到底为何会有此印象?”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站在旁边为几人添茶的胖管事忽然开口,幽幽道:“几位先生大概忘了,五天前,书院演武场,两个班级发生大乱斗,惊动了全院的先生,大家纷纷前往演武场一观究竟。
  其中,有人不小心误伤了一个路过的,名叫周文的学生,他的同伴愤而下场,凭借一己之力,将两个班级,三十余人统统揍的起不来的事儿。”
  有先生迟疑的问:“当时我们去的晚了,只远远看见场中站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后来听说事情解决了,也没上前细看,莫非这事儿和元锦绣有关?”
  其余先生也看向胖管事,等一个答案。
  胖管事在众先生的注视下,幽幽道:“没错,凭借一己之力放倒两个班级的人,就是元锦绣。”
  众先生:“……”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只从此后,锦绣觉得先生们看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就是那种喜爱中夹杂着惊叹,惊叹中连带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中顺带了一丝掩藏极深的敬畏。
  让他十分不解。
  锦绣绝对想不到传说中的一战,会给先生们带来心理阴影。
  只是事情经过不断发酵,蒙学班元锦绣是新一届学生中的扛把子的传言彻底坐实了。
  这个扛把子,扛的是武力,是暴力的象征,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代表,并不是锦绣想象中的精神领袖或者意见领袖。
  流言经过五天的传播,又传回锦绣耳中时,已经变成了这样:
  “传说那天锦绣你以一己之力,成功干倒演武场上四个班级的所有师生,让众人丧失战斗力,其中两个班级的学生当场被你折服,心悦诚服的认你当老大!还做出承诺,以后但凡老大你有指示,他们二话不说就是干!那一战真是风云变色,天地悲痛!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让人忍不住心声向往!”
  冯舒年如是说。
  锦绣软骨头似的趴在书桌上,闻言只没好气的瞪冯舒年一眼:“那天你也在场,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心知肚明,现在传这种谣言到底是何居心?小心回头我找冯家伯伯告状!”
  冯舒年看锦绣露出生无可恋样子,嫉妒的脸色扭曲,十分不解道:“乌兰书院武力值第一人!多威风的称号啊!你怎么这幅样子?要是别人这么叫我,我早就乐疯了!”
  说着指指教室外面不时假装路过的学生,憧憬道:“要是有人能天天大老远跑来,风雨无阻,忠贞如一,就为看我一眼,我做梦都能笑醒!”
  顺带一提,自从那天的事儿传开,锦绣已经连续被人强势围观好几天了。
  不仅有今年刚入学的小萝卜头,还有很多高年级的学兄,听说了那天的传闻,想见识一下乌兰书院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在这样的情况下,锦绣几乎被人看的麻木了。晚上回到院子也不得清闲,总有人“不经意”间路过院子,朝里张望。
  没办法,只能一回去就将院门牢牢的从内锁上,防止隐私也被人偷窥而去。
  闻听冯舒年之言,锦绣头都不想抬:“每天一出门,就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突然冲你大喊——老大好!上课被围观,走路被围观,吃饭喝水被人围观,甚至就连如厕,也有人盯着你的大叽叽一个劲儿猛瞧,你还能羡慕不?”
  锦绣趁机诉苦:“你说我,元锦绣,多好一学生!上课积极回答先生的问题,课后先生布置的功课,哪一次没认真完成?哪回不是又快又好,让先生忍不住夸奖几句?
  也就是我入学晚,没赶上书院月考,否则,恕我直言,不是我看不起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杀伤力太大,周围几人眼角忍不住抽搐。
  锦绣气的直拍桌子:“你说我这么品学兼优的学生,在书院不说是谁见了面都忍不住想和我探讨功课的对象吧!怎么着也得是,诸如冯伯伯这些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吧!至少长辈们提起读书,都避免不了的和你念叨一句——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元锦绣吗?你瞧人家孩子多优秀啊!”
  十分恬不知耻,周围人欲言又止。
  刚好有机会,锦绣简直不吐不快:“你说说,什么书院武术第一人!?这不是磕碜人吗你说,我的聪明才智哪点儿不配得到大家的承认?是我入学的姿势不对吗?谁来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毫无自知之明,众人无话可说。
  唯有一人,真心实意觉得锦绣说的十分正确,毫无毛病,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
  这人就是周文。
  再加上锦绣在书院传出这种名声,起因还在周文身上,周文对此十分愧疚。
  这事儿不仅在书院传开了,就连元老爷也知道了,当天晚饭时间,锦绣几人结伴而行,去书院门口取饭食。
  没想到马车上下来的不是平常给锦绣二人送饭的小厮,而是笑眯眯的寿管家。
  寿管家将锦绣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才松了口气似的对锦绣道:“在书院监工的管事给老爷捎话,说少爷您在书院打出了好大的名声,他们那些粗人给书院建房子,都隐约听了不少少爷您的传闻,老爷听了很是不安,让老奴来看看您。”
  锦绣上前主动握住寿管家的手,寿管家随即蹲下身,保持和锦绣一样的高度,两人面对面,视线对上。
  锦绣十分诚恳道:“我一切都好,书院的传闻都是误会,您让我爹放心,我好着呢!具体怎么回事,回头休沐我亲自和我爹解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书院实行十天一休沐制度,从先生到学生,这天都不上课。
  锦绣在书院读了八日书,马上就是休沐日了。
  到了这日傍晚,由于第二日就是休沐日,家住附近的,都是直接回家,因此这日最后一节课下,学生们拎上早就准备好的行礼,一哄而散,冲出教室,直奔书院大门。
  诸如冯舒年之流,在路过锦绣位置时,非常应景的大声来一句“老大保重!改日再见!”
  引得周围不少人响应,纷纷跟着起哄,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老大保重!改日再见!”的声音,锦绣头疼不已,追上去对着罪魁祸首冯舒年的屁股就是两脚。
  看冯舒年新换上的月牙白锦衣后面两个黑乎乎的脚印,锦绣才满意的转身走了。
  冯舒年还在后面不甘心的大喊“老大你偏心!我不服!”
  走到拐角的锦绣闻言停下脚步,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气氛中,转身,似笑非笑的对冯舒年钩钩手指:“不服?想挑战我?”
  众人:瑟瑟发抖。
  冯舒年:“我,我没有!不是我!锦绣你听错了!”
  说完冯舒年非常怂的在众人起哄声中撒丫子跑了!
  受过元老爷资助的柳子旭柳先生,交给锦绣一个包裹,拜托锦绣转交给元老爷。
  包裹有些大,不方便带出来,锦绣将之放在宿舍,现在要回去取一趟。
  周文和锦绣分头行动:“昨日送饭的小厮曾说,今日姑姑可能会亲自前来接你我二人回家,我先去书院门口说一声,免得别人家的孩子都出去了,姑姑见不到咱们着急。”
  锦绣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点头同意。
  锦绣一路在无数人问候“老大”的声音中,生无可恋的回到住处,一抬头就见到早早回来的楚舟,安静的坐在屋檐下的书桌旁看书,愣了一下。
  楚舟听到动静抬头,和锦绣的视线对上,气氛一时间莫名陷入凝滞。
  但锦绣也不会存心为难一个孩子,于是主动开口询问:“你不回家吗?”
  楚舟显然对锦绣主动和他说话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回过神,简单答道:“我家离书院比较远,一般月末回去一次。”
  说完两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锦绣回屋拎了包裹出来,楚舟起身对着锦绣的方向欲言又止。
  说实话,锦绣很欣赏楚舟的为人,努力,刻苦,上进,不为外物所扰,这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当然锦绣不会承认,他欣赏的关键是,对方是众所周知的学霸,是个斯文人!是他梦寐以求所追求的斯文人代表!
  于是他看见楚舟的神情,心情很不错的问:“是有什么事吗?”
  楚舟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腮帮子鼓鼓的,脸上带着点儿薄红,语气却非常正经道:“我听同窗说,你有一本柳先生手写的《四书注释》,不知能否借我一观?”
  楚舟说的柳先生就是柳子旭先生,先生在四书方面有非常独到的见解,虽然年纪轻轻,但书院里许多先生都非常推崇对方在四书方面达成的成就。
  由着柳先生和元老爷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柳先生前些日子送了一套四书注释给锦绣,道是锦绣现在看还早,留着日后或许用的上。
  楚舟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锦绣,生怕锦绣拒绝他似的。
  事实上,锦绣也没打算拒绝楚舟,留着楚舟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丢下一句“等着!”就返回屋子。
  等锦绣将书递到楚舟手里时,对方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锦绣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现在就开始研读四书了吗?”要知道书院里的读书人,都是以科举为目标。
  像锦绣和楚舟这样的,还没参加童生试,一般来说,童生试通过,才算是是拿到科举资格。
  本朝童生试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但就一个县试,就要考五场,分别为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耗时长久,更别说其他。
  所以书院先生都会告诫每一个学生:要有非常扎实的基本功!科考之事上容不得半点儿侥幸!
  锦绣和楚舟一个班级,按照他们的进度,目前还没有自学四书的必要,因为看了也白看,看不懂都是白搭!
  楚舟不好意思的笑笑,大方告诉锦绣:“我听别的先生说,柳先生在四书上有独特见解,刚好我这两天休沐,闲着无事,想先抄写下来,好留着日后细细研读。”
  锦绣被这一提醒,才想起来书院大部分学生,即使家庭富裕,很多真正有用的书,在外面都是买不到的好东西,需要大家自己想办法动手抄阅。
  楚舟看锦绣将书交给他,走的十分潇洒,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回到屋檐下,很快沉浸到自己的世界。
  另一头的锦绣,快步出了书院,果然在书院门口见到家里马车,远远的周文就站在外面朝锦绣招手。
  元夫人也露出半截身子,笑盈盈的看着锦绣。
  到了跟前儿,锦绣不用人搀扶,三两下爬上马车,亲亲热热的凑到元夫人身边,和元夫人说体己话。
  元夫人上上下下打量锦绣,摸摸小脸,捏捏胳膊腿儿,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才心疼道:“瘦了!受苦了!”
  锦绣就怕元夫人哭,吩咐外面车夫赶车,自己转身哄元夫人道:“娘,我这哪儿是瘦了呀!这是结实了!不信您瞧我这一身的肌肉,全身都硬邦邦的,一点儿多余的肥肉都没有!”
  说着就撸起袖子给元夫人展示自己的胳膊。
  事实上,锦绣就是个五岁大的奶娃娃,哪儿来的肌肉可言?
  元夫人和车内的丫鬟被锦绣的动作逗的花枝乱颤,伤感的气氛不复存在。
  周文还在旁边搭桥:“姑姑,我作证!宝儿每天都好好吃饭呢!我监管着,一口都没少吃!”甚至因为生闷气,好几次都多吃了一碗米饭!
  元夫人对周文十分放心,在元夫人心里,周文是个除了在自己的武力值上有错误估量的少年外,十分靠得住的好孩子,既然周文这么说,事实应该大差不离。
  元夫人满意了,拿过丫鬟手里的点心盒子,亲手捏起一块儿香甜四溢的玫瑰糕递到锦绣跟前。
  锦绣直接伸过脑袋用嘴接住,闭着眼美滋滋咽下去,还不忘砸吧砸吧味道,回味似的道:“这肯定是家里厨娘的手艺,多放了两勺蜂蜜,一勺红糖!”
  随后肯定的点头:“好吃!”
  元夫人点锦绣脑门儿:“你这张嘴啊,以后离了家,可怎么得了?”
  说着也没忘了周文,顺手打开另一个点心匣子,取出周文喜欢的水晶糯米糕,当即就要投喂。
  周文见状连连摆手,从元夫人手里接过点心匣子,拿起一块儿就往自己嘴里塞,腮帮子鼓鼓道:“我自己吃!自己吃!”
  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周文觉得接受不了。
  锦绣吃干抹净,还是很细心的问元夫人:“娘,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昨日我不是和送饭的小厮说了,您身体不好,好好在家歇着,别费心操劳吗?”
  旁边服侍元夫人的丫鬟欢快答道:“熙和堂的大夫说了,咱家夫人最近身体恢复的好!大夫建议让夫人多出来散散心!心上松快了,病自然就好的快些!”
  锦绣和周文都很惊讶,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元夫人:“是真的吗?”
  元夫人被两个孩子满眼的纯真渴盼感动,摸摸两个孩子的脸蛋儿,笑着道:“真的!我还想看着你们长大成人,生儿育女呢!说不得上天垂怜,还能看到你们儿女成双的一天呢!”
  锦绣仔细端详元夫人的脸色,确实气色红润,气息也比之前悠长,是康健的前兆。
  等回到家,一家子都在等几人回来吃饭!
  周文有些不好意思,害羞道:“长辈和姐妹们怎么不先吃?我和宝儿回来让厨房重新热一下也是使得的!”
  锦绣也道:“大家这么隆重,搞的好像我和阿文哥出了趟远门似的,怪不好意思!”
  元老爷咳嗽一声,示意大家上桌开饭。
  等熟悉的汤喝到胃里,一家子有说有笑,刘姨娘才一脸感慨道:“可不就是像出了趟远门儿似的嘛!宝儿和阿文不在家,出绣丫头话都少了,家里感觉冷冷清清,我也怪不习惯的,总觉得下一刻宝儿就要从哪儿冒出来祸害我屋檐上新搬进来的一窝燕子!每每一回头,发现院子里还是那几个人,根本就没咱家宝儿的影子!”
  其余人被刘姨娘说的心有戚戚。
  连一向只沉浸在拨算盘珠子世界的冬绣都道:“往日下人总在我院子外喊——少爷您小心点儿!少爷您等等小的!每每他们一喊,我手底下的帐就要重算!
  可近几日,没了这些下人的喊声,我算账时也总走神,总觉得下一刻宝儿你就要从哪儿冒出来,被人追着喊!姐姐没听见那几声喊,心里反倒踏实不起来!”
  锦绣听得炯炯有神,等听完众人对他与众不同的思念后,大方的拍手表示:“刘姨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冷清太久的!我估摸着您养的一池子小鱼该长大了,明儿一早我就带人去捉来下锅!”
  刘姨娘:“……”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锦绣:“冬绣姐姐,你也别觉得不习惯,回头我就训练家里的下人,让大家养成习惯,有事儿没事儿都在家里嚎上两嗓子,保证和弟弟我在家时感觉一模一样!怎么样?弟弟我贴心不?”
  冬绣:“……”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再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解释!
  听解释是不可能听解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解释。
  元老爷坐在上首,笑眯眯看着众人说笑,没多话,乐呵呵的,不知不觉多吃了两碗米饭,饭后撑得难受,喊儿子陪他一起在院子里消食。
  周围只剩下父子两人时,元老爷粗糙的大手牵着锦绣的小肉手走在院子里,天色已晚,屋檐下和树上挂满了灯笼,树影重重,父子两牵在一起的身影在地上拉的格外长。
  锦绣笑眯眯问元老爷:“爹,既然您这么想我,这些日子怎么没去书院看我呢?我想书院看在银子的面儿上,会给您这个面子的吧?”
  元老爷斜睨锦绣一眼,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假装严肃道:“谁想你个臭小子呢?你不在家,不知道爹耳根子有多轻快呢!”
  锦绣非常简单粗暴的拆穿元老爷的谎言:“是这样吗?那书院门口卖糖水的阿婆说,咱家送饭的马车旁,每天中午都站着一个好心的有钱老爷,啥都不干傻站着,等学生下课就钻到马车里去,问他来书院干嘛的,那人只说是想儿子了,来看一眼。”
  锦绣笑着道:“我还以为阿婆说的人是爹您呢!原来不是啊!”
  元老爷嘀咕一声:“那些铜板儿白给了,还嘱咐她不要往外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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