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子非鱼

  曾荣的清白被证实后,朱旭把她撵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王皇后和皇贵妃以及内廷局的女史官,皇上只留下了那几位御医,至于说了什么,曾荣不得而知。
  不过据阿春说,这两位院使和赵太医出来时均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
  这日下午,皇上又命人传唤了膳食局和司药司的人,彼时曾荣正在偏殿整理文案,也是阿春告诉她的,说是连绿荷也被叫了来。
  得知此事后,曾荣无心做事了,一双耳朵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好容易听到外面有人走动,她忙掀了门帘出来,果然看到了绿荷,她急急忙忙奔过去,刚要跨上甬道时,她故意摔了一跤。
  绿荷看到曾荣向她走来时就立住了,见曾荣摔跤,忙过去扶起了她,和曾荣对视了一眼,绿荷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大声道:“阿荣妹妹,这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呢,你这么早给我磕头,我可是没有压岁钱给你的。”
  曾荣见对方语气如此轻松,也就明白这次事件牵扯不到她,心下大松了口气,也回笑道:“想得美,谁给你磕头呀,我是想问你最近忙不忙,能否帮我做点针线活?”
  “不是吧,就你这手艺,还能用上我做针线活?”绿荷故作夸张地退后两步,笑道。
  “做不做吧。”曾荣也不跟她废话。
  “不好意思,最近真没空,皇贵妃请我帮她绣几页经书,说是年前要用的? 你也知道,我白日里很忙的,晚上光线不好? 只能一早起来绣一个来时辰。”绿荷说完? 又冲曾荣眨眨眼。
  这下曾荣明白了? 原来,这次下手害她的并非王皇后,而是皇贵妃? 毕竟是涉及了一条人命? 皇贵妃再怎么心狠也是会害怕,故而才会想着绣点经文供上,一来求菩萨原谅? 二来替那个未见天面的孩子超度。
  “好吧? 那我找阿梅去。”曾荣只得遗憾说道。
  绿荷也没多言? 跟着身边的宫女太监出了门? 没再回头看曾荣一眼。
  倒是曾荣? 待绿荷走后? 刚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换身衣裳,小全子过来叫她了,说是皇上有请。
  朱旭是听到曾荣和绿荷两人的说话动静才命人把她叫来,待曾荣进门后,朱旭仍是没有着急开口问话? 也仍是盯着曾荣打量。
  “启禀皇上? 下官在您这可真没什么秘密了? 下官和绿荷是在尚工局结识的? 下官纯粹就是关心她,想知道她是否被牵连进来了。”曾荣主动开口回道。
  “她是否被牵连与你何干?”朱旭并不是很信这话。
  “皇上您要这么说就不对了,怎么着下官和她也是共处过的姐妹? 且她能考上女官也是和下官的辅导离不开,下官关心她也是应该的,再则,下官也想验证一下自己是否看错人,是否帮错人。”曾荣回道。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朱旭没再刁难她,可显然也没想和曾荣交谈的心思,挥了挥手,命曾荣离开。
  回内三所换好衣裳的曾荣思索再三,带着阿春进了储华宫,好巧不巧的,正好赶上欧阳思进宫来给朱恒针灸。
  曾荣不好去打搅,得知阿梅正在后院的花房里,曾荣带着阿春过去找她,在离花房一丈来远时,忽听到阿梅和另外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曾荣细听了一下,辨出对方是甄晴。
  一开始曾荣还以为这两人聊的是她,因为她听见甄晴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肯定不是,我听说这位欧阳公子学问很不错,是来给二殿下做伴读的。”阿梅回道。
  听到这,曾荣才知这两人谈的是朱恒和欧阳思。
  原来,这是欧阳思第二次进宫找朱恒,连着两次登门朱恒都把一干人等全都撵出来,还派人在门口守着,关键是每次时间还不短,欧阳思离开后,朱恒又是体弱无力又是大汗淋漓的,由不得甄晴不多想。
  这不,甄晴听见阿梅的解释,冷笑道:“才不是呢,哪有做伴读没有一点动静的,且二殿下还那样。”
  “还哪样?要死,你又去偷窥了?二殿下不是说了不让我们上前么?”阿梅急急问道。
  “嘘,小点声,我跟你讲,我也是为你好才说这些的,二殿下身边如今只有我和你两个女子能近他身,你也不小了,我才不信你真不想嫁给二殿下。。。”甄晴的声音越说越低,曾荣听不清了。
  思索片刻,曾荣拉着阿春往后退了几步,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了。
  阿春见曾荣满是愁容,噘嘴说道:“这两人也真是的,脸皮真厚,也不想想。。。”
  “打住,没什么好想的,人各有志。”曾荣打断了阿春的话。
  其实,她忧心的不是甄晴,而是阿梅,两人一路走来,这份姐妹情早就刻在曾荣的心里,她是真不想和阿梅闹翻,可她也是真不想和她一起嫁给朱恒,再好的姐妹情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空守闺房中被嫉妒伤的体无完肤。
  至于甄晴,曾荣觉得此人不能久留,就冲她这不安分的心思,早晚会惹出乱子来,只是该怎么把她撵走,倒是有点费劲。
  直到走进朱恒的书房,闻到一股水仙花的香味,曾荣才放下方才的心事,专心欣赏起案桌上的一丛水仙花来。
  这丛水仙花放在一件天青釉的四足弦纹花盆里,花盆里还有一对小手指头大小的锦鲤,曾荣看着这对锦鲤欢快地游来游去,再闻着鼻尖的水仙花香气,顿觉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很多时候,人和这对鱼儿一样,都是不能自己选择出路的,就好比曾经的她,以为自己被困在这后宫会失去自由失去快乐也失去自己的本心,可两年多过去,她不这么想了。
  不管是飞在天上的鸟儿还是困在这小小器皿中的鱼儿,大抵它们感受的快乐是相似的,就像人一样,有的人向往天空的辽阔,可有的人甘愿困在一方小水池里,可谁又能说,谁比谁幸福多少呢?谁又能说,自己给予对方的就一定是她(他)想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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