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迷乱的计谋

  羡吟一身天青色的披风完全被融入雪色的背景之中,素雅的打扮好似一朵玉兰,清高孤傲之气又如白梅映雪。九殿下府中的下人早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和清高,但更多的是她对九殿下的不冷不热。
  “瞧她那样,整天板着张脸,好像谁欠她似的!咱们九殿下都是温柔如水的。”
  “好了,别说了,小心被她听见。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九殿下喜欢她!”
  “喜欢又能怎么样?我可是早就听说她被皇上派出去远嫁扶余了,扶余你知不知道?就是太子妃的国家。太子都已经被废了,太子妃也重病在床。这个时候派她去和亲,岂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什么?太子已经被废了?”
  “嘘!小点声……”
  羡吟站在碎石小径上,回廊石砖堆砌的月亮窗后,两个丫鬟嚼舌根的话传到了耳朵里。
  废太子是越诚传的必行之策,接下来怕就是封王了。但是在封王之前,他一定会先把自己嫁出去,以安抚扶余之心。事到如今,越少千的腿没好,自己远嫁之事也没有转机,唯一剩下的一件事情——就是让越平远登上太子之位!
  如果这件事情还没能达成,麻烦的可就不只是自己了……
  “三小姐!”身后传来洛姿的声音,羡吟转头一看,只见洛姿一身紫袄站在雪地中,美如画。“三小姐站在这里做什么,怪冷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羡吟孤单落寞的站在雪地中,洛姿的心里总是有些伤感。
  羡吟微微一笑,“不过是出来走走而已,你担心什么。”羡吟很想问问越少千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洛姿扶着她往回走,瞟了眼她的神色,“三小姐可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想说什么?”
  洛姿勾起嘴角笑笑,“三小姐果然聪慧!如今太子已废,诸位殿下正欲封王,可皇后之位却依旧尚存,后宫的一番争斗必然会引起前朝的一场腥风血雨。”
  羡吟停下脚步看着洛姿,“你是说夺嫡?”
  洛姿点了点头,“千古夺嫡之战是必须的,所以接下来九殿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哎!只是可惜九殿下没有了生母,如今也没有了皇后的庇护,却偏偏最得皇上宠爱……”
  洛姿的一番话欲言又止,别有深意,羡吟无奈的笑笑,“洛姿,我会让少千安然无恙!”
  羡吟抬起眼帘看着洛姿的双眸,淡定的微笑里满是坚定。洛姿抓住她的双手很是激动,“如此奴婢就在这里多谢三小姐了!”
  “洛姿,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羡吟笑着缓缓的抽出手,“毕竟我们之间是不存在任何关系的。”
  洛姿一愣,羡吟已经缓缓转身离开,她看向那个孤寂的背影,心里寥落又空旷……
  羡吟行至花园,三声鸟鸣响起,她看了眼周围转身走入一旁的假山后。
  “你怎么来了?”羡吟皱起眉头,还不忘四处看看,“要事被别人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就全完了!”
  陌上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面无表情的递给羡吟,“这是落梨花要我交给你的东西。”
  羡吟一愣,连忙接过来塞进袖子里。这个该死的落梨花,明明告诉他要保密的,没想到竟然让陌上桑送过来!
  “郁羡吟,我可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是别做那些犯傻的事情。你知道我的目的和要求是什么,如果你达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立刻终止。”
  羡吟转身看着他,目光犀利,“你是怕我害了越少千,还是怕我害了暮云开呢?陌上桑,你这个人可真好笑,一面越少千请你助阵不不来,一面暮云开心仪于你你不应,却又在背后为了他们至我于不忠不义。你是不是也太贪心了呢?”羡吟的目光闪烁,眼圈泛红,“你们所有的人都有关心之人,却唯独没有人管我!”她转过身去,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陌上桑皱起眉头有些不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个瓶子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落梨花这个人也不可全信。毕竟他是个……”
  “陌上桑,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要高估谁的忠诚,谁也不要小瞧谁的善良。”羡吟轻吐了口气,“大限降至,或许这是我在成陵最后的几天了。”
  陌上桑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三个人凑到一起,为了一桩各自的心愿,可到头来牺牲的是谁?成全的是谁?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你在想什么?难道心软了?”从陌上桑的背后走出一个挺拔的声音,一身月白的衣衫映雪,多了几分皎洁,银色的面具在寒冬之中显得更加冰冷,“我劝你莫要因为一时私心坏了大事。”
  陌上桑的目光顿时坚定起来,“我的私心只有一个。相反倒是你寒月光,明明可以完全不参与到太子废立之中,却偏偏几次三番的前来,你到底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郁羡吟?”陌上桑冷笑,“其心可知啊!”
  “那就好!”寒月光眯起眼睛绽放出冷冽的寒光,“太子被废,诸王夺嫡之战在即,只要郁羡吟远嫁,越平远以为高枕无忧,才对我最有利。”
  “你想的想法未免太天真的了吧?”陌上桑嘲讽冷笑,“别怪我没告诉你,郁羡吟若是远嫁,你会痛不欲生。”陌上桑飞身离开,只留下寒月光一人站在假山后……
  羡吟回到房间,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小瓶,心砰砰直跳。只要今日一过,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她的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响动。
  羡吟飞快转身,却在下一秒愣在原地,“你怎么在这?”
  只见越少千一身白衣坐在轮椅上,手边的小火路还在煮茶,茶香满室。羡吟松了口气,自己刚刚怎么就没察觉到呢!看来还是太紧张了。
  越少千温柔一笑,“你不来看我,只能我来看你了。”
  羡吟的心咯噔一下,垂下眼帘,“我没有故意躲你。”
  “谁也没说你故意躲我。”越少千目光坦然的看着她,这么多天她一直对自己避而不见,自己不是一点都不生气的。一阵尴尬,越少千微笑着拎起水壶,“过来喝茶吧!”
  “我来!”羡吟连忙走上前,“还是我来吧!”她比越少千提前拎起茶壶,转身到桌子旁倒水。
  越少千看着她目光复杂,而羡吟似乎也总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的目光。羡吟紧张的有些手抖,把那小瓶里的药洒在茶杯之中。
  “父皇召见了你父亲还有诸位大臣,有关封王和立储之事,你怎么看?”越少千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而后又说道,“据我所知你父亲和独孤鸢卿的关系似乎很密切,每逢朝堂大事两人必定相见。而你的兄长大婚在即,却又在内宫和沉香公主扯上了关系,同时你父亲在皇上面前极力举荐了户部尚书惠明家的长子惠淳信,现在惠淳信已经进了御林军。七殿下越平远的府中仪侧妃怀孕掌权,昭妃在皇上面前极力讨好,利用她腹中的孩子争宠,更有什么梦日入怀之说,皇上大为欣喜,还亲赏了仪侧妃。而此刻庄正妃回到镇国公府为老太爷侍疾,越平远非但没有前去探望,反而还冷淡至极。”
  越少千微笑的看着羡吟的背影,“你觉得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多事之秋呢?”
  羡吟皱起眉头,发生这么多事情,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羡吟心中一紧,自己有种被蒙蔽的感觉。
  “太子废立乃是势在必行之事,但是无论皇上立谁为太子都未必是最后的结局。要知道世事无绝对,往往最宝贵的东西都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所以你也不必心急。越平远如今借着郁令仪的肚子,一来无非是想得到郁遐年的支持,二来便是想让皇上想到昭妃十月怀胎之苦,放昭妃一马。”
  羡吟转过身看向越少千,“至于惠淳信和郁文阶,我不得而知。我相信沉香公主如此聪慧,自然会明白她和苏流烟之间,谁更适合郁文阶。”
  越少千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你觉得皇上会立谁为太子呢?”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羡吟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别处,如今越少千双腿不良于行,怕是……
  “听说越子都近日得皇上欢喜……”
  “哦,原来是这样!”越少千微微一笑,“不是倒茶么,怎么不端过来?”
  羡吟连忙端茶过去,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这几日、这几日……”
  见他马上就要喝茶,羡吟欲言又止。越少千放下茶盏微笑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我只是想问这几日独孤秋化怎么不见来找你?”羡吟红着脸问道,“不是说皇上已经答应了你们的婚事吗?”
  “你很关心这个?”越少千冷漠的勾起嘴角,“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期望我和别人成婚。是不是自己要远嫁了,所以才想要来撮合我?”越少千的语气犀利,“郁羡吟,永远不要拿你自己的想法去禁锢别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羡吟浑身一震,“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少千抿了口茶,把茶盏放在一旁,“谢谢你的茶,只是茶水太过苦涩,需要第二遍才会甘甜。”他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可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却突然停在那里。
  羡吟转身看着那轮椅一动不动,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忧思难解,唯有对不住你了!”
  羡吟轻叹,打开房间的门看着外面的飞雪,眼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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