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姮芜水墨

  迎喜斜睨着羡吟,嘴角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笑,“你来也是为了那东西吧?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给你的。就算死,我也总得拉个垫背的不是吗?你已经被怀疑杀了媛芳仪,听说你还中了毒,看来那人已经对你下手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说完,她咯咯的笑起来,诡异而寒冷。
  羡吟看着她笑出泪水,不由觉得辛酸,“我没有想要什么,我来只是想看看你。”羡吟叹了口气,和她一起坐在廊前的台阶上,“其实媛芳仪的死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皇上想必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只是碍于其它没有公之于众。那个人那么聪明一定不会再多生事端,所以我暂时是安全的。至于中毒之事……”羡吟垂下头,神色落寞,“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迎喜冷笑,“郁三小姐,你回去吧!我似乎已经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你继续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羡吟转头看着她,“你在担心我?”
  “我只是不想和自己讨厌的人死在一起!”迎喜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仰头感受着一道阳光,“这么好的阳光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羡吟鼻子一酸,顿时有一股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心若向阳,便是晴天。呆在这里也好,省的理会外面的纷争。”
  迎喜粲然一笑,“郁三小姐,你跟我来!”迎喜转身爬进屋子里,羡吟疑惑的看着她,连忙跟上去。
  迎喜指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你去把它拿下来。”
  羡吟走上前看着那山水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也并非名人之作,更算不上什么佳品。她不动声色的摘下来,墙上也没有什么暗格,她转头看着迎喜,眼中满是疑惑。
  迎喜面色平静而冷漠,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流失了。她转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副画是玉芳仪生前最喜欢的,我把它送给你了,好好保管。”
  “好!”羡吟点了点头,“那你呢?”
  “如你所说,我会继续留在这里。”迎喜爬到屋子外面坐在台阶上,一双红肿的手根本不能回弯。“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羡吟刚要刚要踏出房间,却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她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味道?着火了?”
  迎喜脸上的一丝惊慌稍纵即逝,放声大笑,“她终究还是容不下我,只可惜她想要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得到!郁羡吟,你还不走,愣在这里干什么?”
  羡吟已经看到刚刚还一片平静的院子,如今已经陷入火海,火势很快,似乎被人淋了油。
  “我背你出去!”羡吟一把拉住迎喜的手臂,去被她狠狠地推开。
  “你管我做什么?还不快走!”迎喜恶狠狠的看着她,“永远不要再回来,也不要放过她!”
  羡吟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便是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依旧心跳如雷的害怕着面前的迎喜,害怕着周围的大火,害怕死亡!她咬了咬牙,转身冲出火海。
  当她跑到院子里,回头看廊下的迎喜时,她的脸上全都是冰冷嘲讽的笑意,闪动着泪花的冷笑,冰寒彻骨。
  “郁羡吟,你一定要为我报仇!”迎喜大喊一声,“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羡吟努力平息自己心里的酸楚,决绝的转身离开了尔斯宫。是啊!这个地方埋葬了三个冤魂,甚至更多,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清茶在柳叶廊等的焦急万分,眼看着里面冒出浓浓的黑烟,却不见郁羡吟的踪影很是担忧。
  “清茶!”
  清茶诧异的回头,只见一身烟尘的羡吟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羡吟摇了摇头,看向尔斯宫的一角,一道蓝色的衣角掠过,她眯起眼睛,拉着清茶的手,“走!”
  尔斯宫大火,又给宫里蒙上了一层灰暗,连日来的事端让皇后缠绵病榻,后宫之事全都落在了苏流烟一个人的身上。羡吟琢磨着此刻是不是应该出宫了呢?可是在出宫之前,她还有一个人想去见见。
  姮芜宫。
  “桐妃娘娘,羡吟是来和您告别的。”羡吟屈膝一礼,微笑着说道,“入宫多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羡吟想回家中看看。这么多天不在,也的确有些挂念。而且听说父亲快要回来了,羡吟要回去见见父亲。”
  桐妃有些失落的微笑,“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进宫,我也有些舍不得。虽然你我见面次数不多,但的确投缘的很,我这姮芜宫没人来,也只有你和经常陪我聊天。”桐妃又突然皱起眉头,“不过,你此时走的话,可还能查出是谁下毒害你吗?”
  羡吟垂首,“我醒过来的时候,清茶已经和我说过,问题或许就出在早晨喝的那碗参汤之中。那株雪参是皇后赏赐给旗妃的,旗妃又转送给了苏流烟,而司药房的刘司药又是昭妃的亲信。这一时之间涉及到了宫中三位顶尖的人物,要如何查下去呢?况且媛芳仪之死,皇上有意隐瞒凶手,必定是因为平衡前朝势力。若是下毒之事往下查,势必会牵扯出这件事情,又能有什么结果?”
  桐妃目光流转,神色复杂有些迟疑,“难道你就没想过苏流烟?那株雪参也在她的手里……”
  羡吟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流烟姐姐和我情同姐妹,定然不会是她。否则大闹琼璋宫的不会是她,陪我跪在雨中的也不会是她。我视桐妃娘娘如知己,以后切莫再怀疑流烟姐姐了。”
  桐妃不由一笑,“看到你们这样要好,我这心里还真是感触颇多,能在这深宫里结交这样的情分,也实属不易。”桐妃转头看着羡吟,“听说尔斯宫的那场大火烧死了迎喜?倒是可苦命的人,跟了两个主子,两个主子却都死在了尔斯宫,就连自己也没能幸免。从此以后,只怕尔斯宫再也不会有人去了!”
  “桐妃娘娘去看过迎喜,可是和迎喜很熟悉吗?”
  “不曾,我只是感念媛芳仪那孩子枉死,所以去看看她的旧物罢了!”桐妃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有时候这人那,真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没了。羡吟,你此番出宫可一定要保重……”
  羡吟笑着点了点头,“桐妃娘娘放心,羡吟一定会好好的。桐妃娘娘可知道媛芳仪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难道媛芳仪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皇上对独孤家就无所交代?”
  桐妃神色一怔,凄苦笑道,“独孤家送我们进宫不过就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保全自己的富贵,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呢?更何况媛芳仪只是独孤家的远支,独孤家是不会为了她得罪皇上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媛芳仪的死和昭妃拖不了关系!”
  “昭妃?”羡吟不禁皱起眉头,“这是为何?难道只是因为昭妃吩咐御膳房给她做糕点的事情?媛芳仪怀疑到她了?”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桐妃垂下眼帘,“昭妃倚靠暮家胡作非为,又深得皇上宠爱,皇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看昭妃表面和乐宫闱,其实连皇后都要让着她几分。”
  羡吟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昭妃和……”
  “桐妃娘娘,不好啦!”岑竹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见羡吟也在连忙行了个礼,
  羡吟眼疾手快的扶起她来,“岑竹姑姑,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皇上、皇上他突然晕倒了!”
  羡吟匆匆忙忙的走向临华宫,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一旁的岔路恰好遇到了一脸凝重的旗妃,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皱起眉头。
  “臣女参见旗妃娘娘!”
  “听说皇上晕倒,醒来虚弱无力,第一个要召见的却是你?”旗妃冷哼一声,“到了现在你还敢说你没有非分之想,你觉得谁会信你?”
  羡吟不禁皱起眉头,“这是皇上召见臣女,并非臣女求见皇上,更何况旗妃娘娘怎知皇上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情放心不下,又不肯相信你们?毕竟你们都是有利相争,只有我置身事外,不是吗?”
  旗妃冷笑,“中毒之后却牙尖嘴利了,怎么?是不是被人欺负之后,也学会浑身带刺了呢?”
  羡吟走进一步,逼视着她,“旗妃娘娘应该很清楚,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旗妃缓缓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那你也应该明白为何那株雪参在本宫那里放了那么久,本宫都没有碰了吧?”
  “那你为何要赐给苏流烟?你这是想害苏流烟性命,还是想陷害皇后呢?”
  旗妃冷哼一声,“这是以牙还牙,皇后敢对我不仁,我自然对她不义。本宫今日还不妨就告诉你,只要有皇后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放过她。苏家的人会因为有皇后而感到悲哀!”
  羡吟赫然皱起眉头,旗妃到底为什么这么痛恨皇后?看来那毒还真的是皇后早前想要还旗妃下的,旗妃明知有毒却送给了苏流烟,皇后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竟然没有提醒苏流烟扔掉。全然假装不知情的任由她喝下去,还是皇后根本就是想借着这次的事情让旗妃陷入泥沼?
  羡吟一时之间竟然觉得眼前迷雾重重,皇后、旗妃、昭妃,没有一个会顾念自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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