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严不严重
“杜先生，你来了。”黎清宁走出厨房的时候，杜子昊正蹲在一边逗小笙玩儿，兰夫人坐在一旁笑着看着他，好像还在跟他聊着什么。
杜子昊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她，把小笙放到一旁站起身来，微笑着对她点点头，说：“那些天一直都被研究所的事情缠着脱不开身，昨晚刚刚结束项目就赶着来看兰擎了。真想不到，上次匆匆去看他一眼，他还昏迷着，这一次居然就要面对他不认识我的事实了。”
黎清宁有些无奈地朝他笑笑，然后拍了拍茜茜的头安顿她去和小笙一起玩，才带着杜子昊一起朝着楼上走去。
“怎么样，最近还好么？”杜子昊在她身后看着她纤薄的背影，忽然好像能感受得到她心里此时的沉重。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个执着又倔强的女人，而面对兰擎，却总是带着小女人的娇羞，却没想到她能承受住这么大的打击。
“还好。”黎清宁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说起来你们夫妇从这一点上来说还真是般配，就连失忆这么少见的症状你们都先后经历，看来还真是命中注定的患难夫妻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杜子昊难得地讲了一个冷笑话。
黎清宁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说：“这种般配，还是不要也罢，我宁愿兰擎能好好的，不要再经历一遍我当初受的苦，自从他醒来之后，虽然总是静静的不怎么愿意说话，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的痛苦，真的，他的眉头每皱一下我的心就跟着猛地抽痛一下，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接受得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啊，可是偏偏医生又说这种症状只能等着他大脑中的那个小血块自己消失，我……”
杜子昊没有再接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她，倒不是因为他惊讶于兰擎的病情，而是没有想到这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女人会一口气跟自己说那么多话。他一直静静地听着她的担心，一路走到了兰擎的房门口。
“你进去吧，这几天兰擎白天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以免人太多他会心烦。你们相识这么多年，说不定他会认识你呢……”黎清宁垂下眼帘，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是更大的，确实坦然和平静。
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声说：“那如果他一直都没有恢复记忆，你打算就一直这样默默地在他身边守护着他吗？你可别忘了，你们已经离婚了，如果他哪天恢复了记忆，随时有理由把你扫地出门。”杜子昊挑着眉，等着看她的反应。
只见黎清宁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声音轻轻的，但是却带着满满地坚定说：“那我也不后悔，只要他能好起来。过去是我错了，总想用自己的方法去对他好，可是却深深伤害了他，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除非他下定决心让我离开。”
她对上了他的视线，眼里闪烁着那种执着的光芒：“我会一直等他想起来的，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一年，就算是五年十年甚至这辈子，我都一直等他想起所有的一切。”
杜子昊内心不禁生出几分巨大的感慨，但他什么都没有继续说，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便推门进去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清宁就一直守在房间门口等着，她低着头轻轻地来回踱步，既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想推门去打扰。就在她低着头来回踌躇之间，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对上了杜子昊脸上明显的笑意，他的眼睛还亮晶晶的，仿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但是在看到她之后，那种笑容和眼里的光芒便瞬间消失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问：“你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吗？”
黎清宁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急切地问道：“你替他检查了吗？怎么样？严不严重啊？短期内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大吗？失忆对他的情绪不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吧？”
杜子昊看起来可能是被她这一连串如同连珠炮一般的问题给砸懵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准备认真地回答她的这些问题，只是朝她耸耸肩，说：“不是吧，你这也太宝贝你老公了吧？我能吃了他还是怎么样？居然一直守在这里。”
“回答我的问题！”黎清宁眼里的急切又加重了几分，急得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羊毛衫的袖口，扯着他的胳膊命令道。
“你们啊，果然是一家人。”杜子昊看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摇了摇头笑容中有些无奈地感叹道，看起来也拗不过她，只好继续说：“我今天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过来看他的，什么仪器都没有带啊，不过根据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和恢复程度来看，以一个专业医师的视角去推测的话，要想帮他恢复记忆，更多的需要的是情感的唤醒，而不是医药的治疗手段，并且这可能是一场持久战，这种情况，有的就算是用个十年二十年也不是什么特殊情况，你……真的能接受这么多年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自己的事实？”
黎清宁咬着嘴唇看着他，用力地点点头，说：“我都说过了，就算是用这辈子来等着他好起来我也在所不惜。”说完，轻声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你和医生都这么说，看来是急不来的，慢慢来吧，反正我和孩子都会一直等他想起来一切。留下来吃午饭吧？”
只见杜子昊突然绅士般地摇了摇头，说：“还是不打扰了，等兰擎好起来再一起吃饭也不迟，我先走咯。”话落，还朝她轻轻点头致意，昂首阔步地就朝着楼下走去。
她还站在原地，看到他嘴角仿佛带着一丝弧度，脸上带着一点不明深意的微笑让人无法理解。
看着他缓缓消失的身影，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仿佛刚刚那些令人有些沮丧的对话都不曾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