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佛法新义

  青州西城门附近是张家新与与城外的敌人多次激战的地方,可距离西城门外不远的地方却依然有名号不小的以来重新在城内修建的规模不小的龙兴寺内寺,僧众千余人。加上未于城内的其他寺院,在这兵戈之争不止的时候排除最终逃往城外的僧人,留在城内的僧人依然有两千之众。
  城外大军围城已多达近半年之久,可事到如今,不但城内的军民依然经常在街道上组织训练,看不到存粮减少的征兆,而且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显现着张家新军对于未来战事的自信。
  龙兴寺的僧众们大多依然视张家新军为“贼”并无多少好感。因为攻下青州的时候张海等人赶出了不少城内的居民,内部又形成了完善的组织。香火钱这数个月来都没有进帐,为了获得张家队伍起初从城外运来的口粮,大部分僧众又要按照虽不算繁重,但极为苛刻的标准备制石炮石弹乃至制取火药。更加加重了这里僧人们的恶感。
  “他们准备了这么多机关,那张海等人真的回来么?”龙兴寺知事向首座僧破颜询问道。
  在张家队伍半年之前由东昌府一路向东的时候。厂卫里不少力量暗自如天罗地网般的布置下来。厂卫内部松散涣散、人才凋零的情况下甚至不惜重金打听和搜罗各方堪用的“能人异士”,在青州城头和原本看似可靠的私院接连遭到两次刺杀之后,张海随是有拜访这著名古刹的意思,可想到前世一些小说中的情节也不得不对城内的庙宇敬而远之。
  龙兴寺首座僧破颜在对张家队伍稍有了解之后也曾视为大敌:很显然,他们宣扬的天帝乃至一系列理论大不同于道家,很有景教、天方教那种一神教唯我度尊的说法。从这些人一系列的做派来推断,如果他们掌权那必然将是僧道儒三教共同的大敌。
  但最近一些时日,破颜也有些后悔了:看起来,指望城外的朝廷大军最终攻破城池已经几乎没有多少指望。而厂卫在寺中的那些人恐怕终究是纸里包不主火。
  “难道时隔不过三百年,古寺又要遭遇大劫么?”正当掌管龙兴寺城内寺院的首座的破颜经过一夜的苦思而不得果,自首无门暗自哀叹的时候负责在似中监工的人中有一人将一封请贴交了过来。
  当然,与期说是请贴还不如说是传票。新朝那边儿有人要求首座在新兵处那里更换僧衣之后再跟着走一趟。在寺内的不少人看来,这是无理且充满了不信任的举动。而破颜的内心却稍稍一亮,知道这是龙兴寺现在唯一的机会。
  传唤的人催促甚急,甚至不给龙兴寺其他管事干涉的机会,这又让破颜的内心安下来不少。
  不久,一座普通大户人家的院子里,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年纪看起来却顶多不过刚及成人的少年坐在院内的普通的木桌之前。
  “不知施主如何称呼,有何见教?”
  “无须相瞒,本人就是新朝之主张海。世事繁忙之中难得空闲,一来是想在对弈请教。二来是关于佛理有一些疑问希望赐教。”
  “贫僧对这两样只是粗通,忘不要见笑。”年纪并不算大尚在中年的龙兴寺首座没有过于客气。
  可刚刚对弈了片刻就让龙兴寺首座不由暗自心惊,惊讶的不是张海棋力之高强,而是持黑棋的张海棋力之烂已经让破颜很久没有见过了。恐怕就是很多刚刚开始学下围棋之人脑子稍稍活泛些的就在张海之上。
  似乎思索了片刻,破颜终于下定决心进行一次冒险试探,他不是特别的畏惧生死,却要终究看看这位新朝之主的为人。稍稍正常发挥了一些时候,张海的黑棋就似乎要遭遇全军覆没之危险。
  当濒临最后的险境可又要轮到张海下棋的时候,张海终于没有把棋子再次落下。而是似乎态度诚恳的请教道:“佛家有三界六道之说,其中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为三恶道。如晋惠帝、隋炀帝等造成千万人或饥荒或****而死的昏君暴君,不知死后会入何道?”
  破颜思索片刻后回道:“人中酒色贪念甚重但无罪行的人,不过有沦为畜生道的报应;而守财而不知施舍以至自富而民穷的昏君富绅都则都会入饿鬼道。饿鬼道之苦甚于野兽中景遇最差的虫蚁,堪比翁中之蛊。犯下如此重大罪行的人当会在饿鬼道中忍受万年饥饿乃至自残之苦。”
  “如有一个罪人,他身负上千的人命,****万计的妻女。还有下令屠杀千万人间接造成亿万人死亡,还以残酷的手段害人而感到乐趣。这样的人会不会堕入地狱道甚至要遭受永火之刑的阿鼻地狱?这地狱之苦非人力所能承受,恐怕用不了几个时辰人的神经就会非疯即癫。这样的人到了地狱如何才能脱离苦海?”
  破颜思索片刻不由的叹道:“错了!是贫僧错了!”
  “你何错之有?”张海有些奇怪。
  “贫僧先前的解释错了!”
  “错在哪里?”
  “地狱之苦漫漫似乎无期,可终究还是有期。地狱之苦的本意是让那些本性罪恶的人能够在痛苦中自省。可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有足够漫长的痛苦,又如何能够使那些本性邪恶几乎顽固而不化的人翻然悔悟?寻常世人能够所想象的那些痛苦对于这些人来说往往只会增加他们的积怨仇恨。终不可能使他们解脱本性。可见不是佛道残酷而无情,而是地狱之苦源于人心。轮回中的天道、修罗、人间、畜生、饿鬼、地狱乃至最终能够超脱轮回的人之所以有种种因果循环,不在于业,而在于念。”破颜浅显的说道。
  前来青州名似如此询问自身或可能罪孽的权贵之人绝非只有张海一个,这一类的回答往往是虽然不完全符合佛理却是最为实用的回答。只是自己在紧张间差点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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