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天好似一点都没听到百姓们呼声, 两人刚从厂子里出来,眼见着天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秦溪抬头望天,紧紧蹙着眉头。
“郑芳姐, 你先回家。”
天上的云厚重得仿佛看不到一丝缝隙, 寒风呼啸吹得脸都失去了知觉。
这场雪下起来, 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快停。
等郑芳走后, 秦溪加快脚步,回了一趟秦家。
秦海和张秀芬都接到厂子里通知,大雪没停之前不用上班, 两人都在家里没出门。
回去之前,秦溪专门跑了趟市场。
店里冰箱里有不少肉, 秦溪又买了不少蔬果,检查完家里的蜂窝煤足够之后,才推了三轮车出来。
“路上滑,你骑车要去哪?”
秦海望着秦溪往车子上装煤炭和蜂窝煤,虽然手上是帮着忙,还是不由担心地问起。
“我去给柳雪花他们送点炭。”
柳雪花一个人住,那人性子大大咧咧,家里肯定没存储多少蜂窝煤和炭。
还有刘代周兄妹,两个孩子还不知道那两天怎么挨过来的。
心里想着,秦溪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
“我跟你一起去。”秦海心疼女儿,转身回屋打算戴帽子去。
“爸,你还是留在家里,我一个人动作还能快些。”
普通棉袄在这种天气下,半小时基本就冻透了,秦溪对自己的身体底子有信心,可不敢拿老爹身体开玩笑。
说完,趁秦海回屋拿东西时一溜烟先跑了。
***
红联厂生活区。
冷……
记事起,柳雪花记忆里好像还是第一次觉着这么冷过。
屋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三床被子盖在身上依旧冻得她瑟瑟发抖,在被窝里已经如此,不敢想象屋外到底是什么情景。
平时很热闹的院里听不到一点声音,每个人都好像在尽力保持身体仅剩不多的暖意。
蜂窝炉灶上白瓷碗里有刘代周刚端来的粥,不过才十几分钟,已经就没了热气。
“自己都没吃的,还给我送了稀饭来。”
就是一碗白粥而已,可足够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想吃……但更害怕冷。
“柳雪花!”
突然,远远传来的声音如惊雷般在头顶炸开,柳雪花翻身爬起来,胡乱套上棉鞋打开房门。
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冷得她下意识打了个摆子。
“秦溪!”
一个身影穿破风雪走进了院里,怀里还抱了厚厚一摞蜂窝煤。
刷拉——
与此同时,她看到大院里好几家都拉开了窗帘。
“家里没蜂窝煤都不知道去店里拉。”
秦溪抱怨了两句,手脚麻利地把蜂窝煤和煤炭都抱进屋里,还有好些菜肉。
“煤炭就放屋里,放外边不知道安不安全。”
最后一样东西搬完,秦溪抬起手拍打了下帽子上的雪水。
再看一直没动静的柳雪花,立在那已经泪流满面,脸上明晃晃两条泪痕。
“又救了我一命,老子怎么越欠你越多了!”
激动之下,直接爆了粗口。
秦溪转头看了眼冰冷的屋里,蜂窝煤灶果然冰冷。
“你赶快把火升起来,我估计这雪还要下几天,你待在家里别出去。”
“你要回家去了?”
全程秦溪都没有稍作停留的意思,环顾了圈屋子后,又匆匆转身离开。
对于柳雪花的问题,只是摆摆手算做回答了。
***
报刊亭小吃店的几家人里,罗永正家此刻情况最为窘迫。
罗永成抬腿走进屋里,爱人徐大姐赶忙问起:“买到柴火了吗?”
“没有,我去的时候蜂窝煤和炭早被买完了。”罗永成叹气。
早上眼看停了的雪转眼间又开始落,家里仅剩的柴火只够烧火煮两顿面条,取暖就别想了。
“我一会再远点的煤炭站跑一趟。”
出门白跑一趟,家附近的几家煤炭站全被买了,听说还有私人囤积煤炭打算卖高价被抓了。
可罗永成现在就是想花钱买都找不着路子。
夫妻俩刚说了没两句,杨芸好对面的嫂子就高声问了起来。
大嫂家里还有个病着的婶子,不敢想象要是断了取暖今晚这天该怎么过。
“没有?”
大嫂重重叹气,头顶上的雪花加重了她眼底越来越浓的担忧。
“我家明天连饭都吃不上,实在不行只能劈了家里的板凳。”罗永成叹息摇头。
徐大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去饭馆里买点煤炭的话。
“柴火还能劈家里的家具,那菜可咋整?”杨芸叹。
她平时带两个孩子都在饭馆里吃,家里根本没准备菜肉。昨天母女三人已经吃了一天挂面。
两个孩子饿得直哭,接下来根本不知道该咋办。
“实在不行……”罗永成抬眸看向院里的两棵树,余光中忽然瞥见一抹灰色闯入了视线。
娇小的身躯,挑着两担子蜂窝煤,步履极快。
这人不是秦溪又是谁。
“师父。”
杨芸已经正式拜师秦溪,平日里都是以师父相称。
“门外还有煤炭和蜂窝煤,你们去帮忙搬进来。”
秦溪没空寒暄,赶忙招呼几人一同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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