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梁如夏却在这时喊住她。
“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她为人怎么样,我通过接触自然会了解。她人很好,至少从不会在陌生人面前说其他人的闲话。谢谢你浪费你的时间给我提了一个建议,但是这个建议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
她声音不大,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梁如夏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对着一个陌生人流利说完一大段话的一天。
要知道,她作为一个“生人面前懵,熟人面前疯”的典型代表人之一,跟陌生人从不会说这么多话,还是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对方一听,无所谓地点点头,表情不屑:“那我们走着瞧吧。”
撂下这么一句,抬脚离开了。
梁如夏见她走远,心跳突然开始加速。
她好勇敢。
刚才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为了保护本国公主横冲直撞、勇往直前的战士。
一定帅呆了吧。
她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我们走着瞧”是什么意思?
她又和最近情绪时好时坏的悦涵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第16章
梁如夏没有等来方悦涵和谢翊,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辅导班。
本来以为能有个伴,然而今早上突然收到了方悦涵半夜发来的短信。
【如夏,我国庆这几天都不在海城,补习班就去不了了,很抱歉违约!(跪下道歉)回学校一定好好补偿你!】
梁如夏无声笑了下,回:【没关系。】
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以前没少独自去往各种大大小小的机构补习。
因为辅导班在商业街附近,坐公交车就一站的距离。梁如夏连公交车都没坐,跑着跑着就到了。
她腿已经好得差不多,运动会又快到了,正好可以借此练练她的1500米。
不像其他学生由父母接送或者骑车又或者坐车来,梁如夏跑着去辅导班明显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所以到的也晚一些。
当她背着书包到达那间教室门口,入眼的便是一整屋子的人。
梁如夏在门口踌躇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她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搜寻着空位,转了将近一圈后,在门对面靠墙的第二排发现了一处空位。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弯下腰,轻声问:“同学你好,请问你这里有人吗?”
那人正一手撑着侧脸,似是在低头看书。
察觉到对方没反应,梁如夏又说了一遍。
这次总算得到了回应。
对面放下手,把那头长发往耳后掖了掖,随后缓缓抬起头。
随着这些动作,梁如夏也逐渐看清了她的正脸。
孙艺溪。
梁如夏忽然变得拘谨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关系不熟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她有两次没帮上她的忙,迟来的不好意思。
梁如夏局促地出声:“你好。”
“梁如夏?”
“是我。”
“这么巧?”孙艺溪弯起唇,语气温柔,“你也来上刘老师的辅导班?”
梁如夏点头。
孙艺溪了然。
而后看她背着书包,一脸乖巧的模样,恍然间意识到什么,忙说:“是不是没位置坐?”
接着往旁边移了移,“你坐这吧。”
“谢谢。”梁如霞礼貌地回,随后在靠近走道的这一侧坐下。
一边打开书包一边在心里想:
自己这位新同桌反差好大。
第一次见面,温柔知性,举止言谈得体,声音轻柔。
第二次遇见,又酷又飒,好像还会撒娇。
第三次见面,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切换自然得让梁如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夏,你为什么来上这个辅导班?”
孙艺溪的语气像是在对一个很熟悉的人说话,语气带着几分亲昵。
梁如夏颇为受宠若惊。
“因为我化学不太好。”
孙艺溪轻笑一声,又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因为你想让化学成绩再好一些?”
孙艺溪笑出声:“你好可爱哦。”
“不是因为这哦。”
“……”
梁如夏看着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听着这句话,不自觉红起了脸。
最后孙艺溪神神秘秘地说:“一会儿再告诉你。”
“诶周理,你化学竞赛出成绩了吗?”
“本来九月底出,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延期了,大概也就这几天了。”
“怎么样,能拿什么奖?”
“拿个省一戳戳有余。”
“艹,还是你行。”
梁如夏听着后桌的谈论,想起了别的。
化学竞赛?
她同桌陈肆川参加的那个?
“不过,你这省一的水平还用来辅导班?”
“你懂什么?这叫不能放松,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这上自习,效率更高。更何况老刘还是我们竞赛班的老师,我不得赏个脸来听听。”
“啧啧啧,还是您会说话。”
“那可不。”
他们还在继续,全然没有注意到教室前门传来的动静。
梁如夏觉得他们的对话还蛮有意思的,一时也没抬头去看前面。
直到孙艺溪忽然靠近她,低声说:“抬头,你马上就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梁如夏小幅度缩了下两肩,然后才依言照做。
等看到走上讲台的人后,她似乎明白了孙艺溪为什么会来辅导班。
陈肆川此刻正站在黑板前方,垂眼看着台下的人。
他今天的穿着竟有些正式,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高冷中还带了点严肃。
那满身的少年感却是没消失一分。
一个坐在第一排的男生似乎是认识他,率先开口说:“陈肆川,你站讲台干嘛呢?”
见朝他说话的是高一同学,陈肆川放松不少,回他:“老刘去外地开会赶不回来,让我来代一天的课。”
话音一落,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大大小小的讨论声。
有的人并不意外。
“我和他高一同学,他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化学几乎次次满分的人。”
“我问过他很多题,讲的都很好,很有耐心,所以放心好了。”
当然更多的是质疑。
“算了,我今天就做一上午的题吧,等老师回来再听课。”
“加我一个。”
陈肆川并不是没听见这些话,但似乎并不在意。
等教室安静不少后,他才出声,认真道:“我的水平肯定不如刘老师,但刘老师确实有事不能及时赶过来,希望大家能理解。”
“这一天,我会尽我所能来完成这个任务。如果过程中大家有问题或者有要质疑的地方,不用犹豫,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说着,他往下随意一瞥,一下就看到了角落里坐得挺直的女生。视线撞上,他停留几秒便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继续说:“如果有听不懂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示意我,我会再讲一遍,还是不懂的话,课下可以来问我。”
“总之,希望大家都不要拘谨,比起觉得我们这是在上课,不如把这个过程想象成学术界专业人士聚在一起讨论学术的交流会,我们每个人都有能力,都有发言权。”
这番话说得谦虚真诚,却又不失幽默,带着浑然天成的自信。
从容不迫,意气风发。
少年最珍贵又最罕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