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今晚你就去给我杀了陈正洪
李世民给自己一瓶未知的药，左命当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牛进达那厮曾厚着脸皮来要过，看他那猥琐的表情，竟然是当成了皇宫大内的补药。不过左命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补药。
李世民又不是神经病，无缘无故赏赐他补药干什么？
弄不清楚状况，左命只好找了一些当地的名医去询问，不过让左命郁闷的是，此地的名医居然没有一个认得。
没办法，左命只好买来了一只兔子，试起了药。
这药药效极快，兔子吃下去没多久就一命呜呼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左命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难道李世民要杀老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如果真的要杀自己，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左命想着，皱着眉头查看起了兔子的状况。
那只兔子已经没了呼吸，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只是体温还有所残留而已。不过左命注意到，兔子的四只却似乎并没有僵硬。
死兔子左命前世见得多了，一般死后四肢都极为僵硬，这只兔子的样子真的很奇怪，倒有点像半死半活的样子。
弄不清楚状况，左命也就懒得管了，丢下这只死兔子便出去喝酒了。他在军中算是最特殊的存在了，不用出操，也不用帐前议事，闲着的时候就出去喝酒逛街，也没有人拦着他。
至于说他装病的事，人家李世民都假装不知道，是个傻子才会去跟他较真。
喝了杯早酒，左命便提着一大坛酒和一只烧鸡去了牢里。
这已经是左命这段时间的日常了，陈正洪似乎也受到了某方面的警告，不再和左命对着干，更是给了他随意出入地牢的权利。
见着左命又给自己送来了酒和烧鸡，吴大柱很是开心，他本就是个直爽的人，也不会拒绝，只是将左命的恩情记在心里，以便来世报答。
他又哪里知道，左命之所以羁留梧州，其实就是不想他死而已。
为此，左命做了很多手打算，什么买通狱卒私放吴大柱，什么直接找个罪有应得的替死鬼代替吴大柱去死，甚至于，他连劫法场都有想过。
本来的话，李世民如果下旨将吴大柱立即处死，他也不至于想这么多。但现在吴大柱却是要等到明年秋后才会问斩，那他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来。
他要以后世的智慧去挑战大唐的礼法，正如吴大柱所说，只管对不对，不管怕不怕！只要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那就要不顾一切后果去做。
当然，这还是要在不连累其他人的情况下。也正因为如此，他曾一度拒绝了一众僚人的帮助。
皇帝大赦僚人的榜子一出，僚人们便回到了以往的生活，现如今西江两岸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僚人回到了家中，而西江一带的汉人，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僚人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所以左命不希望好不容易获得一丝太平的僚人们再因为这件事情陷入困苦之境。
给吴大柱送了酒菜之后，左命便一路回到了军营。
而掀开帐帘，左命却是微微的愣住了。他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人，沈丁！
“你怎么回来了？还进了军营？”
左命说着，紧张的掩好了门，然后拿屏风挡住了门口。
见左命如此小心，沈丁知道他是想顾全自己，心中一暖，“大人不必紧张，在下之所以能进军营，其实也是因为有着几个过命的兄弟帮忙的缘故。他们此刻就守在外面，有人来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听了这话，左命的心才放下了许多，不过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那你回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走得远远的么？你犯下的罪，够你死好多次了！如果不是怕你家人受到牵连，本官都想杀了你！”
沈丁的事情涉及到太多人和事，他如果贸然出现，他的那些无辜家人绝对逃不了，这也是左命对这样一个杀人凶手再三容忍的原因。
然而，左命提及家人，沈丁的脸色却顿时哀伤了起来，“大人啊！沈丁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啊！原本沈丁还以为收到我沈丁事败被杀的消息，陈家人会好好善待沈某的家人！
可谁想，那陈家简直是丧心病狂，也不管沈某的家人是不是知道内情，竟然是一夜之间将沈某全家八口全部杀了个干净！甚至于，就连沈某在梧州的表哥，也是因此受到了牵连，命丧了黄泉！
沈丁好恨啊！大人，您可要为沈丁申冤啊！”
说到这里，沈丁直接红着一双虎目，跪了下来。
左命也没有想到，陈家居然会做的这么绝，为了彻底了结此事，居然是连沈丁的家人也不放过。
沈丁说得不错，这陈家真是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不过考虑到陈家之前屠杀两千人命的先例，左命倒也释然了许多。
这样一个禽兽家族，干出什么出格举动其实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是他们明天造反，左命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申冤？你来找本官给你申冤？那惨死在你的刀下的三个军士又去找谁申冤？以前本官不相信报应，但现在，本官却是信了！似你这种人，全家死绝也并不是什么怪事！自己种了因，自然要承担后果！”
虽然觉得那九条无辜人命可怜，但左命却不会同情他沈丁。
自己本就是个罔顾人命的恶贼，还指望别人对你手下留情？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左命不杀你，但报应一样是落到了你的身上。
天网恢恢，哪个又逃的了？
听了这话，沈丁额头重重敲击在了地上，这个血腥大汉，居然是痛哭了起来。
左命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刀子，深深的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一直都觉得，杀人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当自己的家人被杀，特别是看到自己才仅四岁的儿子的尸体，他发现，原来杀人确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些个活人，却绝对是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左命说得没错，自己曾经让无数家人失去了儿子、丈夫甚至是父亲，自己这个杀人凶手，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申冤？
望着沈丁痛不欲生的样子，左命的心脏其实也是在抽搐的。他不同情沈丁，但那些枉死的人却让他心潮翻滚。
他原以为岭南的事情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切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陈家在西江一带就像是一个毒瘤，这个毒瘤不除，以后就还有很多无辜之人会无缘无故的死去！
这是一件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事情，他们强大，所以他们无所顾忌！
“你想报仇？”
沉默许久，左命神色不定的闪烁了数次，然后问道。
陡然抬起了头，沈丁的神情很凶狠，“是的！大人！沈丁要报仇！沈丁要杀光所有的陈家人！沈丁要让他们不得好死！只要报了仇，沈丁愿意为以前所有枉死之人偿命！求大人成全！”
左命和陈家不对付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也是他来找左命的原因。他相信左命也一定会很乐意看着陈家覆灭。
果然还是那个血腥的沈丁！
看到此人的如此神情，左命心中暗叹了一句。不过沈丁没有猜错，左命现在确实很需要沈丁这样一把尖刀。
陈家不除，他如鲠在喉！
不过陈家虽然不比冯家，光是婢女就有万人，但他们在郁水附近的势力还是相当大的。
岭南陆州、邕州、浔州、廉州再加上现如今的梧州基本上都算是陈家的地盘，虽然比不上冯盎总领八州兵事，但五州之地的势力已经相当强悍了。
左命一无官职，二无兵马，想要对付陈家只能用下策！那就是暗杀！
你来一个官员，我就杀一个！杀到你陈家无人为止！
这一策简单直接，但却极其危险，首先实行之人必然要心狠手辣，其次还要有勇有谋，不至于暴露。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就算被抓了，也不能把左命供出来。
这一切要求，沈丁似乎都是满足的，就连动机，沈丁也是单纯到了极点。
这把刀子左命如果不用，那就真要遭天打雷劈了。
“很好！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这是陈正洪府上的俯视图，以及夜巡守卫的分布以及规律！还有这个，戴上这个，你晚上就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人了。而且还是你看得到他们，他们看不到你！今晚你就去给我杀了陈正洪，那个混账我是一天也不想再见到了！”
左命是个很果断的人，当下便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自己床头的柜子，拿出了一叠图纸以及一副紫色的玻璃眼镜。
那图纸不必说，是左命想着怎么营救吴大柱时做的详细路线图；而那副眼镜，则是他用高锰酸钾自制的夜视眼镜，虽然效果不像后世的夜视眼镜那么夸张，但却也还算好用。
本来这东西左命也用不上，是打算推荐给李世民的，不过因为制作成本有点高，所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交给沈丁倒也物尽其用。
愣愣的接过左命递给自己的东西，沈丁的神情很是古怪。
他也算是胆大包天的人了，但左命所做所为却实在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左命肯定是猜不到他沈丁会突然到来的，他之所以准备的这样充分，肯定是打陈正洪的主意已经很久了。
你能想象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大半夜的蹲在一个刺史的墙角，观察整个院落的布置以及人员动向，然后打着刺史人头的主意么？
能让这样一个性格温和，待人宽容甚至是仁慈的烂好人这样惦记上——陈正洪这家伙该是有多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