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被马儿鄙视到死

  绿油油的青草地上,一匹通体纯黑的骏马在前面悠悠哉哉地走着,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孩在后面唠唠叨叨地跟着。黑马无视女孩的存在,而女孩无视黑马的无视
  莫央自打一踏入这个马场开始,就跟微风一直死磕到了现在。
  最初,她还只是想确定一下,前两天那个接连着鄙视了她两次的不明声音来源,是不是跟这匹很酷的老马有关。不过,后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兴头上,再加上人家微风一直都在自顾自地散步遛弯晒太阳,貌似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她便一个人如鱼得水般的说得更加来劲。
  要知道,女人在倾诉的时候,需要的永远都只是一个沉默的听众,而不是一个时不时插上两句话,给上几个自以为是的意见的多嘴之人。所以,现在沉默,而且说不定将会永远沉默的微风,便无可争议地被急需倾诉的莫央,当作了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佳诉苦对象了。
  于是乎,从这里的天很蓝。水很清。空气很新鲜,到小皇帝的脸阴晴不定,就像那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翻脸就翻脸;
  从永夜曾给她变的那几种御膳房的点心味道着实不错,到对肯德基。麦当劳。蚝油牛肉盖浇饭那如滔滔江水般的无比思念;
  从前两天的手帕乌龙事件到刚刚发生的怒吼乌龙事件,再到深刻怀疑自己之所以会莫名其妙跑到这个地方来,说不定就是老天爷一不小心摆的一个大乌龙;
  从修过来练过去却死活依然还是一只大菜鸟,到对跟自己有着同命咒联系的永夜,是不是会被自己给连累的担心,再到对拖着风寂来做挡箭牌的这个损招,到底会不会把他们自己个儿都给损得搭了进去的深度疑惑;
  从小皇帝前面新整出来的刘海,的确没有被她烧掉的那几撮看上去顺眼,到苍寒对她那若干次地耍流氓未遂中。到底有着几分真。几分假。几分不真不假的概率推算,再到这里的国王和王后,将来是不是可以过着幸福美满的童话生活的假设命题;
  从小皇帝对于永夜和她地那种根深蒂固,无招可想的猜忌提防,到自己究竟是不是跟捏泥人的女娲娘娘有点什么关系。以及永夜他爹的阵亡和他满门的极速凋零,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大秘密的揣测
  在整整四十五分钟一堂课地时间里,莫央的小嘴噼里啪啦的连一秒钟都没有停过,就连换口气,都是恰巧赶在要发一些恩恩啊啊的语气助词时候完成的,真是一丁点儿的功夫都不舍得耽搁。
  这一通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地世纪大倾诉。直说地莫央是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只可怜了那被迫充当她唯一听众地马儿。就算眼睛里再怎么能够将她完全无视到底。耳朵里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能阻挡得了那魔音穿孔地。再加上。他就连抬起两只前蹄。捂住耳朵稍稍挡一挡都做不到
  所以。这也就难怪。原本和即便天塌下来估计也不会动一动眉头地永夜。几乎是一个德性地大黑马。今儿个看上去会有那么一点点地不正常了
  反正。在刚刚来到这儿地风寂看来。总是在不停地又是摇头。又是刨地。又是打响鼻。而且。步伐也不似平时那般闲庭信步稍显凌乱地微风。是极为反常地。
  快步追上这行迹颇显诡异地一人一马。风寂一边紧张地打量着微风。一边问依然还是意犹未尽地莫央:“他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地样子”
  “啊?有吗?”莫央连忙转到了马头地位置。歪着脑袋和马儿面对面地这么近距离站着:“我看这家伙挺精神地呀哎呀呀!”
  只见被猝不及防地一个大响鼻给劈头盖脸喷了个彻底地莫央。捂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冷不丁也被吓了一跳的风寂。在看清楚了微风这种摆明了相当不爽地表现之后,不禁纵声大笑起来。
  轻抚着马儿的鬓毛。冲着正踢蹦乱跳地那个人揶揄道:“我说莫央啊,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微风了。瞧把他给气得。”
  “我一直在好好的跟他聊天来着,哪里可能得罪到他了?他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跟我有个鬼的关系啊?!”
  见她忙着又是用手又是用袖子在自己的脸上一阵狂蹭,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风寂摇头笑了笑,便也不再捉弄她。
  自袖中取出了与那曾经的乌龙道具一模一样的方帕递给她:“你怎么好像永远都不记得随身带着一块呢?赶紧擦擦干净吧。”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保证,这块肯定不是抹布了。”
  在两人的说话间,微风已经自顾自地晃了开去,似乎是在迫不及待地离那个将他的耳朵荼毒得就快冒了烟的人,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好容易才把这一个喷嚏留下的痕迹给清理赶紧的莫央,满脸官司的狠狠瞪了一眼那正悠然远去的高大背影:“算你狠!居然敢偷袭我!小心我总有一天会连本代利的都讨回来的!”
  没想到微风竟像是听明白了她的威胁似的,忽地抖了抖那乌黑发亮的鬃毛,然后冲着前面的空气就又是一个大大的响鼻。就算莫央完全听不懂马的语言,却也完全可以明白这其中的不屑之意,不禁顿时为之气结。
  而站在她身边的风寂,被此情此景给惹得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没了半分浊世翩翩佳王爷的潇洒风采。这让一肚子不爽,正没处发泄的莫央不由得更加忿忿然起来:
  “笑笑笑,笑什么笑?显得你牙白啊?!看你笑成这副见牙不见脸的德性,跟你那个没正形的弟弟还真是像到家了。我现在才总算是相信了,你们俩个呀的确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风寂上气不接下气地叹道:“一想到你马上就要走了,还真是觉得有些舍不得呢”
  莫央的小脸还没来得及应应景地害个羞泛个红,就被他接下来的那句话给整成了满脸黑线:“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般有趣了。”
  “我不是都已经相信你们是嫡亲的兄弟俩了吗,你就不用连说话都跟他一个样儿了吧?!”
  莫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因为实在是不想再继续提及这个她看不懂,也不愿意看懂的人。于是便直接转了话题,随口问道:“笙如回去了?她来找你什么事啊?”
  风寂像是由于之前笑得太狠而有些累了。望着正悠闲踱步的微风,又恢复了他惯有地那种淡淡的神色,只是这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疲惫:“她来与我确定一件事情”
  低头踩着脚下浮云玩儿的莫央,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一抬头却见到望着远方的风寂,像是正在定定地出神。嘴角所噙着地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已不再是可以让人不由自主安下心来的平和,而是一种仿佛是从心底生出的悲伤和无奈,令人不由得也会跟着他一同难过起来。
  莫央怔怔地看了他好久,终是不敢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衣袖。
  慕然回过神来的风寂,连忙歉然而安慰地冲着不知所措的莫央展颜一笑:“我不过是恰巧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感怀罢了。”
  接着,又正色道:“莫央。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样很容易吃亏,也很容易被人利用。你要记住,无论对谁。都一定要保留着三分提防之心。尤其你马上就要出宫,行走于波诡云谲的江湖,那就更要多长一个心眼才行。你明白么?”
  莫央虽然不知道风寂为什么忽然要对自己如此郑重其事地说这些,不过对于在与人相处时全无防备,以至于吃了不少闷亏地她而言,这番提醒她没事不要总缺心眼的话,还是字字句句都在理的。
  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之后,莫央又想要开个玩笑,来活跃一下此刻似乎有些严肃过头的气氛:
  “无论对谁?那这个谁里面包不包括你和永夜?我是不是对你们也要小心提防着呀?”
  不曾想。风寂居然全无半分玩笑之意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缓缓重复道:“无论对谁。”
  这种貌似牵涉到了尔虞我诈的话题,总是会让莫央打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发了一会儿呆后。并没有继续搭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哎对了。我要去找那个什么动物界的三个大王,不是需要能听得懂那些兽语。鸟语。鱼话的才行么?可是我现在已经全部忘记了,你们又都不会,那要怎么办啊?”
  风寂见她对自己刚刚所言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神情之中除了有些无奈和担心之外,更有着一份感动和温暖,于是,便也不再勉强,而是顺着她回答道:
  “语言术对修习者在这方面的天赋要求极高,自古以来,除了历任圣女之外,几乎很少有人是具有这种与生俱来的禀赋的。所以,对此我们也几乎是一无所知。不过,既然是天生就有的能力,那么我认为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待到你恢复了其他的术法修为之后,这项本领也就自然而然地回来了。”
  莫央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又瞟向了那已经快遛完一圈,慢慢地转悠回他们这儿地微风。心想要是按照风寂的这种说法,自己应该还没有那种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巨无霸好译通地功能,难道那天的两句话真地纯粹是因为自己幻听不成?这幻听的内容未免也太衰了吧?
  此时,天已正午,在风寂的提议下,一向认为天大地大不如吃饭大的莫央,决定暂且不去管这些个一时半会儿没有答案的事儿,先去祭祭自己的五脏庙方为正道。可是,她才转身刚走了两步,之前曾经听到过的那个苍老的声音竟又再次飘了过来:
  “笨丫头,我只说一次,听完之后就永远都不要再来烦我了!你想要跟我们沟通的话,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够取得我们对你的信任就行了,明白了没有?不过我想你这么笨,应该一时半会儿也明白不了,回去自己个儿慢慢琢磨去吧!但是,我警告你,不管你有没有琢磨明白,都不许再来打扰我老人家!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每天都洗很多次脸的!听清楚了没?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我家少主人怎么就会摊上了你这么个又嗦。又麻烦。又缺心眼的笨丫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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