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红党

  这可真是不得了。
  现在问题是,色雷斯地区数十万人口在春季到夏季没有储备粮食,人心惶惶。而从小亚细亚运来的粮秣,也只够支持君士坦丁堡而今十万有余的人口的。
  并且边境消息传来,许多先前自皇都逃出去的贵族投靠了约翰方,他们集结在帖萨利和莫利亚俨然自成独立王国,组织了政府和军队与克里特岛遥相呼应,并以马斯达斯所在的阿索斯圣山为桥头堡,不断以小股军队模仿当年卡列戈斯党的战术,渗透袭击亚德里安堡、菲利浦堡诸地,还有人居然乘船自阿塔利亚或密西亚上岸纵火,并煽动当地正教农民继续反抗租税——总的来说,高文在君士坦丁堡的统治还得遭遇诸多挑战。
  这时候,洞窟修道士们又蜂拥写信来,里面称英格丽娜邀请了几名很有名的迦勒底占星师来,占卜的结果是君士坦丁堡根本不利于国家的统治,高文的星运正在东方冉冉升起。
  总之寡妇的暗藏目的,还是希望高文能把政府宫廷迁回到塔尔苏斯来。
  不少将军们也发生剧烈动摇,有人也建议高文“留下两个旅团,一个驻屯在这里,另外个驻屯在亚德里安堡,其余暂且撤回小亚细亚,待到粮食问题解决后再行返归”。
  所以行宫内,当高文在主持处置此事的方案时,他对在场的各位说了个很“爆炸性”的想法。
  新的皇帝是这样说的:
  “现在皇都内的人口,贵族、官员、商人、行会工匠、奴仆、平民和军人合在一起大约十三万上下,另外有一万名正在建造大宫城的工匠。之前弹压暴动时我们处决了大约两万人,但是他们的亲属和有成为绿党、白党潜在危险的民众,我们没有计算在内。”
  许多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高文想要在下面说什么。
  结果高文说,“朕清楚你们当中有部分人忧患当今的局面,想要退回去,但是不可能,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便不会走,因为这里是罗马帝国真正的核心,要是离去的话说明我们是什么?是蛮族,还是僭主,还是叛党!不,都不是,朕是被授予统治这个帝国权力的巴塞琉斯皇帝,朕的妻子是巴塞丽萨,你们诸人都是帝国的荣耀贵族,现在若是连处理这样事件的职责都不履行,那么我们真的会丧失掉合法性。”
  随后高文直接说,“去年虽然没有收成,但现在是春夏相交的季节,色雷斯诸多被抛荒的土地马上既滋生丰富的草地,也可种植秋季即能收获的荞麦、稷麦、菜蔬,更可直接采撷浆果食用。朕现在发布诏书敕令,将都城内财产在合格线之下的民众、奴仆全部解放掉,迁徙到色雷斯各处开荒就食,另外朕也保证,只要他们把逃亡贵族的地开辟好并在而后连续纳盾牌税三个年头,朕便认可他们对所处土地的占有权。另外,赎卖完土地的普洛尼亚地主们,朕按照他们土地价值往上翻倍来买,一半用塔索银币支付,一半以国债革币支付,田产全部收归为圣俸农庄,他们原本佃农解放为圣俸农民。而普洛尼亚地主全部以服役贵族身份,和家人集中迁徙到都城里来,朕供应给他们粮食度过饥荒,以示爱护怜悯。”
  “一万名建造大宫城的手艺人,待到完工后,全部定居在君士坦丁堡内。”
  这就是高文的方案。
  大家都有些呆住了,但只有帝国宰辅伯里尔低头不发一语,在心中明白皇帝的策略是什么。
  高文这样的举动,等于彻底肃清了都城里乱民的所有,把他们驱赶出都城外,去色雷斯开荒,根除竞技党的乱象;也等于没收了色雷斯全部逃亡贵族的田产,收归国有,增强了京畿地带的税收和实力;再者把赎卖后的普洛尼亚地主全部集中到都城来,割裂他们和地方上的联系。当真是一石三鸟的计策。
  看来这个瓦良格蛮子模样的帝王,绝不是外貌上看起来那么粗放,他很精明。
  接着整个都城哭声震天——又有三万名财产在及格线下的贫民,原本认为以他们的身份,是绝不可能被驱离这座都市的,但而今他们只能背着配给的口粮,成群结队在骑兵的押送下,前往开荒的诸地,他们在剩下的三个月当中,必须要自食其力,如果到了三个月后还无收成,那可真的得饿死了。
  同时,数百色雷斯的普洛尼亚地主和私兵们也集中来到君士坦丁堡,他们此后丧失了大部分监领地,只保留荫子地,其他的全化为圣俸采邑,接着他们于圣约翰大教堂接受了各种贵族头衔,并按照拟定好的表册前往色雷斯北部、西部和东部各处堡垒要塞,听说马上要以他们为骨干,成立新的旅团来驻屯边防。
  但在此前,所有普洛尼亚的士兵们被授予战马和武器,配合其余旅团一道,彻底扫荡清洗了威尼斯人在君士坦丁堡的所有商埠、仓库、街区和浮动码头。
  本来威尼斯人凭靠着城墙和硝火矛,还能在先前的围攻里坚持下来,但当高文军队将火炮摆在街道面前,他们就明白抵抗下去毫无意义了......他们的整个街区被占领,部分被标识起来,要分配给马上到来的热腊鸭商人,另外部分全给高文分配给了自新会、兄弟会、各官衙当作未来的办公处所用,另外仓库和码头高文很慷慨地转赠给了蓝党成员,几乎无偿将使用权交给他们,大家在商贸活动里赚取的钱财,皇室与蓝党的商业集团一并分享。
  但高文对蓝党也不是完全放心,更不可能在根除绿党、白党后让它独大,于是瓦良格皇帝又特意赠送比尔列奥尼、赵昭等塔尔苏斯商贾们各一所阔气的宅院和货栈,并钦定他们为“红党”......这样,君士坦丁堡里的蓝党和红党又分庭抗礼起来,一个代表传统的希腊商人集团,一个则代表新近崛起的东方商人集团。他们继续要服从伯里尔这位市场总监的督导管理,并担负都城的治安、卫生,还要在集会庆典上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衣服列队出场,一队要唱《我们的皇帝如海神尼普顿般伟大》,另外队要唱《番红花开红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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