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刺杀成功 携美庆祝

  怒火中烧的旭光,舞厅、酒吧、洋行、家里……旭光花了两天时间,寻找赵昆彤可能出现的地方,可她是化成无形的空气一样无踪无影。他猜想,赵昆彤一定在刻意躲避着自己。
  旭光想起了一个地方,赵昆彤家在卢家湾有一处祖屋。他记得那是一幢独门独院的普通院落。这个季节,那修的很高的院墙该已爬满青藤,其间还会有喇叭花在盛放。赵昆洋的母亲现在就住在那里,伴着青灯古佛,守着她的过去和剩下的流年。
  赵昆彤的母亲赵林氏,算得上三从四德礼教束缚下的牺牲品。原也是小家碧玉的她嫁给当年一介毫情万丈的穷书生。十数年政商摸爬滚打,家底虽然越来越殷实,可书生的丈夫却失了本性,应了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的劫,终日流连忘返在各处的万花丛中,像是将她遗忘了,她只是一双儿女的亲妈,而不再是他的妻。直到四年前,书生最终死于花柳病,那个书生才又成了她的夫,只是她不再是妻,是遗孀。
  旭光曾听赵昆洋用长情且悲情形容母亲赵林氏。表面上母亲总说,早已将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看成日月无声,水过无痕。其实她执念的很,只有在那个青藤旺盛、青苔染绿窗台的旧祖屋里,她方才觉得丈夫的魂魄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才支撑自己活得现世安稳,体验一段岁月静好。
  对于情感的执念,昆彤承袭了母亲的基因。与母亲委屈求全,隐忍无声不同,她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她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或东西,被人劫掠,哪怕只是窥视。
  旭光果然在这个绿意盎然的祖屋里找到了喝着摇摇晃晃的赵昆彤。她穿了一件棉麻质地的黑灰格子旗袍,伤情地坐在石椅上。
  旭光觉得眼前这情境似曾出现过。他想起了,四年前,自己因伤回上海休养探亲时正赶上赵昆洋父亲病亡。他来这间祖屋时,赵昆彤穿的就是这件旗袍,也是这般的神色黯然。
  旭光已无火气,只是感叹经年后,这里物已非,人已非。
  赵昆彤淡淡地说,你终于来了,还能记起这个地方,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旭光亦如当年一样站在她面前,拿走她手中喝得只剩瓶底儿的酒瓶,放在草地上,并顺势坐在她旁边,你才多大,却行将朽木一样活在过去和回忆里,你重演这一幕,有意思吗?
  赵昆彤哀伤地望着旭光,因为在这里,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我信了。
  想着当年出于同情和安慰随口许下的诺言,旭光低下头,自责地说,那天我喝多了。
  喝多了,就可以乱说吗!
  旭光很想说一些道歉的话,可没说出口,那样的话更会打疼她的脸。
  心中充满无限哀伤的赵昆彤,你来,是要把我梦彻底打碎,是吗?
  旭光没有回答是,也没说不是。只说,帮你找个事做吧,活着不该只为一个不值得等、也不等你的男人。
  昆彤说,想做事,不用别人施舍,我现在只想喝酒。
  将期望不到的感情变成人生的坟墓,不悲哀吗?
  旭光站起来,走出这个满满幽怨的院子,回望院墙上恣意生长的青藤,他知道,早晚有有一天,会把那看似厚重的墙压成废墟。
  赵昆彤望着旭光一无反顾离去的背影,嘴角只剩下苦笑与自嘲。她一直觉得母亲活得很窝囊,可她现在却发觉自己还不如母亲,至少她还有一段花样岁月可以回忆,可自己除了将一句酒后安慰当成了真,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过。
  还有一则消息在上海引发社会各界的关注,9月中旬,汪伪七十六号特工总部破获三青团上海团部,团部主要负责人投汪。三青团在上海的活动暂时陷入停滞状态,声援罢工的请愿活动也因此夭折。
  由上海市学生协会组织发起的抗日救亡请愿活动却在9月20日展开。学协的主要成员为上海地下党。冷凡虽然没有直接参加请愿活动,却亲眼目睹了轰轰烈烈的请愿过程。
  警察局已提前一天获悉学生请愿游行,包括旭光。他感到隐隐的不安。就算冷凡没有报名参加请愿活动,以她的个性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搞不好又要出乱子。
  当天晚上,旭光来到美专,他想以请客的名义将冷凡从学校骗出,再名正言顺地送回贺府,派人看牢。可到了学校,同宿舍的人说冷凡刚刚出门买东西。旭光注意到宿舍的上铺放有红红绿绿的纸,疑似宣传标语。
  在校门口守株待兔的一个多小时里,旭光静静地望着如血的夕阳失血般渐渐退色殒落,一片片烧得通红、翻滚状的火烧云也灯枯油尽般燃灭,最终消失在天际。他极不情愿去思考,明天会不会又是一个嗜血的日子。面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原来只有歉疚,现在因为冷凡,又多了一丝牵挂与顾及。
  终于看见兔子一样兴奋的冷凡回来了。当旭光下车拦住她时,冷凡眼中闪过一丝诧意,还下意识护了一下斜挎包,像是面前站的不是他,而是遇到劫匪。找我有事吗!语气极是心虚。
  想请你吃饭。
  我刚刚吃过了,先生留了好多作业,我得去画室了。饿着肚子的冷凡撒了谎,她觉得旭光此来,一定不是吃饭那样简单。不管旭光怀揣哪些想法或者计谋,她只想速战速决将他打发走。她有自己的行动计划——她想用相机记录明天的请愿活动。
  她的包里揣着刚从小肖的照相馆新买的两卷胶卷。想到上一次,在杨树浦拍的照片和底片都被旭光没收,这次她不得不防。改天见!冷见摆了摆手,一个转身要溜。
  却被旭光伸出手牢牢钳住,一个回拉,冷凡不得不近距离面对他刀锋一样的脸,包里是什么?
  冷凡一边挣扎一边说,女性用品。可眼神却不是羞涩而是慌乱。
  你真当我在警察局白混的吗?
  冷凡斗败一样说,胶卷,我给别人拍,也该算女性用品。
  冷凡被旭光拖到车前,又塞进车里,冷凡不甘心的吼叫,我不是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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