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津教案

  轩洪涛说不出什么,只知道傻站着。
  老二老三也没有说什么,说了几句一切都听爹安排之类的话。
  一场家庭资源分配会议,按照老头轩宗露的计划和步骤,圆满结束。
  轩洪涛的大房没有几日便被分出了轩家,虽然分出去了,但是大房每个月还是得向轩家老太太轩周氏掌管的公中交银子,而大房的份例银子也依然是由老太太划拨。
  看上去差不多,其实是加重了大房的负担,因为一大家子人都不在老宅吃饭了,这么一大笔伙食费是多出来的开销。
  轩黄氏想着分出来也好,只要轩洪涛不再出去赌博,这日子也还是可以比那些个吃不饱饭的人家过的好些。
  只是轩洪涛至从被崇厚的儿子璟铎打了一顿之后,便不再去天津机械制造局当值了,让关系好的同僚去告个病假,便过起了在家拿月俸的日子,有轩宗露的关系在,轩洪涛即便不去制造局也可以拿到月俸,只不过就没有油水了,制造局之所以是个好地方,就是因为对于管事的人来说,油水要远远的多于月俸好几倍。
  轩洪涛不去当差,轩黄氏自然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要轩洪涛不去赌博就行,还派了悦文和悦武两个人轮流看着轩洪涛,轩洪涛倒也就此老实了,每日在家喝酒,酩酊大醉之后便是发脾气,然后再喝酒,再发脾气。悦雷,悦文,悦武都是童生,主业自然是读书,家务便都落在轩黄氏和悦文悦武的两个媳妇轩赵氏轩钱氏的身上,开支增加,收入减少,一家人的日子无比难捱。
  自从走了大房之后,轩家老宅倒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出来了,老太太让帐房轩安成花了银子将大院里外院都重新粉饰一遍,人口少了,每日的伙食标准却依然照旧,人少了,菜多了,自然让人觉得吃的也好了不少,二房和三房又比赛着哄老头老太开心,这真让轩宗露觉着日子越来越舒心了。
  轩家的伙食标准提高了,轩悦萌的伙食标准却从小米粥变成了小麦粥,轩悦萌痛苦的用他那娇嫩的小咽喉慢慢承受着,倒也逐渐适应了,实际上这时候的穷人家婴儿连小麦粥也都是奢侈品,人是最能适应的,给口吃的就能活,尤其是像轩悦萌这种的,比寻常婴儿还多一份克制能力,只是让轩徐氏和轩黄氏觉得既心疼又无奈。
  到了六月中下旬,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这让轩悦萌很是烦躁,他是南方人,很难理解北方为什么冬天冷,夏天热,难怪人口密度永远是南方大于北方,南方到底舒服养人一些,这尼玛是自己到这个时候来的第一个夏天,没有空调和风扇,看来又是一种煎熬。
  轩宗露照常比大家先吃完饭,站起身来,端着水烟,看了眼已经吃好饭,独自在轩徐氏怀里玩耍的轩悦萌,难得的给轩悦萌一句评语:“这孩子倒是好带,好像满月之后就没有哭过。”
  轩洪波喝口酒,嘿嘿一笑,“这你老人家就不知道了吧?越是好带的小孩,长大以后越没有什么出息,你和娘不老说我们兄弟几个算我小时候最难带?”
  轩洪宇有些不乐意了,“二哥,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照你这么说,咱家数你有出息啰?那娘还经常说我小时候也很难带。”
  轩洪波瞥了眼轩洪宇,冷笑一声,“老三,你最有出息,赶紧先考个秀才吧,快三十岁了还是童生。”
  轩洪宇一听轩洪波揭自己的短,顿时来气,“我是没有二哥你有出息,你不就是爹给你弄三口通商大臣衙门去了吗?你不就是一个秀才吗?我没有出息不要紧,我有儿子,我儿子多,反正爹不给我找差事,到时候我儿子中秀才中举人,让老爷子给我们家悦陆和悦华一个人捐一个官做做,我这辈子都省的做事了。”
  轩洪波大怒,轩洪波最讨厌的就是人说他没有儿子这事,而且轩洪宇这话也把轩洪波的老婆轩于氏一并得罪了。
  轩宗露一看苗头不对,立马制止:“都少说两句,过的都太滋润了?老二,你跟我来一下。”
  轩洪波和轩洪宇互相瞪一眼,轩洪波重重的放下酒杯,就要跟轩宗露走。
  砰!砰!砰!
  连续的三声枪响,轩悦萌吓了一跳,枪响和爆竹响,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轩宗露紧张的看着轩洪波,“老二,你听这是不是洋枪发出的响儿?”
  轩洪波还没有说话,轩洪宇道:“是爆竹吧?”
  砰!又是一下。
  轩洪波点点头,“没错,爹,是洋枪,估计出事了。”
  轩宗露当时汗就下来了,快走两步,两只手互相搓着,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来到厅门口:“不好,出大事了,老轩,老轩,你守好门,谁来都说我和洪波不在家,你再让大力去到街面上看看什么事?”
  老轩听见了轩宗露的吩咐,从角门奔过来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轩洪波:“爹,要不然我出去看看?”
  轩宗露急道:“你糊涂,这种事躲都来不及,你还凑过去?准是洋人到街上放枪了,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对,准又是因为洋教的事,这个崇厚,我跟他说多少次了,洋人惹不起,这段日子不太平,让他给天津府衙打招呼多派武弁衙差巡弋,他就是不听,这下出大事了。”
  轩洪波也害怕了,“爹,你别着急,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不关咱们的事儿啊,我不出去,我就在家呆着,这总行了吧?听说外国修女以育婴堂为晃子,实则绑架杀死孩童作为药材之用,看来都是真的了?”
  轩宗露将水烟重重的放下,右拳重重的击了一下左掌,“唉!谁知道呢?真的出了事,谁都讨不了好去!听天由命吧。”
  没多久天津知府张光藻就找上门来了,被老轩死死拦着,又来了好几拨人找轩宗露,轩宗露都不见。
  街面上一晚上都闹哄哄的,似乎人越来越多,轩悦萌想出去看热闹也不行,自己才五个多月大,还没有到自己该说话的年纪啊,再说,即便是自己让轩徐氏带自己出去瞧瞧,轩徐氏也绝对不肯,不敢。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门房老轩的二儿子轩大力才回来,轩宗露急忙放下碗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轩大力喝了口水:“昨天到现在我一直跟着看,还跟衙门里面的相识打听过了,是百姓们捉住拐骗幼童者王三一人,并当即将其扭送至天津衙门。经天津县知县刘杰审问,王三承认,其拐骗幼孩行为,确系教堂一名伙夫所指使。消息传出,民情顿时激愤,纷起声讨,于是人越聚越多,有上万人!
  天津知县刘杰亲押王三前往教堂对证,上万名百姓都聚集教堂前要求交出凶犯。教堂却大门紧闭,不予理睬。
  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带着秘书西蒙,奔赴三口通商大臣衙门,要求崇厚大人派兵弹压。偏偏崇厚大人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竟然没有派兵,只打发了几名武弁前往教堂找知县刘杰了解事情起因。
  丰大业见崇厚大人如此,于是大怒,听衙门的人说,丰大业捣毁了衙署器物,又拔枪吓唬崇厚大人,崇厚大人吓得躲进内宅再也没敢露面。
  丰大业离开衙署径奔教堂,在路上,丰大业等人遇刘杰押王三迎面行来。丰大业马上拔出手枪开了一枪,当场就打死知县刘杰的随从好几人。丰大业的秘书西蒙这时也拔出枪来威胁围观百姓。
  我赶去的时候正赶上两边打起来,围观的百姓见洋人开枪乱杀人,当时怒不可遏,当场殴毙丰大业、西蒙二人,随后又鸣锣聚众,焚毁法国教堂、育婴堂、法国领事署及英、美教堂等署所,打死英、美、法等七个国籍教士、商人二十余人。”
  门房老轩的两个儿子大智大力平时跟着一班轩家的少爷们,也都是识得几个大字的人,加上平时经常跟着轩宗露出去,见过一点世面,对天津官面上的人头也都熟悉,说的很清楚,轩悦萌全听明白了,他的历史知识有限,并不清楚这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教案——天津教案爆发了。
  轩悦萌只是听得暗暗心惊,来了这段日子,他是知道洋人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是最牛逼的,比特么满清朝廷牛逼多了,却没有想到已经牛逼到了在京畿地区可以随便开枪杀人的地步。
  康啷一声,轩宗露失神之际碰翻了茶杯,茶杯落在地上砸个粉碎,丫鬟赶紧过来收拾。
  轩周氏和老二轩洪波,老三轩洪宇赶紧围过来。
  “老爷?怎么样?”
  “爹?”
  “爹?”
  轩宗露长长的叹口气:“完了!完了!真的出大事了。快!你赶紧带着三房和二房去乡下避一避,老轩,赶紧去叫两辆马车,快啊!都愣着干什么?”
  轩洪波不解道:“爹,不至于吧?有咱们什么事情啊?这样走了不好吧?我也走?”
  轩宗露一跺脚,站了起来:“废什么话,都走,四房留下,门房留下,其他人都走,老轩,让你媳妇带着大力跟着去,你跟大智留下!快,都快着点,晚了来不及了!我不给你们去信让你们回来,你们就都别回来。”
  轩周氏左右看看,小声问轩宗露:“那,那些东西都带着吗?”
  轩宗露点点头:“这还用问?带走,小心点!”
  轩周氏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大房那边怎么办?”
  轩宗露迟疑了几秒,“你们走你们的吧,全走了也不是个事,有大房在,即使找不到你们,上面也不会追究的。就不要叫他们了,兴许没什么事情,我这是做最坏的打算,估计我这顶戴是保不住了,就怕有人落井下石,再要全家的性命。”
  众人听轩宗露这么说,惊恐不已!
  大难来时各自飞,轩悦萌在心里大骂轩宗露,遇到危险了,老子这房和大房就留下来?别人就带着钱跑路?特么的!老小子,你还是不是人?
  大房他妈不是这家人啊?!
  艹!
  轩徐氏将轩悦萌用个布包背在背上,帮着二房三房收拾东西,轩悦萌一直在盯着轩宗露和轩周氏的动静,见到轩宗露先是亲自守着门口,等轩周氏拿着个布包出来之后,才让两个丫鬟小珍小翠进屋收拾东西,认准了老太太布包里面的定然是银票!看的心痒痒的。
  这边众人在轩宗露的不断催促中收拾好了东西,老轩也把两挂马车雇来了,加上轩宅本来就有的一挂马车,总共三挂马车,轩宗露和轩徐氏等留下来的人在门口相送。
  因为大房所住的小院离着很近,轩洪涛和轩黄氏一家人听见动静过来了,轩黄氏从轩徐氏的手里接过了轩悦萌,抱着问:“大家这是去哪儿啊?”
  没有一个人吭声。
  轩洪涛便问轩宗露:“爹,大家这是去哪儿?一家人都走吗?”
  轩宗露沉着脸:“哦,他们出去玩玩,过几日就会回来的,我和四房不去。”
  大房的人虽然大都老实,却也没有哪个是傻瓜,听老头这么一说都寒了心,尤其是轩洪涛看着二房三房都上了车,轩洪波和轩洪宇看见他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轩周氏:“老大,没事的,我们出去玩几日,这里有一点银子,家里现在也不宽绰,你们先拿着用。”
  轩悦萌伸着小胖脑袋瞅了瞅,是两锭五两的官银,大汗,他知道大房每个月的份例银子是四两,可是你们这都要扔下人家跑路了,那包袱里面至少也有个十万两是不止的吧?给老大这房就给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听老头的意思,轩宗露这回很可能要丢官,如果轩宗露丢了官的话,轩洪涛也就很有可能保不住制造局的月俸银子了吧?行,你这娘做的挺不错的,大方啊。
  轩洪涛眼圈一红,站着没有动,轩黄氏惊奇的看了一眼丈夫,她不会想到轩洪涛也可以有这样的时候,依着众人对轩洪涛的看法,只要是见着银子,轩洪涛一定去接的。
  轩黄氏朗声道:“娘,你们留着自己路上用吧,我们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十五岁的轩悦文没有老娘的气量,声音明显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打飘,“奶奶,你留着自己用吧,也算是我们大房尽心了。”
  十六岁的轩悦雷老实,说不出什么的,十岁的轩悦武和十一岁的轩玉冰见轩悦文这样说了,想说什么又都忍住了,两个人靠在一起,一副即将共同赴死的革命战友的模样。
  轩悦雷和轩悦文的媳妇忍不住都跟自己的丈夫站的近了些。
  轩周氏伸着的手一阵尴尬,她也没有想到老大居然会不来拿,在她看来,这十两银子很不少了,老大一家至少应该对自己感激一番,“既然大房都有这份孝心,那就给二房三房吧。”老太太有点置气的将那两锭官银分别给了身边的二房和三房的两个女孩轩玉洁和轩玉清。
  轩玉洁和轩玉清是一贯很会撒娇的,接过了银子,靠在老太太左右,甜腻腻的撒娇道谢。
  轩宗露咳嗽一声:“别说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车把式!赶紧赶路!”
  三挂马车走了,轩宗露叹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里而去,大房一家没有进院子,轩黄氏对轩徐氏交代几句话,让轩徐氏有事情就带着轩悦萌上他们那儿去,然后一家人就回去了他们那个同在一个胡同的小院,那种小院是给最普通的百姓之家住的。
  虽然隔得不远,但是轩悦萌看着最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大房一家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担心,他是知道的,大房现在住着的那个小院的房契都还是在轩周氏手里面的,实际上大房一家现在连许多天津城里的摆地摊的小商贩的经济水平都不如,如果断了制造局的月俸的话,轩洪涛怎么养得起一个家?
  随后的几日,轩宗露哪里都不去,每日除了吃饭便只是在院子中坐着,喝茶,抽水烟,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事情的到来。
  经过了一阵子喧闹的天津城忽然安静的吓人,好几天,大宅外都静悄悄的。
  轩悦萌和轩徐氏则一直从门房老轩的儿子大智那里知道外面的事情,现在不光是轩家乱了,整个天津,整个直隶,甚至整个大清国都乱了,天津教案件发生后,英、美、法等七国,联衔向清总理衙门提出抗议,并调集大批军舰于天津一带,法国水师提督伯理甚至扬言要将天津化为焦土。大清国上下顿时慌作一团。
  七国公使向总理衙门抗议,而以法国为首。法国方面最初要求处死清政府在天津方面负责洋务的官员,大清朝廷派出直隶总督曾国藩来调查并与法国方面交涉,朝廷中的官员多数认为不要对其退让,不惜一战,情势紧张。
  曾国藩考量当时局势,不愿与法国开战,首先对英国、美国、俄国作出赔偿以使最后能单独与法国交涉。
  曾国藩一到天津,立即发布《谕天津士民》,对天津的老百姓多方指责。随后经他调查之后,确认育婴堂并无诱拐伤害孩童之事,于是在法国的要求下,商议决定最后处死为首杀人的18人,充军流放25人,并将天津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被革职充军发配到黑龙江,赔偿外国人的损失四十六万两官银,并提出由崇厚出使法国道歉。
  轩悦萌苦于说不出话,听了大智对外面发生的一切的介绍的时候,羞愤难当,身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感到莫大的屈辱!特么的,曾国藩都还没有跟这次事件的发起者法国佬接触,上来就先赔了其他连带损失各国四十六万两白银,四十六万两白银可以买大房现在住着的那种小院几千座!特么的大清的白银是水吗?整个直隶地区一整年的财政收入都不见得有四十六万白银吧?你曾国藩杀太平天国不是很厉害吗?平息国内的起义不是一把刀吗?不是有个绰号叫“曾剃头”?就这鸟样?
  至此,轩悦萌对曾国藩的印象很差!连带着对曾府的印象也不好。
  曾国藩的举动,不仅遭到国人的声讨,法国人也不领情,在内骂外讨声中,他身心疲惫,旧病复发,不得不向朝廷提出请假养病的要求,请朝廷另调大臣续办此案。这个交涉结果,朝廷中的众多主战派大臣及民众舆论均甚为不满,“诟詈之声大作,卖国贼之徽号竟加于国藩。京师湖南同乡尤引为乡人之大耻”,使曾国藩的声誉大受影响。而另一方面天津教案的消息,也对于全国其他地方有所影响,产生对于西方传教士的谣传及不信任,这些谣传也在一些地区造成了教案的发生。
  轩悦萌是生气,轩宗露则是害怕。
  曾国藩上来还没谈就已经输了一半,而天津教案并未就此结束,如果法国人坚持的话,崇厚和他轩宗露的人头是肯定保不住的,因为天津的道,府,县官员已经被杀了一大批,流放了一大批,对轩宗露来说,流放和杀头并没有什么两样,他这把年纪了,流放到半路便会必死无疑,衙门里面的酷吏的手段轩宗露是很清楚的,押送的衙役嫌路途遥远,除非是花大价钱一路买通,不然启程不用多远就将犯人折磨死了,即便是他花了大价钱一路买通,到了流放之地,养尊处优惯了的身体又如何经受的住苦寒之地的折腾?
  轩宗露就这样在惶惶不可终日中混了三个多月,转眼,初秋的寒意伴着秋风降临到了天津,一丝秋寒让轩宗露的身体愈发的不济了。
  轩宗露是聪明人,在这段时间内,他没有去找过任何人,因为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面找了也没有任何用处,这根本就不是找人能解决的事情,他的项上人头能否保住,完全取决于朝廷和洋人谈判的结果,找人疏通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连曾中堂都被迫卸去了直隶总督的职位调任两江了。
  八大总督当中,直隶总督,辖直隶省,治保定,地位最高,为总督之首,后来直隶总督又兼北洋大臣,权势更重;两江总督,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治南京,地位次之,以后还会兼任南洋大臣。两广总督,辖广东,广西二省,治广州;湖广与两广地位相当,总督权势也相当,两广地位日渐重要,地位在湖广之上;湖广总督,辖湖南,湖北二省,治武昌;闽浙总督,辖福建,浙江二省,治福州;四川总督,辖四川省,治成都;此二处总督权势地位相当;陕甘总督,辖陕西,甘肃二省,治西安,地位较闽浙稍低,云贵总督,辖云南,贵州二省,治昆明,地位最为低下为总督之末。
  曾中堂调任两江,李鸿章调任直隶总督,这只能说明一点,曾国藩跌了霸,正在逐步的退出大清权力舞台的中心区。
  而李鸿章这颗冉冉升起的大清国政治红星,将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当中,撑起大清国的内外天空。
  曾国藩在天津期间一直没有召见过轩宗露,这也是最让轩宗露担心的问题,曾纪泽倒是来过,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并没有谈起天津教案的事情,抱了抱轩悦萌就走了。轩宗露久历官场,当然懂得其中玄机,曾纪泽来看自己,那是出于交情,人家不忘旧情,不谈天津教案,一方面因为他自己是涉案一员,另一方面就说明凶多吉少了。
  轩宗露闭着眼,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被,在大厅中晃着晃着,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道:“曾中堂走了,李鸿章来了,李鸿章可是和我一道在相爷的幕府做过幕僚的啊,我很了解他,他来了也好不到哪去,最后还不是赔款杀人讨好洋鬼子,谁来了都一样。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要我这个老朽做替死鬼咯。”
  轩宗露忽然感觉有人在摇动自己的膝盖,睁开眼睛,却看见是一个小小人站在自己跟前。
  这小孙子自然是轩悦萌了,轩悦萌好不容易等到了八个月大,在他看来,这时候应该可以走路说话了,不会太过骇人听闻。
  轩宗露不喜欢轩悦萌,加上这段时间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平时就没有注意过轩悦萌,坐起身来,奇道:“你自己一个人从你屋子里走过来的?”
  轩悦萌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小大人一般。
  轩宗露更加惊奇,他平时连正眼也不瞧轩悦萌一下,当然也记不得轩悦萌现在多少月份了,以为轩悦萌已经一岁了,还以为轩悦萌会走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呢,轩宗露抬了抬手,“你自己去玩吧,别来吵爷爷,不然要打屁股。”
  轩悦萌口齿清晰的说道:“我要出去玩,你跟门房老轩说一声,让他叫大智背我出去玩。”
  这段时间除了大智可以出去买东西,轩宗露不准许任何人出门,大门终日紧闭着,轩家大宅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所以轩悦萌要出去就得先来跟轩宗露说。
  轩宗露这下是真的好奇了,看着自己膝盖边上,连站都站不太稳的轩悦萌,这孩子居然可以说话说的这么清楚?轩宗露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怔怔的看着轩悦萌,仿佛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小大人。
  轩徐氏正到处找轩悦萌呢,发现轩悦萌跑到了大厅在和老爷子说话,顿时吓个半死,赶紧过来抱轩悦萌。
  轩宗露:“这孩子是什么时候会说话会走路的?”
  轩徐氏:“就昨儿个开始。”
  轩宗露怔怔的点点头,“告诉老轩,让大智背孩子出去玩玩吧。”
  轩徐氏急忙应声:“是。”
  轩悦萌没有想到老头这么好讲话,能出家门就到了自己出场的时间了,天津教案对自己来说算是一次机会么?自己应该先从哪里着手?悦萌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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