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白掌柜叹道:“泰安白家一直受宇文家大恩,我年轻时候就与侯爷结交,也得到侯爷的器重,为宇文家办差。”顿了顿,才平静道:“如果没有十六年前兀陀人破关而入,我此生应该都会是侯爷的马前卒。”
  老侯爷“哦”了一声,脸上显出一丝鄙夷之色。
  “兀陀之乱,西陵惨遭荼毒,死在兀陀人马刀下的百姓不计其数。”白掌柜缓缓道:“兀陀人入关之前,我就已经为宇文家在关外开拓贸易,也在关外认识了不少兀陀贵族。兀陀人东进的计划,我事先得知,立刻向侯爷禀报,侯爷应该还记得。”
  老侯爷道:“那又如何?”
  “我记得自己当时从关外紧急赶回西陵,向侯爷建议,必须迅速集合西陵各大世家的力量,加固城防,囤积粮草,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招募兵勇,全力支持都护军,加强西陵的防备。”白掌柜看着老侯爷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距离兀陀人杀入关内还有半年的时间。时间确实很紧迫,但如果立刻动员,半年的时间,也足以做一些必要的准备,譬如让樊郡的百姓迅速向东迁徙,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后来许多百姓也不会成为兀陀人的刀下怨鬼。”
  老侯爷冷哼一声道:“兀陀十万铁骑,唐军当时已经与南疆交战,图荪人也已经南下,关内无力支援,依靠都护军那几千人马,我们就算出钱出人,又有何用?”
  “事到如今,侯爷又何必掩饰?”白掌柜轻叹道:“三大门阀暗中商议,如果我没有记错,樊家当时恳求将樊郡那边的百姓全都向东撤移,尔后招募壮丁加固黑阳城,让各大世家出钱储粮囤积在黑阳城内。半年的时间,如果真的全力以赴,以西陵各大世家的财力,自然能将黑阳城打造成一座坚城,招募一两万壮丁也绝非难事,如此一来,都护军驻守黑阳城的时候,不但有坚城可守,而且城中有足够的粮食,再有两万壮丁协助,加上兀陀人并不擅长攻城,守上一年半载也未必不可能。”
  老侯爷眼角微跳,并无说话。
  “朝廷无力支援西陵,西陵人就该自己保护西陵。”白掌柜缓缓道:“但你们非但拒绝了百姓东迁的建议,而且担心西陵陷入混乱,甚至隐瞒了兀陀人要攻打西陵的消息。半年时间,你们没有做任何事情,直到兀陀人杀过来,都护军在黑阳城死战,缺兵少粮,你们依然是无动于衷,侯爷,我知道那时候你们觉得唐军必败,谋划着与兀陀人媾和,可是当时你们可想过成千上万的西陵百姓?”
  老侯爷看着白掌柜,冷笑道:“因为你心里怨恨我当年没有听从你的建议,所以投靠了樊家?”瞥了樊子期一眼,淡淡道:“你莫忘记,当年樊家在危急时刻,带着准备好的家财,偷偷逃离,躲到龟城,丢下了甄郡那边的百姓,你觉得樊家做的比宇文家更好?”
  樊子期苦笑道:“当年我没有勇气去做正确的事情,战后回到甄郡,满目疮痍,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一个人犯下错误,总是要去弥补的。”
  “这十几年来,我身在兀陀,看着他们一天比一天强大,心中焦急。”白掌柜道:“回头再看西陵,西陵世家就像附在这片土地上的蚂蟥,贪婪地吸取着西陵的血液,让这块土地越来越虚弱。”摇头苦笑道:“比起十六年前,西陵越来越虚弱。”凝视着宇文老侯爷,平静道:“侯爷,西陵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异邦外族,恰恰就是西陵的这些世家豪族。”
  宇文老侯爷眼角抽动,终是道:“所以你暗地里与樊家勾结在一起?”
  “侯爷以为我是投靠了樊家?”白掌柜摇头道:“侯爷错了,我只是效忠于大唐,真正的大唐!”
  “你……你是朝廷的人?”宇文老侯爷心下更是吃惊。
  如果白掌柜是朝廷的人,那么今夜出现在这里,就不仅仅只是跟随着樊家一起出现,背后还有朝廷的力量。
  剿灭甄家的计划,始从那两道密函开始。
  两道密函证明了甄家投敌叛国的行径,而老侯爷正是看到了这里面的机会,与白掌柜商议借助这次机会替朝廷剿灭甄家,从而让宇文家摆脱危机。
  这次计划,从头到尾白掌柜都参与其中。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没有白掌柜,宇文家未必会轻举妄动。
  宇文老侯爷脸色冷峻,此时他终于明白,宇文家所谓的机会,只是白掌柜的利用手段而已,宇文家实际上成为了朝廷剿灭甄家的工具。
  樊子期终于道:“兄长,现在你是否明白,你自以为是掌控棋局的人,但恰恰已入棋局,成为了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即使沦为棋子,也是朝廷的棋子。”老侯爷肃然道:“宇文家为朝廷锄奸,何错之有?”
  白掌柜淡淡笑道:“老侯爷为何如此肯定自己除掉的一定是奸臣?甄家是忠是奸,只在于那两封密函是真是假,依侯爷之见,那两道密函到底是真是假?”
  宇文老侯爷瞳孔微微收缩。
  “我知道侯爷的心思。”白掌柜叹道:“大公子将两封密函呈给您的时候,您已经不在乎密函真假,只要以此为证据除掉甄家便可以,你自以为朝廷到时候也一定会相信证据是真的,可是……密函的真假,只能由我说了算。”
  宇文老侯爷一颗心往下沉。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苦心的谋划,出现了一个天大的破绽,而这个破绽,正是白掌柜。
  “这两封密函,是从乞伏善的地下密室找到。”白掌柜道:“找到这两封密函的人,是秦逍和唐蓉。”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才缓缓道:“要证明这两封密函的真假,他二人的口供加上我的证词,就可以让朝廷知道的一清二楚。”
  樊子期道:“兄长,我方才说过,密函如果是真的,朝廷自然会将宇文家视为大功臣,可如果密函是假的,宇文家滥杀无辜,而且还是朝廷的侯爵,那么宇文家自然也就大祸临头了。”
  “唐蓉虽然是我的义女,但她背后另有高人。”白掌柜道:“我无法确定那人是谁,但如果所料不错,一定是朝廷的人,所以唐蓉会将密函的真相告知那位幕后高人,那位幕后高人也很可能会将密函之事告知朝廷。”看着老侯爷道:“所以这第一位证人的供词,对宇文家一定很不利。”
  宇文老侯爷竭力显得镇定,但他去拿茶杯的手已经微有些轻抖,不只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第二位证人是我自己。”白掌柜道:“我既然是效忠朝廷,自然不会对朝廷有隐瞒。那两份密函是我亲手伪造,尔后让唐蓉找机会放到了乞伏善的地下密室,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构陷甄家投敌叛国。”他说的十分平静,老侯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原来真的是你做的手脚,你既然承认那就好了,如果朝廷要追究密函的真假,你伪造密函,难逃其罪。”
  “侯爷忘记了,世人都知道我是侯爷的心腹。”白掌柜叹道:“为了宇文家,我在兀陀呆了近二十年,为此还为宇文家送了一双腿。如果我料的没有错,紫衣监的档案之中,一定会将我记成是宇文家头号走狗,也一定是侯爷的心腹。如果我供认是候爷让我伪造密函用以构陷甄家,找到今次的机会剿灭甄家取悦朝廷,相信不会有人怀疑。”
  宇文老侯爷勃然大怒,厉声道:“白静斋,你……!”剧烈咳嗽起来,樊子期却已经起身过来,轻抚宇文老侯爷的背部。
  “至于第三位证人秦逍,我知道他和大公子交好。”白掌柜缓缓道:“可是比起大公子,这世上还有他更在意的人,那个人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待他如子,那人可以为他不惜性命,而秦逍同样也可以为那人不惜生命,他们是真正的生死之交。”顿了顿,却是向宇文承朝这边望了过来,依稀看到宇文承朝身侧的秦逍,轻叹道:“所以只要那人出面,他也不会包庇宇文家,只会说出事情的真相。唐蓉没有对秦逍隐瞒密函是伪造的事实,而秦逍知道真相,他与甄家有生死之仇,所以此番也是借宇文家之手铲除甄家。”
  宇文老侯爷气息微顺,白掌柜才道:“所以我们三人的口供只要被朝廷知晓,宇文家就会成为屠杀长信侯甄家的元凶,无论动机何在,这样的大罪,也足以让宇文家遭受灭顶之灾。”
  宇文老侯爷盯着白掌柜的眼睛,身体微微发颤,陡然间喉咙发出“咕咕”声,随即“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洒溅在桌上,亦有不少溅在了白掌柜的衣襟上。
  白掌柜却是岿然不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宇文老侯爷,不动如山。
  第264章 夜鸦归来
  宇文承朝自然也看到老侯爷一口血喷出去,大吃一惊,就像一头饿狼般直冲过去。
  “大公子!”袁尚羽大叫一声,伸手想拉住宇文承朝,但宇文承朝的速度极快,一时拉空,只眨眼间,宇文承朝已经冲出三四步远。
  宇文老侯爷自然也听到这边动静,回过头来,见宇文承朝冲过来,拼着气力厉声道:“退下!”
  宇文承朝脚步赫然停下,诧异地看着老侯爷。
  “退下!”老侯爷重复了一句。
  宇文承朝实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见白掌柜向这边道:“大公子放心,侯爷不会有什么事情,我们有些小事要谈,你且听侯爷的吩咐,暂且退下就是。”
  宇文承朝知道白掌柜出现的不寻常,但这位宇文家二十多年的家臣,一如当初,语气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似乎和自己熟悉的那位长辈并无什么区别。
  他有些无奈地缓步退下。
  “利用两封伪造的密函,让宇文家自以为找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布局剿除甄家。得手之后,再以滥杀朝廷侯爵的罪名,将宇文家诛杀,如此一来,轻而易举地就将西陵两大世家铲除,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宇文老侯爷恢复过来,唇边带着嘲讽笑意道:“静斋,你果然是深谋远虑,老夫自愧不如。”凝视白掌柜,问道:“老夫想知道,这一切是朝廷布局,还是你独自谋划?”
  “西陵最大的敌人是西陵世家,剪除西陵世家,便是朝廷的策略。”白掌柜道:“我只是按照朝廷的策略,略施小计而已,让侯爷见笑了。”
  老侯爷颔首道:“你说的倒也没有错。西陵最大的敌人确实是西陵世家,西陵世家有家无国,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局面。”看了樊子期一眼,道:“樊家自然早就暗中向朝廷跪下了,老夫很好奇,朝廷怎会接受樊家的跪拜。”
  “不瞒兄长,樊家向朝廷承诺,会全力配合朝廷剿除西陵世家。”樊子期道:“就譬如今次,樊家的兵马完全听从朝廷的调遣,此外等到唐军进驻西陵之后,半年之内,我樊家会遵从圣人的旨意,全族迁徙入关。圣人佛心,已经在关内给了樊家一块庄园,足以让樊氏一族衣食无忧,而且樊家子弟自此之后,一心务农,绝不求求官,就在圣人所赐的土地上生活下去。”
  老侯爷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看向空缺的东席,道:“今夜设下了四座,除了咱们三人,应该还有一位客人,却不知那位客人何时能到?”
  “应该也快到了。”樊子期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宇文家的生死,将由他来决定。”
  老侯爷“哦”了一声,白掌柜已经道:“侯爷,我在宇文家二十多年,侯爷待若上宾,我虽然效忠朝廷,要帮助朝廷剿灭西陵世家,但并不想看到宇文家遭受灭顶之灾。”
  “静斋所言极是。”樊子期道:“所以我和静斋商议过,希望兄长能够主动请罪,如此圣人或许能够网开一面,放宇文家一条生路。我二人也会尽力为宇文家求情。”
  “决定宇文家生死的那人,又是何方神圣?”老侯爷问道:“是圣人派来的钦使?”
  “兄长不必着急。”樊子期道:“他很快就到。”拿起茶壶,给三人都倒上了茶。
  夜风凄寒,将近寅时,距离黎明时分也是越来越近。
  忽听得东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没过多久,隐隐听到东边传来马蹄声,众人的目光立时向东边望过去,片刻之间,从东边出现数十道身影,快马如飞,月色之下,只见到那数十骑的战马身上泛着幽幽寒光,马上的骑士清一色都披着黑色大氅,飞马之间,大氅飘起。
  来骑渐近,此时已经可以看到,那些战马身上竟然装备了甲具,头上也带着金色的面罩,而马背上的骑士亦是黑甲在身,所有骑士面上俱都戴着奇怪的面具,鼻梁处如同尖刺。
  袁尚羽看的明白,脸色大变,失声道:“是……是夜鸦,黑……黑羽夜鸦!”
  这位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白虎营统领,第一次出现惊骇之色,声音也发颤。
  黑羽夜鸦!
  四字一出,四周众人全都是变了颜色。
  秦逍也是吃了一惊。
  大家当然知道黑羽夜鸦的名声。
  十六年前,十万兀陀铁骑在西陵所向披靡,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西陵必然要被兀陀吞下,西陵夏都护战死,兵力悬殊,所剩不多的两千都护军被数万铁骑围困在黑阳城。
  西陵世家虽然已经开始支援都护军,但黑阳城被围后,所有的供给全都被兀陀人切断,黑阳城成了一座孤城,而且缺兵少粮,陷落只是迟早的时间。
  朝廷之道黑阳城岌岌可危,却无力派兵救援。
  就在生死存亡时刻,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黑羽将军带着自己麾下的三十名轻骑兵,以自杀式的进攻冲进了兀陀人的营地,在兀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杀敌数十人,直接冲到兀陀汗王大帐,雪夜擒可汗。
  那三十名轻骑兵,便是黑羽将军麾下的夜鸦。
  以无一人伤亡的代价,活捉兀陀汗王,而且让兀陀汗王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不再踏足昆仑关关内一步,十万铁骑,铩羽而归。
  此战彻底扭转了西陵的局面,黑羽将军生生从兀陀人口中抢下了西陵,一战威震天下,黑羽将军成为所有唐军膜拜的战神,而黑羽夜鸦也成为了天底下最强的骑兵。
  兀陀之乱后,黑羽将军遵守朝廷和西陵世家的约定,率领被圣人赐名的长生军撤回关内,而黑羽夜鸦自此之后便再也不曾踏足西陵土地。
  十六年后,黑羽夜鸦终于回来。
  虽然黑羽夜鸦十六年不曾踏足西陵土地,可是他们的传说在这片土地从没有消失过,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当年黑羽将军领着黑羽夜鸦生擒兀陀汗王,那么西陵早已经是兀陀人的疆域,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要么成为兀陀人的刀下亡魂,要么沦为兀陀人踩在脚下的奴隶。
  西陵的人们,对黑羽将军心存感恩,对黑羽夜鸦更是心存敬畏。
  夜色之下,黑羽夜鸦突然出现,无论是宇文家的虎骑还是樊家的樊骑,惊骇之余,内心深处却已经升起一股敬畏。
  虎骑和樊骑为了防备随时开打,都是骑在马背上,这时候知道来骑是威震天下的黑羽夜鸦,两边的骑兵们竟然不约而同地从战马上下来,牵着自己的战马,向那边的黑羽夜鸦微微躬身,以表示对这支骑兵的尊敬。
  秦逍也是显出激动之色。
  他在龟城都尉府的时候,听那些衙差们无数次提起黑羽夜鸦,除了神话般的雪夜擒可汗,衙差们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更多有关这支骑兵的传说,在他们的口中,黑羽夜鸦宛若天神下凡。
  秦逍从来都是百听不厌。
  即使他对黑羽夜鸦的传说倒背如流,可是一旦听到有人说起这些人,一定会凑上前去,即使明知道那些衙差所说的有夸大的嫌疑,但将西陵从兀陀人口中夺下来的黑羽夜鸦,无论如何夸赞甚至神话都不为过。
  他甚至在梦中幻想过黑羽夜鸦纵横疆场的雄姿。
  衙差们都说,当兵最难的不是成为皇宫的龙鳞士,而是成为黑羽将军的夜鸦。
  如果出身权贵,依靠人脉,还有可能成为龙鳞士,可是如果不够资格,哪怕你是皇亲贵胄,也无法成为黑羽夜鸦。
  黑羽夜鸦在距离酒桌不过百步之遥停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骑从黑羽夜鸦中间缓缓而出,那人身穿战甲,头戴战盔,身材高大威猛,身披大氅,翻身下了马来,一抬手,身后的黑羽夜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用同一种标准的动作翻身下马,尔后站立在自己的战马身边,身板挺直,如同标枪一般,一动不动。
  “那是黑羽将军?”秦逍心中兴奋,见到那战将大步向酒桌走过去,忍不住向袁尚羽问道。
  袁尚羽摇头道:“我只闻将军大名,未见其人,也不能确定。”随即皱眉道:“不过除了将军,谁又能调动黑羽夜鸦?可是将军坐镇界北府,怎会突然带着黑羽夜鸦来到西陵?”
  威猛的战将大步走到酒桌边,除了白掌柜双腿不便无法起身,宇文老侯爷和樊子期都已经起身,同时向那战将拱手行礼。
  战将年近六旬,可是身板儿却十分结实,举手投足间满是军人干脆利落的气息,胡须如针,面带笑容,拱手道:“两位侯爷,多年不见,一向可好?一别十六载,苏某重回故地,心中欢喜。”抬手道:“请坐!”
  “将军到来,自然是换茶为酒了。”樊子期拿过酒壶,给黑羽将军斟满酒。
  黑羽将军落座之后,摘下了战盔,露出花白头发,看向宇文老侯爷,没有过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兀陀白狼王被杀,纳律生哥野心勃勃,不出意外,两年之内,他必会挥师东进。西陵如今一盘散沙,两年时间已经很仓促,但若是抓紧时间,还是可以做好准备,十六年前的覆辙,不可再次上演,西陵必须完全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才可能全力备战。”
  宇文老侯爷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老侯爷今夜杀了长信侯,此事可大可小。”黑羽将军干脆利落:“本将不想赶尽杀绝,如果老侯爷没有意见,尽快动身前往京都向圣人谢罪。白先生伪造密函之事,自然不能隐瞒圣人,但可以不对外宣扬,老侯爷启程前往京都之时,本将会请你代呈一道奏折,由你带去京都。你到了京都之后,圣人必然会召见,到时候你将我的折子呈给圣人,圣人会从宽处理,也可保宇文家无虞。”
  宇文老侯爷一怔,忽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深深一礼,道:“将军不计前嫌,给宇文家一条活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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