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是某一个周五，她坐上返程的大巴，踏上了回家的旅途，而回家的旅途总是显得那么疲惫。
  她一模考砸了，一塌糊涂，如果考不上一个公办大学，那么她就没有办法继续上学了，因为民办大学的学费以她的家庭根本无法负担。
  可是，她的成绩不上不下。
  小说里的主人公总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走向人生巅峰，不外乎是因为作者为他设下了一个又一个理所当然的转机。
  而实际上大多数人只能在生活中苦苦挣扎，如同固定了的机械零件，最终迎来锈蚀和生命的凐灭。
  她也迎来了自己的湮灭。
  和无数单亲家庭一样，法律把她判给了她的父亲，就像是判了死刑。
  幸好她还有奶奶。
  高三和生活把她压得喘不过气，什么都未曾拥有，所有的渴望都隐匿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她始终觉得，贫穷才是真正的疾病。
  只是，为什么那一天，她回到家，家中空无一人。
  然后，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自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说，奶奶去世了。
  于是，她的心脏好像缺失了一块。
  少女打着点滴，在睡梦中哭得异常伤心，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胡医生，解释一下。”
  胡医生是一个腼腆的小胖子，他苦恼地说：“身体各项指标是正常的呀。”又想了想，“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做噩梦了。”
  洛从南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胡医生立刻：“我懂，我马上滚。”
  可以说是连滚带爬。
  房间里仅剩下洛从南和正在床上躺着的洛舒，他亲力亲为，取来热毛巾，耐心地帮她擦哭花的脸，然后与她没有打点滴的手，十指相扣，又像哄孩子一样，用平淡的语气，念了一整本童话书。
  洛舒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今天还要上课。
  洛从南趴在床沿睡着了。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引起她身体异常的最大可能就是她昨天晚上喝的果汁。
  总之，是从食物方面下毒。
  她睁着一双眼睛，盯着星空图案的天花板，没有把手抽回来，保持同一个姿势，怕吵醒洛从南。
  没有多久，洛从南却自己醒来，脸色有些苍白，他松开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询问，“感觉怎么样？”
  洛舒迫于喉咙的不适感，咳了咳才开口，声音闷闷的，“好多啦。”
  “好，那你再睡一会儿。”
  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翻看手机收到的新消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神冷漠又锐利。
  与此同时，几个陌生人敲响了不久前在生日宴上被迫离席的严憩家的大门，他和Linda度过了一夜春宵，睡得正沉，压根无暇顾及其他，门铃却锲而不舍地响起，像是鬼敲门。
  他不耐烦地透过猫眼，瞧了瞧，脸色瞬间惨白，睡意全无。
  没有打开门，门却自动开了。
  迎接他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