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关中大决战（四）
在历史本位面，杜预号称西晋第一军事家，有杜武库之称。虽说在这个时候，由于身体的原因，他一直被当做后勤文官来看待。但毫无疑问，他胸中有着相当深厚的沟壑。
晚上刚刚接到姜维突破子午谷消息的时候，杜预的内心虽说也有点惶恐，但更多的是兴奋：终于有机会一展胸中所学了！
二十六日的夜晚，对于长安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大量的百姓、各家家奴、私兵被长安驻军用各种手段吸引或者说驱赶上了城墙。然后就地开始编组。
原本长安的一万多的驻军，当天夜间人人官升一到三级。什长成了军候，普通战兵升任伍长、什长……这一切都是忙碌的，但也是有序的。
之所以有序，是因为张、韦两家发了狠。把长安城里本家中所有有组织能力的人全部派出——张、韦两家作为超级世家，庄园里的农奴何止数万？长安城里府邸内，奴仆又何止几百上千？要让这么大一个家族有序运转，内部各种级别的管理人员又怎么会少？
所以，在这些人的组织下，整个长安城内约十余万男子，全部被有序的安排上了城墙，并编组成了队伍。
然后，二十七日上午，兴致勃勃准备来“轻取”长安的姜维军团，从上到下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这……”顶着头上的瓢泼大雨，看着城墙上旌旗招展以及密密麻麻的人头。姜维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
轰隆隆……一个惊雷把在城下发呆许久的姜维惊醒，他很是不解的转过头来：“孟静……”
“大将军，末将也不清楚昨晚长安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末将能确定的是，至少是昨天早上，长安城内只有一万余兵马，坐镇的大将也只有杜元凯那个病夫……莫非，昨日夜间郿县的石苞赶回了长安？可是，哪有这么快？”
“不是石苞回了长安。”在城下重新恢复了心神的姜维这个时候回过味来了：“城上的战兵其实很少，约莫只有十分之一。剩下的，全部都是民夫。”
“嗯？嗯！确实如大将军所言。”汉军诸将，此时也纷纷手搭凉棚，对长安城墙上做了仔细观察：久经训练的将士和刚刚拿上刀枪的民夫，在神态上是有很大区别的。排除个别天赋异禀者，别人装也装不像。
“原来是虚张声势啊。”松了一口气后，赵广对姜维俯身：“大将军，敌军终究兵力不足，我们还是可以强攻此城！”
“晚了。”无力的摇摇头：“我在城下看了许久，城上的民夫虽然神色慌张，但这么长的时间里，都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就凭这个，就能看出敌将不一般。”
说完这句话，姜维也不迟疑，轻轻一夹马腹，越阵而出：“大汉大将军姜维姜伯约在此，城上敌军是何人主事？请出来答话。”
少顷，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大晋征西大将军府留府长史杜预杜元凯致意姜大将军。大将军，战机已失，长安已不可取。石大司马二十万大军就在身后。大将军此时何不退军？”
“哈哈哈哈~~~杜元凯，好！本将记住你的名字了！”说完这句话姜维立刻打马回阵，立刻就在敌前开始发令：“传令！斥候队向西撒出一百里，遇到石苞主力立刻回报。”
“喏！”
“全军向西南方的槐里县前进！”
“大将军？”
姜维的这个命令一下，蜀汉上下人人都无法理解：“大将军，长安就在脚下啊，城墙上不过是一群刚刚被抓来充数的民夫，我等百战精锐，可以一鼓而下！”
“哎~~~”极为不甘的长叹一口气后，姜维摇了摇头：“昨夜苦战后，突将队的建制全部被打乱，维一时犹豫，没有以乱打乱，率领突将队直接夜袭长安。此乃一大失策！至于今日，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些民夫，在杜元凯的指挥下，依凭着长安坚城，不是我们能够迅速拿下的。”
姜维的话说的很清楚：狮子率领的绵羊一样是不好惹的，所以攻打长安城的念头就算了吧。但是呢，这些家伙到底是民夫，所以守城还行，出来野战？他姜维巴不得！但是人家杜预也肯定不会犯蠢。那么怎么办呢？好办。向西，离石苞近一点，离长安远一点——我们本来就是来给关子丰解围的嘛，我们本来就是追求与敌人的主力在野外决战的嘛。所以，现在我们去槐里县吧。
槐里在哪里呢？它恰好位于长安和郿县之间。占据了那里，就直接卡死了石苞的粮道。石苞将不得已撤了对郿县二城的包围，东返来与我决战。这一战若胜，长安自然拿的下来。若败嘛，大家就要想办法撤军了。
一席话说的蜀汉诸多大将人人无语，也只有沉默的执行姜维的命令。
看着姜维的军队缓缓的退去，长安城头上原本紧张肃杀的空气一下子舒缓了下来。少顷，整个长安城都响起了巨大的欢呼：“万胜！杜长史威武！”
耳畔轰鸣着满城的欢呼，眼前面对身边众将如潮的阿谀。此时的杜预并没有半点迷失，相反，此刻的他非常清醒：“少康！”
“长史，韦熊在。”
“还请少康辛苦一趟，亲自快马奔驰洛阳一趟。见到陛下后把这封信交给他。告诉陛下，我军一举消灭蜀贼主力，彻底拿回陇西和凉州的良机已到。请陛下下定决心，率领洛阳剩下的所有中军，立刻御驾亲征！”
这封信，是杜预在今天清晨时分写好的。严格来说他写了两封，一封是姜维攻城后局势的推演——这一封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在姜维不攻长安的这封信里，杜预为司马炎仔细的分析了当前关中的形势。
第一、姜维通过子午谷进入关中平原后，蜀贼所有的兵力大约十万余人算是全部越过了秦岭。这为决战奠定了基础。
第二、蜀贼现在是有极大困难和危险的：其一，褒斜道、陈仓道等返回汉中的路线上，有我方军队把守。其二，秦川现在也在我方手里，若是蜀贼在关中平原的决战失败，想退往陇西也不可得。其三，长安现在在我们手里，蜀贼的子午谷随时可以被我们切断。
第三，现在我们有兵力优势：二十万对十万。可以一战。如果陛下率领剩下的数万洛阳中军进入关中，我们可以达成接近三比一的优势。而且这时候陛下御驾亲征，将极高的鼓舞士气，将士们也一定会奋力作战。
但是呢，要这么做必须要快。因为姜维很可能去切断石大司马的粮道。臣这边估算了一下，大司马在郿县城下的随军粮食最多能支撑十五天。所以陛下您必须在十天之内就率军赶到长安。否则大司马为了不做赵括，必然会主动与姜维决战。而那个时候臣这边的民夫不能出战，一万余战兵对石大司马的帮助不大。而郿县关子丰手里的三四万人却可以冲出来支援姜维。到时候石大司马被两面夹击，那可就胜负难料了。
万一石大司马战败，臣也不敢守长安了。只能是率军退往潼关，确保洛阳的安全。
所以陛下啊，赶紧的！出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