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景郁没好意思说,这是他们那两个五岁半的师侄画的,只道,“不确定能成功,先试试吧。”
  守拙先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柄不用的下品长剑,扔在地上,随后拿过一张阵符注入灵气,霎时间,一个与阵符上相同的图案在他脚底显现光芒。
  地上散落的长剑如同被吸铁石吸附般,朝守拙脚下的剑阵飞去,剑尖竖直朝下,呈顺时针缓慢旋转着,将他包裹在了里面。
  景郁见状掏出自己的本命双剑,他的碎星和焚月分则是两把短剑,合则为一把长剑。
  他将碎星和焚月合体,手持单剑,径直朝守拙刺去。
  似是感应到有杀气,守拙周身环绕的长剑顿时调整角度,与他刺来的一剑兵刃相接,但不过只抵挡了一下,那些长剑就如同失去了驱动力,纷纷掉落在地上。
  “小师弟,先不说威力大小,你这剑阵算是成了啊。”守拙露出笑容。
  不像上次,这些剑刚被吸附到阵里,还没等旁人攻击呢,自己就开始相互打架了。
  景郁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又递上另一张阵符:“再试试这张。”
  守拙看了眼,奇怪道:“这张阵符怎么歪歪扭扭的?”
  跟方才那张完全像是两个人画的。
  景郁只说:“先试试。”
  守拙继续注入灵气,脚下的阵符再度亮了起来,同样在成功抵挡了景郁一击后溃散。
  守拙惊奇道:“这张阵符虽画得丑,但却也好使。”
  “到我了吧。”
  苏明画见景郁已经试完了两张阵符,遂上前掏出了一粒丹丸,递给守拙:“二师兄,快帮我试试这个丹丸有没有效?”
  “这不就是普通的清心丸么?”
  守拙看了看那丹丸的颜色,又闻了下味道,立刻就认了出来。
  “清心丸你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还问有没有效?”守拙有点狐疑。
  苏明画现在也不好意思说实话,只含糊道:“这不是我炼的,你尝尝先?”
  守拙没多想,直接张嘴服下。丹丸入腹,灵台清爽,他方才炼体后的疲累都一扫而光,方才使用阵符而损失的一丝灵气,也补了回来。
  “的确是清心丸啊,没什么特别的。”
  守拙话音未落,在景郁和苏明画惊异的目光下,他的双唇如同被充了气一般,肉眼可见地红肿了起来。
  “三师姐,你……”
  景郁震惊地转头看苏明画,你怎么还给二师兄下毒!
  苏明画早有准备,趁守拙还没反应过来时,从袖中掏出一粒解毒丹,直接上前一步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守拙伸手摸到自己那两截正在消退的香肠嘴,有点生气地质问今日都有点反常的师妹和师弟,莫不是刻意来捉弄他的?
  “这丹丸其实是阿圆炼的,许是她多放了一味软鳞果的缘故。”
  苏明画见状如实交代。还好,她没敢轻易尝试阿圆炼出来的丹丸,想着二师兄身健如牛体质好,便拿来让他帮忙试药,不然换做是她,就算服了解毒丹,这嘴巴也得肿俩天。
  守拙纳闷:“阿圆现在连引气入体都不会,竟然能炼出清心丸来?”
  “可不是吗,所以我这才拿过来想让你试试药效如何。”
  “……”
  守拙本不相信,但一想到俩崽崽非同一般的天赋,且苏明画平日虽鬼主意多,但也不会拿这种事来胡闹,把过错推到俩孩子身上,便也信了九分。
  “其实,我那俩张阵符也是阿圆和阿正画的。”
  景郁见苏明画招认,便也实话实说了。
  “……”
  守拙无言以对。
  合着他俩不敢用那俩崽子画出来的符、炼出来的丹,都过来把他当小白鼠了?
  “如此看来,那俩孩子颇有学阵法的天赋。”景郁摸着下巴道。
  这么复杂的阵纹,那俩孩子居然能一丝不差地复刻出来,想他五岁时,连画个乌龟都缺尾巴少腿。
  “阿圆那孩子明明在丹道上更有天赋,学什么阵法,枯燥无趣。”苏明画不赞同地反驳。
  “炼丹才是旁门左道,只能辅助之用,阵法要是学好了,进可攻退可守。”
  “你说什么是旁门左道?好啊,你把这些年我给你的丹药,都给我吐出来。”
  眼见苏明画和景郁三言两语就要吵红眼,守拙赶紧当和事佬:“这事有什么可吵的,大师姐是剑修,这俩孩子以后自然是要继承衣钵,主学剑道了,天生剑心不学剑,岂不是暴殄天物?”
  “二师兄,此话差矣。”
  苏明画摇头,颇有些忆往昔往事难追的感叹:“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培养兴趣的时候,我当初就是年纪太小,又没人给我引路,随便就选了剑道,不然我在丹道上的成就必然比我修剑更高,现在改行也晚了。”
  守拙犹豫:“那你们说怎么办?”
  苏明画的态度很坚定:“阿圆天赋不能浪费,必须跟我学炼丹,不然小师弟去教阿正阵法,我们分开教。”
  “我同意。”景郁点头。
  守拙想了想,却觉得让俩孩子分开不太好,便道:“这样吧,既然大师姐还没回来,我们又做不了主,那不如就都先这么教着。以后每逢单数,三师妹去教俩孩子炼丹,双数小师弟你去教阵法,谁也别干扰谁。”
  “也行。”
  三个人一拍即合,当场达成一致,给俩崽崽的课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作者有话说】
  阿圆阿正(哭唧唧):莫名其妙多了俩课?
  —
  感谢“溪菜菜”送的火箭炮,宝子破费了-3-~下章继续男女主的戏~
  第26章 顺梁(七)
  ◎我们以前……非常恩爱。◎
  日出东升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格, 照得满地金灿。
  床榻上的方遥恍然转醒,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触感,一时晃神。
  她不是应该在地上打坐么, 怎么跑到了床榻上?
  而且好像姿势也变了……
  她从榻上坐起, 揉了揉眉心, 试图整理初醒时尚有些混沌的思绪, 就见屋门被推开,谢听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看着方遥疑惑的神色,他主动解释:“我今早起来,见你还在地上坐着, 担心地上凉, 就把你抱到了床上。”
  他语气倒是坦荡, 没有一丝心虚和不自然。
  同时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圆桌上, 托盘里装着精致的糕点和热粥,温声问:“徐知府派人送来的早膳, 要不要用一些?”
  他今日气色不错,心情看起来也极好,身穿得雀梅绿的斜襟绫袍,难得在脑后别了个玉冠,看着贵气凌人。方遥发现他似乎很喜欢穿大红大绿的颜色, 特别招眼,像只开屏的孔雀。
  不过他倒也驾驭得了这样浓烈的色调, 配上他眼角的灼灼红痣, 惊艳又不艳俗。
  “我不用了, 你吃罢。”
  方遥找出万古不变的白衣道裙, 披在身上穿好, 室内的竹架上摆着一方铜镜,阳光折射下,她无意间瞥见铜镜里的倒映,系着襟扣的手指一顿,朝着铜镜走近两步。
  她的脖颈间两朵可疑的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甚是明显。
  方遥蹙眉,指腹在那红痕上蹭了蹭,这是什么?昨日好像还没有……
  谢听发现了方遥的动作,面不改色,语气如常:“这里的蚊虫似乎比凌霄峰上多些。”
  蚊虫叮咬?
  在她看过来时,谢听把袖口一卷,冷白的手腕上有一抹和她脖颈上相似的红印,他屈指挠了挠,困扰地说:“我昨晚被叮了好几口。”
  他这么一说,方遥也觉得脖颈的红印处有些痒了,真是奇怪,她昨晚还特意点了驱蚊的香,想来这里的蚊虫实在厉害,今夜得多点上些。
  方遥并没有多疑,将剩下的襟扣系好,转身对谢听道:“我出去练一会剑。”
  每日早晨练剑,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且昨晚她入定推演剑招,又有了几分感悟,在金丹后期停留许久的境界,竟然有些松动的迹象。她打算趁热打铁,现在就去练会。
  谢听看了看刚端过来还几乎没动的早膳,商量的口吻:“阿遥,陪我用个早膳再去罢?”
  熟悉的称呼让方遥顿住脚步。
  她转头看他,后者眉眼温润,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话太过唐突的拘谨,眼底眸光闪动,暗含期待,让她想起了俩崽崽的狗狗眼。
  她这个道侣倒是鲜少提什么要求,用个早膳好似也不费什么功夫……
  方遥点点头,在圆桌前坐下,谢听给她递了一双竹筷。
  徐知府对待他们可谓是当皇帝供着,送来膳食无一不精致,光是糕点就做了十二种不同的花样,生怕他们不对胃口。
  他们这样在阳光正好的清晨,起床更衣后,相对而坐,用着汤粥早膳,倒真像在过凡人夫妻的生活。
  方遥夹了块荷叶枣糕,不经意地问对面吃相文雅的男人:“你以前经常唤我阿遥吗?”
  “嗯。”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唤我,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方遥又试探地问。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问得有些多余,若关系不好,怎么可能会有俩孩子?
  “我们以前……非常恩爱。”谢听轻抬眼眸,语气笃定,笑意温柔,“虽然你已忘记了全部,但是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讲给你听。”
  “……这倒是不必了。”
  方遥摇头,她既已全然不记得,听起来只会像听别人的故事,还怪尴尬的。
  用完早膳,俩人一起出了门。
  屋门前的空地不够宽敞,他们便往后花园走了走。府衙的后花园建得很气派,假山流水,游廊角亭,也足够宽敞。
  方遥选了处足够她施展的空地,抽出雪寂,便开始了练习,谢听则坐在旁边的凉亭里等她。
  她的剑招其实没什么观赏性,利落飒沓,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银亮的剑刃如同游龙惊凤,破风舞动,雪色身影轻盈灵敏,随剑而至,一招一式,皆是杀招。
  后花园里桂花开得正盛,微风徐然,花香扑鼻,天光净纱,秋鸟啁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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