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指婚下亲事定,谈谈情说说爱

  凌天晴道:“太子殿下继续在女色上如此糊涂,这位置恐怕也坐不久了。”
  凌文泽最大的毛病就出在女色上,他还是太子还没完全上位时就如此昏庸,恐怕若真的成为了皇帝,那便要成为了所谓的昏君。
  安宁心中若有所悟:恐怕凌青恒之所以立他为太子便是这个原因吧,凌文泽的毛病十分突出,到时候即使要拉下来也十分方便。虽然凌文泽成为太子,但是凌青恒的所作所为,却一点都没有要为太子保驾护航的意思。反而凌文泽成为太子以后,名声比起以前来,还更差劲了。
  白雪和百灵连忙看了一下周围,发现现在身边也就只有她们这几个,这才松了口气。
  白雪有些责怪地喊了一声:“公主。”
  公主即使心里这样想,也不该直接这样说出口,万一不小心传到太子殿下耳中,又是风波一场。
  凌天晴同凌文泽相看相厌,她作为皇帝册封的嫡公主,即使将来凌文泽上位,依旧得好好供着她。更何况,凌天晴因为不搅和进入这夺嫡的浑水中,反而能够看得更加明白,这所谓的太子殿下恐怕只是父皇树立在台面上的靶子罢了。
  她眼角眉梢盈满了不屑,“说得好像我不说出来,他便是正人君子一样。”
  安宁忍不住噗嗤一笑,天晴这个性子终究还是改不了。不过皇宫里讨论这个话题终究不妥,即使这里是天晴的宫殿。她直接转移话题,“天晴,若是有机会的话,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菠萝的种子。”
  天晴果然马上被转移注意力,“菠萝?”
  白雪偷偷向安宁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安宁心道,白雪这丫头对天晴还真的是忠心耿耿。她笑着说道:“我听闻南夏那边有一种叫做菠萝饭的美食,所用的食材便是这南夏的贡米和南夏的菠萝,所以我想,若是能够在大周种植成功的话,就能够品尝一下这传说中的美食了。”
  天晴道:“我等下写信问看看秦漠有没有这菠萝的种子。”
  安宁忍着笑意道:“那就多谢我们的公主殿下了。”
  天晴被她夸奖,鼻子微翘,怎么看都是满脸的自得骄傲,她也只有在安宁这个朋友面前才会卸下心房,表露出少女的姿态。
  天晴又拉着她,同她说这几日她所查到的这些种子的信息,还告诉她,哪种需要在什么环境,需要多少水,看得出她也是做过一番功夫。这些在旁人眼中琐碎的事情,却是她的兴趣所在。
  天晴介绍到一半,便有侍女进来福了福身子,“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天晴原本嘴角的笑意立即隐了下去,皱眉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等那侍女走出后,对安宁做了一个“扫兴”的嘴型。
  安宁估计凌文泽这是来赔礼呢。正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凌文泽便是因为程侧妃这事上门的。他原本在吏部做得好好的,还打算趁着这段时日在吏部的日子,多收买一些人心,多发展一下势力。尽管他成为了太子,可是他的那些兄弟依旧不服输,依旧虎视眈眈的,偏偏皇帝也没有特别偏向他的样子。结果天降噩耗,一道旨意下来,他这几个月的辛苦都竹篮打水一场空,等他急匆匆赶回宫里的时候,才知道却是他这段时间宠爱的程侧妃惹的祸。
  他父皇那话语,明里暗里都在说他宠妾灭妻,并且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他连骂太子妃程冷燕几句都不可,传出去后就要落实宠妾灭妻的名头了。不用猜也知道,他那些兄弟肯定不会错过这点凌文泽虽然宠爱程侧妃,但也只是因为她颜色好,又会撒娇卖痴,让他感到舒心,所谓的真心其实也没多少。如今因为程侧妃的缘故而失去父皇的欢心,他对程侧妃恨到了极点,直接吩咐将她挪到最偏远的小院子中,任其自生自灭。然后又带着太子妃趁这段时间准备好的礼物,匆匆过来赔罪。
  他心想,他一个堂堂太子都亲自赔罪了,这诚意已经足够了。
  凌文泽一见到她们两人后,便道:“程氏自作主张,我已经将她禁足一年,等下便让她亲自过来给周姑娘赔罪。”他原本想将程氏也给带来,谁知道程氏却直接晕厥了过去。
  天晴凉凉道:“她算是什么名牌上的人物,不过是一个侍妾,也配过来我们面前赔罪。”
  安宁也笑道:“这样的人,也的确不值得太子殿下亲自过来。”
  凌文泽自认为自己也算聪明人,但还真听不出周安宁这话到底是在真心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他抬眼正好瞧见安宁嘴角轻飘飘的笑意,呆了呆。少女眉目如画,眼波流转,春风化雨一般的姣好。凌文泽向来知道周安宁长得好,是有名的美人胚子。但以前她五官还未完全长开,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给他惊艳的感觉。毕竟凌文泽更偏爱柔媚娇艳的女子。
  他这一呆,落在天晴眼中,更是添加了几分的厌恶。她面上不动声色,却拉着安宁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挡在她前面,遮挡住凌文泽的眼神,“太子殿下也不必亲自过来,遣人过来说一声就可以。”
  凌文泽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惋惜,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一点都不过,毕竟是程氏有错在先。程氏他弟弟那般的人品还真是辱没了周姑娘。天晴以前都喊我皇兄的,现在何必如此生疏,喊我太子哥哥便是。”
  凌天晴快被他这副兄妹情深的样子给恶心吐了,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同他周旋,直到送走了仍然有些恋恋不舍的凌文泽后,才皱着眉头,吩咐人将门关紧。
  安宁当时被凌天晴挡着,还真没看到凌文泽的眼神,问道:“他脑子这是进水了?”真以为她和天晴会因为他几句好话就放弃以前的那些是非恩怨。
  凌天晴已经将其他人都打发走了,冷笑道:“他这是色胆迷天了。”
  安宁反应了一下,恶心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肯定不会同他单独相处。”
  凌天晴又翻了翻礼物,十分确定地说道:“这些礼物一定是太子妃准备的。”上面的一些孤本书籍明显是投安宁所好,尽管并非原件,但也足够珍贵了。不少世家皆敝帚自珍,家里的孤本更多的被他们当做自己家中的底蕴,鲜少拿出。程冷燕特地送出这些摘抄本,也以此表示她的歉意。
  凌天晴道:“我对这些书不感兴趣,你便全部带回去吧。”她知道自己的好友最爱这些,也乐得都给安宁。再说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给安宁的赔礼。
  安宁点点头,她的书库便是被她这样一点一点地充实的。她叹了口气,“太子妃可惜了。”
  程冷燕怎么看都是十分符合这世道标准的好姑娘,偏偏嫁给了凌文泽,这婚事看似光鲜亮丽,内心的苦却不足外人道也。
  凌天晴道:“你又不是她,哪里知道她愿意不愿意。”
  安宁怔了怔,想想也是如此。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她终究不是程冷燕。
  安宁并不打算在皇宫里过夜,自然得早点回去,于是她很快便向天晴告别了。
  幸好回去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凌文泽这个人。
  ……
  回到家后,周李氏便迎上来,问道:“事情如何了?”
  安宁嘴角噙着一抹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成了。”
  周李氏顿时喜笑颜开,连声吩咐厨房今晚做顿好的。现在天气越发炎热,安宁更喜欢清爽一点的菜,也吩咐厨房做上几道清淡一点的菜肴。这种天气其实吃凉拌菜最是舒服,但是周李氏觉得她现在身体不算好,硬是不许她吃那些。安宁最爱的冰的凉的东西,恐怕暂时得从她生活中告退了。
  就连她屋子里也不能放冰,即使放冰,那冰也得距离她远远的,还必须隔着几道的屏风。幸好安宁带着这绿珠,加上她身体还不算完全好,所以即使天气炎热,身体自带一股凉意,勉强还能忍受。只是苦了呆在她身边的桂圆和玉容,连累她们也得受热。
  京城夏日的晚上更是燥热,安宁便吩咐她们两人不必守夜,睡自己屋里就可以,伴着两盆冰睡,好歹可以凉快些。她可不想等她身体养好了,这两个心腹反倒中暑了。
  聪哥儿见到明显比平时丰盛许多的晚餐,忍不住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了?”
  周李氏还是挺谨慎的,在具体旨意下来之前,一直守口如瓶。她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放入聪哥儿的碗里,又拿了个酱排骨搁金宝那边,说道:“哪里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聪哥儿嘴里咬着红烧肉,说道:“奶奶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安宁哼了一声,“我想吃,所以娘吩咐厨房多煮一些罢了。”
  然后也跟着夹了好些菜,堵住聪哥儿的嘴。
  聪哥儿也并非真的要一个答案,很快就全力与美食做斗争。
  气氛重新回归一片温馨。
  周李氏没忘记让人给周慧送几样她爱吃的菜。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终于迎来了天子的指婚圣旨。
  安宁跪在地上,听着上头张合的声音。
  “……周家县主,行端仪雅,钟灵毓秀,同蔚侯爷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安宁拜过以后,接过这看似轻飘飘实则沉甸甸的圣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彻底落了下来。她和蔚邵卿,就这样定亲了?虽然具体成亲的时间是他们两个自己定的。
  张合同安宁见过不少回,安宁之前被册封县主也是他来颁发的,他笑眯眯道:“恭喜县主。这亲事,可是蔚侯爷特地去宫里求来的,侯爷对县主的心意可见一斑。”
  张合是特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点出这点,意在表示这亲事是蔚邵卿上赶着求的,可不是皇帝乱点鸳鸯谱。
  安宁怔了怔,明白他这是顺便帮她洗刷一下名声,笑道:“多谢张内侍。”
  一般这种喜事,都得送红包给来颁发圣旨的人。安宁心知张合同样喜欢好茶,直接差桂圆拿了一罐上好的绿茶,送给张合。张合接过以后,眼中的笑意诚挚了几分。他作为皇帝身边信任的内侍,不少人都想收买他,与他处好关系,所以平时也没少给他包红包。里面皆是银票一类的,对于那些大人来说,张合毕竟只是太监,哪里会真的关注他喜欢什么东西。安宁的这份心意反而投了他的喜好,不枉费他看在二公主的份上帮她一把。
  等送走了张合后,周李氏立刻吩咐下去:“我们全家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她还想放鞭炮庆祝,但是又觉得太过嚣张,只能按捺下来。等安宁成亲,她一定要放八十一发的鞭炮!
  玉容也是一脸的欣喜,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四岁多的周贝贝则是抱着周李氏的腿,奶声奶气道:“奶奶,我呢,我的月钱也翻倍吗?”周贝贝现在每个月也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只是她吃的穿的都有安宁他们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根本不需要用到钱。所以每个月的月钱,都让人给她身边的奶娘给她收的好好的,周李氏每个月也会看一下账面。
  周李氏笑得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菊花一样,对着安宁那个方向努了努嘴,“你找你姑姑要去。”
  周贝贝果然转而抱安宁大腿,“姑姑,我也要月钱。”
  安宁直接剥下手腕的一个银镯子,套在她手上,“姑姑这个送你,这个可比月钱值钱多了。”
  周贝贝喜滋滋地拿着镯子玩耍。
  周李氏则是在旁边嘀咕道:“也该准备你的嫁妆了。”
  安宁忍俊不禁,“娘,具体日子还没定下呢。”再说了,她的嫁妆,终究还是要她自己准备的好。她的钱基本都是自己打理的,周李氏从不会因为她手头银子多,就将钱拿过来。
  周李氏道:“就算没定下,也可以先准备好。”不过想到蔚邵卿同她说好的,安宁至少十八岁以后才会出嫁,她又松了一大口气。
  周家这边一片喜气洋洋,蔚家也同样如此。
  蔚邵卿在收到旨意的时候,眼角眉梢忍不住流露出淡淡的喜意,他本来就生得极好,一笑起来,整个人都自带光晕。
  他身边的侍卫皆知道他对周安宁的心意,也都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蔚邵卿手头有钱,直接吩咐发三个月的三倍月钱。蔚府上上下下都算是发了比横财,人人称颂。导致安宁还没入门,大家对这位未来女主人都已经有了好感。
  蔚邵卿将旨意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房中。现在的他,有股见到她的冲动。
  只是刚指婚,便过去见面,传出去终究对她名声不好。
  因此最后,他还是选择夜深人静这个适合犯罪的时间。
  蔚邵卿这回又充当了一回梁上君子,他的动作自然不可能完全不惊动蔚海他们——倘若蔚海他们没发现的话,都可以为自己的失职自尽了。只是蔚海和蔚景在见到是他以后,显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蔚海甚至还冲着自己的主人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心中还感慨着:爱情这东西还真能改变人。他那言行举止都堪称是君子典范的主子居然有三番两次做出这种“登徒子”的行径。
  只是当蔚邵卿还没爬窗成功的时候,就在窗前看见安宁言笑晏晏地站在那里,显然早预料到他会到来。
  “你果然来了,我在这里站了一刻钟呢。”安宁怕夜里吹风不小心着凉,还特地批了一层薄薄的外套。
  她侧过身子,让蔚邵卿进来。
  蔚邵卿静静地看着她含着笑意的眼睛,唇角也缓缓勾起,“我很高兴。”
  她想说的或许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了这么一句话。
  安宁笑道:“其实我也是。”
  他喜欢她,她也同样如此,因此在尘埃落定后才会有发自内心的欣喜。
  清冷的月光落在蔚邵卿身上,他身姿挺拔,俊雅到了极点,当这样一个男子,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没有一个姑娘不会沦陷。
  安宁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说也奇怪,以前的她最讨厌无意义的行为,可是就这样和他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她却不会因此觉得无聊。仿佛仅仅只是同他在一起,便是一件让人发自内心愉悦的事情。
  她清了清喉咙,说道:“其实,我原本在想。如果我一直站在这里,你最后却没有过来,那我会不会显得很傻。”幸好他来了,没让自己成为一个傻子。
  蔚邵卿眼中荡漾着柔和的光芒,握着她略带凉意的手,说道:“不会,因为我一定会过来。”
  安宁忍不住噗嗤笑了笑,“幸好我让玉容桂圆他们别守夜,不然你就别想进来了。”
  安宁的指尖仍然带着凉意,蔚邵卿下意识地将内力传递过去,想要减少一点这种冰凉的感觉。
  下一秒,安宁却十分嫌弃地睁开他的手,说道:“别闹,现在是夏天。”
  夏天还传热的内力给她,是嫌弃她不够热吗?她现在没法在屋里放冰块已经够可怜了。
  蔚邵卿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握着安宁的手。
  只是……安宁惊讶地发现,这回传递过来的反而是冰凉的气息,这股冰凉的气息顺着脉络穴道缓缓在体内流淌,让人不由神清气爽。
  她眨了眨眼,像是找到了一件新鲜的玩具一样,把玩着蔚邵卿的手,从他们接触的地方,依旧源源不断地涌起一股凉的内力。
  她的语气带着疑惑,“内力也有冷的吗?”当时大家也只告诉她蔚邵卿每两天就用内力化开她体内的药力,却不曾说过他特地修炼过那功法,而且还得冷热交替。
  蔚邵卿现在也没有要告诉她这事的意思,他点点头,说道:“自然是有的。”
  安宁一脸羡慕,“真好,这样夏天你就不怕热了呢。”
  蔚邵卿不由失笑,他收回了那股凉的内力。
  安宁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说道:“再来一些!”虽然绿珠也有避热的效果,当时终究不如这内力全面啊。
  然后又顿了顿,“常常这样会不会对你身体不好?”
  蔚邵卿摇摇头,说道:“于我身体无碍,只是你身体还在调养之中,不好输入太多。”当时安宁昏迷的时候,他给她输入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寒气,现在最多就是有几分的凉意罢了。
  安宁点点头,尽管手上失去了那股凉意,却也舍不得放开他的手。或许陷入恋爱中的女孩子就是会忍不住想撒娇一下,她甚至还一根一根地玩起了蔚邵卿的手指,有些苦恼地发现,他的手指居然比女孩子还好看,真是太不公平了。
  蔚邵卿纵容地看着她低头玩手指,眸光温柔,半响之后,他开口道:“安宁,等八月中旬的时候,我们便去见一下我师傅吧。”
  “你师傅?”安宁好奇地抬头看他,她对于蔚邵卿的师傅已经好奇已久,能够教导出蔚邵卿、童若雪和安逸成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凡人。
  蔚邵卿轻声道:“我师傅在占卜上很有一手,到时候正好可以让他给我们定下日子。”
  安宁点点头,忽然又患得患失了起来,“你师傅会不会不喜欢我?”
  蔚邵卿见她脸上泛起了少见的担忧,反而觉得这样的少女十分可爱,他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不会的,他肯定会喜欢你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
  安宁被他温柔呢喃的情话给包围着,整个人都要晕晕乎乎,头脑化作一片的浆糊,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唇上被偷了一口都没发现。
  不过蔚邵卿最多也就是做到这一步了。
  安宁现在的身体还真不能受累,很快就犯困了。
  蔚邵卿不忍见到她脸上的疲倦,即使还有许多的话想倾述,终究忍了下来,让她先去休息。
  反正来日方长,他们两个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
  等蔚邵卿离开以后,安宁换上夏天的亵衣,脖子处仍然带着那绿珠,慢慢地陷入了美好的睡梦之中。
  ……
  安宁同蔚邵卿的这道指婚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很快在京城中引起了一片的轩然大波。而且还是蔚邵卿主动去宫里求亲的。
  京城之中,不知道多少倾慕蔚邵卿的姑娘们掉的眼泪都要浸满手帕了,对安宁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在少数。
  好事是,安宁那不育的流言因为这道指婚,总算烟消云散了。
  众人皆知,蔚家这几代以来都宣称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他们也的的确确做到了。这时代的人对于子嗣何其看中。在世人眼中,愿意只有一位妻子的蔚邵卿既然主动求亲,那肯定不会断绝自己的子嗣希望,说明安宁的身体一定没有问题。
  之前不少信了这流言的人,还因此对安宁心生愧疚。
  不过这些墙头草,安宁才不在乎,也没打算同他们结交。
  与此同时,当时散播流言的那几家,更是再次被拉出来讽刺了一通。不少人都十分马后炮地分析,这几家人就是见不得人家姑娘好,才如此抹黑人。说起来,这王家、魏家和苏家也觉得分外委屈,那时候传出流言的人又不是他们,他们就是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效果。谁让周安宁前段时间一病就病得那样声势浩大,他们才会觉得中毒成那样,失去子嗣能力很正常。
  倘若知道没有这回事,他们才不会傻到这么做,给自己结交一个仇人呢。
  更让他们郁闷的是,如今这周安宁还成为了未来的侯府夫人,也就是说他们等于得罪了一个侯府。
  不管他们如何忏悔,如何想赔罪,周李氏这回依旧硬着心肠同他们一刀两断。
  至于蔚邵卿,在两人亲事已经定了的情况下,他就连报复也是堂堂正正的。
  不仅是这三家、还有那些前段时间趁火打劫上门拿自己家歪瓜裂枣向安宁求亲的人家,瞬间就觉得生活和工作都艰难了不少。
  连同一些媒人也没落得好,这些媒人家里不时地被一些婚后嫁的不如意的人家上门寻事。
  不过因为蔚邵卿显然是在为自己的未婚妻出气,所以其他人对此也不能说什么。
  在指婚旨意下了,在京城流言中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后,周家这才吐出了胸口最后一口的郁气。周李氏走在外头,都昂首挺胸,眉飞色舞的,深深觉得蔚邵卿这个未来女婿的确很不错。
  至于安宁,她则是低调地呆在家里,她抢走了这么一个京城风云人物,已经够招人恨了,还是别太高调的好。
  不过她虽然不出门,但是她的那些朋友仍然一一上门道贺,不少人还说道,等婚期定了以后,一定给她添妆。
  玲珑更是表示,自己攒了不少的银子,一定能够给她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安宁彻底无语了,玲珑居然好意思在她面前显摆,几个朋友之中,最有钱的恐怕就是她本人了。谁能像她一样,手中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存款。
  她笑眯眯道:“玲珑你恐怕会比我早成亲吧,那也应该是我先给你添妆才是。”
  玲珑的婚期就定在后年十一月初。安宁觉得也幸亏是十一月,不然穿着那凤披霞冠,热都要热死。反正她成亲的时候,肯定不会选五月份到八月份。
  玲珑脸微微红了起来,说道:“瑜儿比我还早一些呢。”
  丁瑜是后年的三月。
  说罢,她也跟着惆怅了起来,悠哉的闺阁日子就要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安宁摸了摸鼻子,她还好,最早也是十八岁以后,至少还有四年呢。只是等身边的好友一个个成亲,到时候找她们玩耍也无法像现在这么自在了。或许是被玲珑的情绪给传染,安宁也难得忧愁了起来。
  蔚邵卿在知道以后,反而笑道:“即使我们成亲了,你什么时候想下帖子邀请她们都可以。你可是侯府的女主人,谁敢说你什么。”
  意思就是她成亲后依旧可以无所顾忌。
  安宁白了他一眼,“虽然我没问题,但玲珑她们肯定没办法啊。”
  又不是每个丈夫都叫做蔚邵卿。
  这样一想,她瞬间可以理解为何那么多女子想当他妻子了。倘若她没有穿越,没有同蔚邵卿相识的话,那么他的妻子就要变成别人了吗?
  尽管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无理取闹,但是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安宁顿时觉得心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一样。
  她忍不住伸手揪住蔚邵卿的袖子,抿着唇像是要从他这里寻求一个答案一样,“倘若我们没有相遇,你是不是也会遇到别的喜欢的女子?”
  蔚邵卿到底喜欢的是她哪点呢?若是这世上出现一个同她性格一般无二的人,他是不是也会因此爱上她?
  蔚邵卿十分淡定地握着她的手,轻轻享受着如同上好羊脂玉一样滑腻的触感,“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安宁却十分清楚她这穿越的可能性有多么的小,大周那么多人,那么多年,也就出过一个昌义侯蔚显和她。
  她对于蔚邵卿这答案十分不满意,“倘若没有我的话,你可能会喜欢谁?”
  蔚邵卿难得被这样的问题难住,他叹了口气,说道:“在喜欢上你以后,我便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就算再蠢,也知道倘若他真的说出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那么他就别想好过了。不过蔚邵卿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以前的他一心想着承担起侯府,等事业成了以后,还没来得及遇到其他的女孩子,便已经将心丢到了面前的少女身上,心里再也进过别的人。
  安宁难得使出所谓的小性子,“那在喜欢上我之前呢?”
  蔚邵卿反而笑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吃醋于别的男子对于安宁的感情,结果风水轮流转,安宁居然也有吃醋的时候,而且吃醋的对象还是一个莫须有的假设。他在觉得好笑的同时,也难得放任自己享受少女难得的醋意,“倘若没有你的话,嗯,我想想……”
  安宁见他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反而咬牙切齿起来,“不许思考。”
  蔚邵卿叹气道:“我不思考吧,你又想要答案,我思考了,你又不依。”
  安宁抿了抿唇,垂下头,说道:“我只是有些不安罢了。”就连她也不知道,她这种不安的情绪到底出自哪里。她甚至有些害怕,其实她的穿越其实只是一场漫长的梦境。爱情和亲情皆是虚幻一场,等她醒来后,便得面对现实的冰冷。
  蔚邵卿感觉到少女身上的不安,虽然不知道她的不安来源何处,但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安宁身材娇小,恰好被他整个人包容着,两人如此契合,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安宁心中的不安也在这个拥抱中被慢慢地消融掉。
  许久。
  她叹了口气,声音模模糊糊的,“原谅我刚刚的无理取闹吧。”
  蔚邵卿的笑声轻轻落在她头顶,他下巴搁在她头上,安宁应该庆幸自己头上此时没有戴什么饰物,不然绝对可以刺到他,“你若是想要使性子的话,可以在我面前。”
  她难得的小性子也十分可爱。
  安宁心情好了以后,反而哼了一声,说道:“就怕你以后烦了我。”成亲前耍性子是情趣,成亲后就成了无理取闹。
  蔚邵卿在她头顶点了点,像是在给她做着某个保证一样,“不会,永远不会厌烦。”
  安宁笑了笑,将头埋进他怀里,“即使不可能永远成真,我也很高兴。”
  至少这一刻,她心中所充斥的幸福感是毋庸置疑的。安宁觉得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会觉得只在乎曾经拥有。不谈以后,至少现在的她是真真切切享受着幸福,也难得想要放开理智,不谈以后。
  蔚邵卿没有再说什么,行动胜过言语,至少他会用他日后的行为来表现自己的心意。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享受这一刻。
  ……
  当秦漠上门的时候,安宁挺惊讶的,事实上,她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是秦漠,因为完全是两张不一样的脸。
  在南夏的秦漠,面容十分寻常,虽然冷峻的气质出众,但是脸的确是那种扔到街上就认不出的路人脸。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秦漠,即使相貌并非季延一蔚邵卿那种等级的,却也称得上是英朗男子,只是他的风格更冷硬一些,放现代就是所谓的硬汉。
  恐怕在南夏时候,为了身份的保密,他才换了下模样。现在应该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她直接问道:“你上门是?”
  因为秦漠帮她带回了信件,还平安无事地带回了笑儿他们,加上他还是天晴的未婚夫,看在这几点上,安宁对他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
  秦漠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若是有想要的种子,可以找天晴要。”
  安宁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我想要的种子基本都有了啊。”除了那菠萝。南夏的美食中她最念念不忘的便是那菠萝饭了。
  秦漠却道:“不,你想要的应该还有很多。”
  安宁嘴角抽了抽,说道:“你想多了,没有很多。”她之前想要的香料,笑儿他们表示会用他们的渠道,帮安宁弄来一些,所以安宁根本不需要托秦漠帮忙。
  秦漠用略带杀气的眼神看着她,“不,你应该有。”
  安宁第一次遇到这种强买强卖的,有些无语,正待说点什么,玉容却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听完内容后,呆了好几秒,随即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漠。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她笑道:“我想起来了,我正好需要一些,嗯,等下我便写信给天晴,找她要看看好了。”
  秦漠点点头,干脆地转头离开了。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安宁终于忍不住了,她抱着肚子哎哟笑个不停。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秦漠!
  玉容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没想到秦国公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刚刚秦漠身边的小厮,跑来同玉容说,之前安宁同天晴说了那菠萝后。天晴见好友喜欢,便写信给了秦漠,询问那菠萝的事情。秦漠今日上门,显然是打算让安宁多要一些,这样天晴也会多写几封信。
  想到这里,安宁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在好笑的同时,也为天晴感到高兴。由此可见,秦漠同天晴这桩婚事,根本就不是天晴口中的合作方式,至少秦漠这里没有打算只当合作者的意思。
  她直接拿出笔墨,开始准备给天晴写信,决心充当一个好助攻。为了天晴的幸福,今天的安宁也是操碎了心。
  ……
  京城某个宅子中。
  一身淡青色衣裙的玉秀正怔怔地对着窗外出神。
  一会儿,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声音悦耳,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清越,“蔚邵卿宁可无子,也要向周安宁求亲,这事你可知道?”
  玉秀回过神,神色重新回归冷漠,“这是京城最近几天最热门的八卦,我如何不知?”
  她怎么也没想到,蔚邵卿会为了这份感情做到这一步,甚至不惜侯府几百年来的产业。至于面前这人……她虽然仍然不知道他身份,却看得出他对蔚家抱着深深的恶意。
  她明明是最希望蔚家好的那个,为何会沦落到这一步呢?
  她正想着,下巴已经被捏住,目光不得不直直地对上他带着恶意的眼神。
  玉秀偏过头,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人忽的轻轻笑了起来,“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那份东西罢了。凭什么我想要的,却是别人弃若敝履的?只要是他的,我便想都抢了回来。”
  他看着玉秀,说道:“那么你呢?你要和我合作吗?”
  玉秀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的画面,最后定格在蔚邵卿冷漠的侧脸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那就合作吧。”
  那简直都不像是她所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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