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紫檀木桌子上摆着的金橘盆栽金灿灿的好看,这是良妃刚让人送过来的,太后眯眼躺在榻上,瞧了瞧,眼里渐渐溢出笑意:“真是想不到呀,这么快就成这样了......”
费了这么久的心思终于让太子下马了,没想到接下来大阿哥自寻死路也给废了,这么多的阿哥里现在也就八阿哥最有实力,满朝文武里有几个不说八阿哥的好?
虽然八阿哥没有听她的话,私底下还一直跟佟家来往,现在想想她似乎也不生气了,只要能成大事就好,收拾佟家为她的九儿报仇总能找见合适的机会,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太后好似觉得浑身都轻松有精神了许多,终于长长的透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分神做些别的事情了。
“杨清呀,最近有没有什么四福晋的消息?”
太后这是又想起四福晋了。
“四福晋做事一向低调,除过在塞外给皇上送了小米粥之外,好些时日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了。”
“什么样的小米粥?”
“皇上还让下人给您孝敬过一碗,您也夸赞说做的特别,那里面就有四福晋给的荷叶粉。”
太后冷笑了一声,这个四福晋到是有巧劲,送样吃的也能让皇上记在心里,她吩咐道:“这几日好好在查查,哀家要知道这个四福晋现在......”
太后才说着话,外头忽然有太监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出大事了,皇上叫人把八阿哥抓起来了!”
太后一惊,连手里的茶碗也摔到地上,茶水溅湿了裙角她也顾不得:“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才听说大阿哥向皇上保举八阿哥为太子,说张明德曾为八阿哥相面,八阿哥有帝王之姿!皇上大怒,当时就下令将八阿哥看押起来,又叫人去找这个相面的张明德,叫宗人府严办!”
太后气的手都哆嗦了起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种话也敢说!以为这种话叫人信服?熟不知皇上最忌讳这些,神要是真大过了皇上,那这天下不是就乱了?他这是要害死八阿哥呀!”太后说着话,终究跌坐在了榻上,难道她这么多年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了?!
这会也早想不起来还要给权珮找麻烦的事情了,因为毕竟眼下的事情更麻烦。
八阿哥的府邸跟胤禛的距离的近,侍卫进了八阿哥府权珮这边就得了消息,李沈从接过权珮手中的剪子,放在一边:“.....听说都是大阿哥保举八阿哥惹的祸,说什么张明德相面说八阿哥有帝王之资.....”
权珮正打量着花房里新送过来的一盆粉白的晚山茶,听得李沈从这样说,几乎轻笑了一声:“大阿哥这是怎么呢?自己断了自己后路也就罢了,怎的还要祸害八阿哥,真是可惜了.....”
“大阿哥或许到是真心,只不知道是谁给出的主意。”
谁出的主意也都是不安好心的,注定要倒霉的人,有时候躲都躲不掉,只怕八阿哥这一下又要牵扯出不少的人。权珮便吩咐:“这几日闭门谢客吧,外头太乱,别沾染上最好。”
“奴才明白。”
八福晋是不屑于养妾室的孩子的,她不知道从哪又求了一副好药,正立在廊下看丫头熬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纷乱的脚步声让八福晋微皱起眉头,小太监匆忙道:“侍卫进府抓起了主子爷,还要到后宅来搜东西,福晋还是快些回避吧,免得被那些人冲撞了!”
八福晋瞪大了眼,什么冲撞不冲撞,她现在想的只有一样,有人要抓走八阿哥!她提起裙角就朝前院飞奔而去,下人们根本不及阻拦,压着八阿哥的侍卫们猛然瞧见有女眷出来,到都怔住了,到叫八福晋不管不顾的推开八阿哥身边的人,护在了八阿哥身前:“我看你们哪个敢上前?要是敢碰我一个指头,我叫你们知道什么叫罪无可恕!”
不论怎样八福晋毕竟是福晋,侍卫们躲不及,也碰不得,到确实为难起来,领头的侍卫朝着八阿哥道:“八爷,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眼前的事情确实棘手,没想到先是太子接下来是大阿哥接着就会是他,他原本有些紧张担忧,这会瞧着八福晋忽然高大起的背影到渐渐都压了下来:“平安,我没事的,你这样小事也就成了大事,等皇阿玛问清楚了自然会放我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
八福晋抿了抿嘴,转身看八阿哥:“可是.....”
八阿哥笑了笑,温润如玉:“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八福晋的眼里就渐渐蓄满了泪:“那你不能骗我,说好了很快就回来的。”
八阿哥伸手揉了揉八福晋的发顶:“很快就回来。”
侍卫带走了八阿哥,只是众人也不免感慨,八福晋善妒,但确实对八阿哥一心一意,当时的情景下也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做到八福晋这样的,世间难得美玉无瑕,知足才好......
街旁的茶楼里,三阿哥立在二楼向下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叫他高兴的事情,嘴角渐渐弯起,片刻才转身坐回了椅子上,一旁有个一身青衣的文弱男子,垂眸倒了茶水递到三阿哥手里,听三阿哥有些欢欣的道:“沈珀,快了,在等几年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了,在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沈珀便浅浅一笑,仿佛是三月的梨花,净白透亮,比女子还要赏心悦目几分......
胤禛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瞧见桌子上新摆的晚山茶:“这花到好看。”权珮抬头看他,见他神情还好:“衙门里事情都顺当?”
胤禛一面答应着坐在了权珮身边:“今儿在衙门里也就待了一会,皇上就把我们几个年长些的阿哥都叫去乾清宫,说是审问八弟,叫十弟闹腾的厉害,皇阿玛气的不轻,最后踹了十弟一脚把人赶出去了。”
十阿哥可真厉害,皇上对十阿哥也多有包容,果真什么人就有什么福气。
“那皇上是怎么说八阿哥的事情的?”
胤禛脱了靴子,盘腿坐在了权珮对面:“张明德平时听着有名气,见了皇上吓的软成了一滩泥,满口都说是自己胡言乱语,话都说成了这样,皇上又一心要治罪,八弟是逃不掉的。”
听到外头有说话声,晓月忙出去看,就见着端了一盘子新做的点心的钮钴禄走了进来:“奴婢给爷和福晋送些点心。”
胤禛抬眸看,见样式到不少,梅花菊花海棠牡丹各式都有,连颜色都深浅不一,闻着都觉得清香可口,胤禛瞧了瞧,全推给了权珮:“刚好你们福晋喜欢,你到是有心了。”
钮钴禄做点心自然多半是为了胤禛,但胤禛却一点吃的意思都没有全给了权珮,权珮看了一眼钮钴禄,到见她自始至终神态自若,没有半分不适,微微笑了笑:“你到是心灵手巧,竟会这么多的点心样式。”
“奴婢在家常侍奉祖母,祖母喜欢点心,因此奴婢闲暇时候到常琢磨这些,到是琢磨出了些花样,若是福晋喜欢,奴婢以后常做了送给福晋。”
“你教教翠墨,她学会了就不用你整日麻烦了。”
“是。”
教会了翠墨钮钴禄就又少了在权珮和胤禛跟前露脸的机会,她到自始至终都淡然。
等到钮钴禄下去,权珮尝了一口点心,味道到还说的过去,她便看胤禛:“这个钮钴禄倒有些意思。”
胤禛翻看着权珮的书,头也不抬:“是么?我是没瞧出来。”
权珮总觉得,这次塞外之行回来,胤禛在她面前好似又不一样了些,到多了几分幽默,跟她说话连神情都多了几样,不知道是不是高烧烧的哪里不舒服了。只是这些不同自然还是对着权珮,对别人还是冷面无情的四爷,瞧着就叫人抖两抖,想要躲的远一些。
太子被废,事情真是拨接一波,先是惠妃生病接着又是良妃生病,不论怎样都要进宫去看望,权珮挑着衣裳和首饰,胤禛便坐在一旁打量,好似很享受这个过程一般,丫头给衣裳熏香,权珮便看胤禛:“难道衙门里没事?”
“事到是有,只是这几日什么都批不下来,干了也是白干,不如清闲两天。”
局势有些乱,八阿哥深得人心,不少人都想为八阿哥喊冤请命,这几日多少都有动作,要不被牵扯进去,还是离的远一些好,躲在家里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权珮便道:“你若是闲着把我新晒干的牡丹花瓣用碾子碾成粉末,也算帮我一个忙。”
胤禛听得这样说,果真起来了要了水净手:“东西在哪?拿过来吧,这到是一桩雅事。”
就有丫头捧了碾子和一篮子花瓣上来摆在了炕几上,胤禛果真有模有样的干了起来,外头纳兰明月进来回话,瞧见胤禛在做事到吓了一跳,只是也不敢问,只向着权珮:“我托人去李御史家问过了,李太太到确实是有魏紫的花苗,听说福晋喜欢连同种花的人也一起打发了过来,说是务必要给福晋种好了花在回去,您看是不是叫人现在就去庄子上?”
“李太太到爽快,就叫现在过去,别忘了将咱们的赵粉姚黄挑两盆给李太太送过去。”
“是,那我下去安排了。”
权珮点了点头:“去吧。”
纳兰明月往外走,不免又用余光看胤禛,权珮往日里做香料就是这样做的,没想到胤禛也会帮着做这样的事,她浅吸了一口气,胤禛现在几乎都不去别的院子了,她到每日还有事情做不觉得怎么,前几日忽然瞧见武若曦消瘦了大半她恍然回神,她们都快成摆设了。
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摇了摇头快步走了出去,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可不能叫福晋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