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星域（七）
早上了一上午的小雨后，午后大海的空气清新，海天一色、晴空万里，显得格外的宁静优美。只可惜海上时而响起炮声及其伴随的惨叫声破坏了这份宁静和优美。
“慕大你这王八蛋，我□□老母的！”独眼白一把拉下刚被大炮打死的手下，自己亲自掌舵往老巢逃去，一边逃一边骂道，“你他娘的到底懂不懂规矩！这一带是老子的地盘，你想跟老子开战不成？有种你跟老子单挑！”独眼白破口大骂声比大炮声低多了，大部分人都没有听清楚。就算有人听到了也不在意，都已经打了这么久了，早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难道还要中途放走他不成？没人会这么傻。
“大秀，这独眼白是独山岛上的海盗，手里有八艘船，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海盗。”一直对独眼白紧追不舍的一艘大船上，一名看起来老持稳重的中年男子低声对一名站在船头、不时把玩手中火器锦衣俊美男子解释道，“他平时跟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贸然开打的确有些不符合规矩。”
锦衣男子听了中年男子的话，也没回头，只淡淡道，“方叔，我们是兵、他是贼，我打他要什么规矩？”那锦衣男子年约弱冠，身量颀长、面若冠玉，极是俊雅不凡。
“大秀——”中年男子欲言又止，站在锦衣男子另一侧的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对着中年使了一个眼色笑道：“这会讲什么规矩都晚了？都打到我们头上来了，今天不捅了这独眼白，将来大秀怎么在这儿立足？难道我们收手了，独眼白还会感激我们不成？”彪形大汉扯开嗓子大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了，一口气把独眼白的老窝给我挑了！回去大秀都给你们记上一功！”
“哦哦哦——”大船上的军士们发出了怪叫声，一个个的双目发光的盯着独眼白最后两艘船。
慕湛皱着眉头看着手下的这些军士，以前曾听阿威说过明末卫所制度名存实亡，军户们军纪混乱、战斗力不强，他原以为自己手下这些所谓的精兵会比那些军户好一点，却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这些古代军士，“方叔，你让王老六把船开到独眼白的左舷。”慕湛道，“吴叔，让他们暂时别放炮了，都给我搬到右舷去。”中年男子和络腮胡子同时应声而下，两人退下后，又有两名大汉站到了慕湛身后。
“右转舵！右转舵！”独眼白声嘶力竭的喊道，他一眼就看出慕湛是想对自己左右夹击，他想往右转避开慕湛的船，把船尾让给慕湛测舷，避免他的火炮直对自己船身，但是在他左舷的那条船不仅挡了他的去路，还把风力都挡了，让他连加速都不行，眼睁睁的看着慕家的船同自己的船擦身而过。
“开炮！”随着慕湛的一声令下，慕家船的六门火炮一同攻击，独眼白的船舷一下子被轰了一个大缺口，站在海盗们哼都没哼一声的，翻滚落到了海里，海水立刻掀起了一片猩红。
而这时候慕家另一条船突然转了一个大弯，高速朝独眼白的船撞来，独眼白拼命转舵想要躲过这次撞击，但是——“轰隆”一声巨响，慕湛船的船头狠狠撞上了他的船身，整个船的海盗连独眼白一起都摔成了一团，船身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哗——”海水瞬间涌入，独眼白面若死灰。
而这时慕家两条船的船员甩出铁钩，拉近船和船的距离，一跃跳上了独眼白的船，这就是海战中最激烈的接舷战了。
“对面的人听着，我们大秀说了，投降不杀！”络腮胡子站在船头大声喝道。
海盗们听到络腮胡子这么喊话，心里都迟疑了，他们在海上混日子所求的不过只是钱财而已，当然想是能不死就不死。
“屁！我们这次犯上的是慕家，就以慕老头的心狠手辣会放过我们吗？”独眼白大声喝道，他刀头舐血这么久不死，凭得就是一股子凶性，而且他身份和手下那些喽啰不同，慕湛那混账王八蛋会放了其他人也不会放了他！“兄弟们，今天给老子拼了！杀一个慕家兵一百银子，要是能杀了慕湛，老子这头领的位置就让给他！”独眼白也豁出去了。
“嗖——”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在独眼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利箭就疾驰而来，“噗”一声，射中了他仅存的一只眼睛，独眼白倒退几步，仰头到底，血从眼中喷出，死不瞑目！
独眼白的死状对海盗来说并不凄惨，但他的死无疑是最后一根稻草，不少海盗丢了手中的刀枪跪地求饶，有些不愿意丢武器投降的，慕家的军士就一拥而上剁成肉酱。
“大秀小心！”中年男子方明小心翼翼的跟在慕湛身后来到了海盗船上，一脸忧色，依着他的看法，这么危险的地方大秀就不应该以身犯险，武雄则不以为然，大秀是他们慕家的舍人、未来的千户，这么一点小场面都挡不住，将来怎么壮大慕家。
“大秀，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武雄问着慕湛。
“你们不是就想抄了独眼白的老窝吗？”慕湛似笑非笑的看着武雄。
武雄干笑了两声，“大秀，独眼白在这儿也干了十多年了，肯定有不少家底。”
“十多年？也算是老海盗了。”
“听说这人原本也是良民，祖上还出过秀才，来这里的时候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十年时间能弄到八艘船也算有手腕了。”武雄对独眼白还是有点赞许的，“谁让他遇上了我们！”武雄挺了挺胸膛极是自豪，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军户，是慕千户手下的精兵！
慕湛失笑，一群乌合之众还敢自称是精兵，幸好这次遇到的海盗也是乌合之众，不然还不知道下场如何。他对跃跃欲试的手下说：“兄弟们跟我在海上走了这么久，也辛苦了，这独眼白的家底大家就分了吧，我一分不拿。”
众人听到慕湛的话都不敢相信，连武雄和方明都瞪大眼了惊骇的看着慕湛，“大秀——”方明呐呐的叫着慕湛。
慕湛并没有在意众人震惊，话音一转道，“只是大家还需要遵守我两条规矩。”
“大秀，什么规矩？”慕家兵咽了咽口水问。
“不许奸|□□女、不许滥杀无辜。”慕湛简单的说。
所有人嘴巴都张大，看着慕湛的神色比之前慕湛说平分战利品还震惊，半天后武雄才呐呐问：“大秀，不许奸|□□人我们知道，可什么叫滥杀无辜？这海盗还有无辜的？”
“海盗也是人，自然有父母妻儿，这些人可不一定都是海盗，这些人或许有罪，可罪不至死，你们杀了他们便是滥杀无辜。”慕湛耐心的解释，既然已经穿越了，这些人也是自己手下，就慢慢教起来，默契是要慢慢培养起来。按着自己以前的个性，他怎么都不可能做抄人老窝这种事，可在这里确实约定俗成的规矩，慕湛暂时还无意挑战规矩。
还有迟迟——想起妻子，慕湛眼底虑色更浓，他来这里已经三天了，也找了妻子三天，可怎么都找不到，慕湛现在只希望迟迟没跟自己一起来，她还在现代活的好好地。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到底怎么样了，难道死了？如果是这样，迟迟早上醒来一定吓坏了……慕湛脸色越发阴沉，他怎么就该死的突然到了明朝！
“大秀——”武雄小声的叫着慕湛，说来也怪，自从三天前大秀被人砸晕醒过来后，人就仿佛变了一个样似地，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开始信服了，武雄对慕湛也恭敬了许多。见慕湛在想心事，也不敢轻易打扰他。
“武叔什么事？”慕湛抬头问。
“抓来的人供出来说，独眼白这次出去干了一票大的。”武雄低声禀告道。
“既是独眼白的资产，就全让兄弟们分了。”慕湛对这种讯息不敢兴趣。
“他们还说独眼白三天前抓了一个大家千金在船舱里……”
三天前！慕湛听到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在哪里？”难道会是迟迟？慕湛想到迟迟被关在船舱里三天，心都揪疼了，疾步往船舱走去。
武雄和方明在后面互视了一眼，暗自偷笑，大秀虽然其他方面变了，不过女色方面……两人失笑摇头，男人嘛！大家都能谅解的。
古代的海盗船对慕湛来说，就是一个垃圾窝，生活垃圾到处可见，慕湛急着找妻子，也没管船上脏臭，他一路疾驰到舱底，踢开舱门，“迟迟！迟迟是你吗！”
“啊——”一声嘶哑之极的惊叫声，慕湛见一个看起来起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惊惧的看着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容貌神态跟迟迟完全不同。
慕湛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原本张开的手也落了下来，这小女孩不像是迟迟，他迟疑的柔声哄着小女孩，“迟迟是你吗？是我，你别怕。”
那小女孩对慕湛的话浑然未闻，只一味的惊叫，慕湛说的是普通话，小女孩根本听不懂，慕湛又用迟迟的家乡话重复了一遍，小女孩依然听不懂。不是迟迟，慕湛心再次沉了下来，失望的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侍卫道：“问清她的来历，送她回去。”
侍卫再次被慕湛的惊了，大秀不是最喜欢这种谈吐文雅的女子吗？怎么会把人送回去？就算不能纳妾，也能收个通房。
“大秀。”方明走了过来，“我们外出也有半个月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慕湛一怔才想起这个身体是有家人的。
“对，老爷和安人一定在家里记挂着你，还有——”方明迟疑了一会，才吞吞吐吐道：“邵娘子也一定会记挂着你。”
老爷、安人是原身的父母的，慕湛一早就有记忆了，但是方明那声邵娘子却让慕湛的记忆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个让他熟悉到不可思议的身影突然展现在记忆中，容貌、名字甚至连父母家族都完全的一致，难道——“立刻回去！”慕湛心中隐隐起了一丝期盼，或许迟迟真得跟他一起来了，只不过他们来的时候所在的地方不同。
方明听慕湛肯回去了，心头一松，出来一趟大秀比以前懂事多了，老爷肯定也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