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云山（四）
“龙族？跟龙族有什么关系？”何宛然不解的问，犼族总不敢吃龙族幼崽吧。
“你忘了犼族当年是怎么跟龙族结仇的？龙族当年有五龙，现在龙族就一条青龙，如果被他们知道犼族这样，会不会先下手为强把犼族弄死？”长宁说，随着凤凰的隐逸，龙族俨然是修行界妖族独一无二的皇者，犼族这件事爆出，必定会谈起龙族和犼族的旧事，当年的龙皇会放过犼族，现在的龙族可不会放过犼族。犼族现在实力不够只能豢养人族，将来龙族继续没落下去，他们会不会豢养龙族？“只要将流言放出去，丛云山即便不死也脱层皮。”
“那也不见得，犼九和涂山十二行事那么猖狂，我们肯定不是第一个看到的人，也不见丛云山有修士找丛云山麻烦。”何宛然不以为然，“再说妖修吃人的事情又不少见。”何宛然历练时不仅见过妖修吃人，还有见过妖修之间互食，人族为什么看不起妖族就因为除了高等妖族，其他妖族或多或少的都带着野兽的本能。
“你当谁都可以找他们麻烦的？”长宁反驳，“我们要是没有宗门，去丛云山杀他们就是自不量力！就算是放流言也要有实力配合，你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让流言一下流遍整个北荒，连龙族都信了这件事？妖修吃人常见，你见过谁会饲养一个智慧种族当食物吗？即使以前有也早被人杀了。”杀一二个生灵的邪修或许能安然过一辈子，杀上无数生灵的邪修，基本都被想做善功的修士干掉了。
何宛然想想也是，“难道他们就真做的这么隐秘，一个厉害些的势力都不知道？”
“当然不可能。可知道了又如何？丛云山称霸这么多年，其中隐藏实力谁也不清楚，冲第一个都是炮灰，傻子才做牺牲自己、点亮别人的事。横竖没惹到自己身上，谁乐意当出头鸟。”长宁说出大部分修士的心态，可现在宗门有了心咒经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能打入丛云山内部，比起整个丛云山，他们付出的这点东西实在不算什么。
“你刚才不是还说只要将流言放出去，丛云山即便不死也脱层皮。”何宛然不解道，“他们不可以找别人合作吗？”
“自古最难控制就是人心，流言放出去就不受控制了，到时候很有可能跟着丛云山一起没落。丛云山那么大的摊子，一旦斗上了肯定会有牺牲，别的不提，光丛云山附近的普通妖族和人族势必有影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长宁微微叹息，“宗门不许我们轻举妄动也是这个缘故。”
何宛然沉默了一会，“所以还是因为我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宁弹了下她额头，“你还真不害臊，当自己多大脸？能让这么多高层都为你改变主意？他们看上的是丛云山的基业。”长宁毫不客气的说，“就是当年何嫣然，还不是你们何家内部争斗引起的？说到底你就是个炮灰，要不是你师傅你师兄，你小命早玩完了！”
长宁的话一点面子都没给何宛然，却让何宛然心头一松，“再说这件事我们在做，现在计划的又这么顺利，你凭什么说我们会失败？”长宁凤眸圆睁，气鼓鼓的瞪着何宛然，“干嘛灭自己威风？”
何宛然被好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又见她可爱的模样，扑哧一笑，脸上阴霾散去，搂着长宁说：“鹤儿，谢谢你！有你真好。”
长宁仰起下巴，大言不惭道：“当然！有我这个朋友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不是，你是小福星嘛。”何宛然轻轻一笑。
陈真言见师妹想开了，感激的对秦以清微笑，秦以清为他略一颔首，何宛然的事她私下也跟师傅说过此事，都感慨明华元君做错了一步，结果步步错，差点毁了何宛然。可即便如此，他们都没发现他们养孩子方式有问题。
“鹤儿，你说宗门会不会早知道了犼族豢养人族的事？”何宛然又问。
何宛然这话让秦以清、陈真言神色紧绷，他们总是很谨慎的不让小孩子接触黑暗的一面，就怕他们会多想。
“不会，丛云山离宗门这么远，谁没事盯着他们？我们能发现也是巧合。”长宁说，每个大势力都很有默契的相互离得远远的，太上宗可以让弟子深入北荒历练、寻求宝物，却不能在北荒设置势力范围，丛云山那么远的地方，谁跟她们一样，连逛个黑市都能遇到对头的。
但要说宗门不知道犼族吃人也不现实，可宗门又不是警察，这种事只能说看不到就不知道，看到了，也要看是否有能力惩恶。而听说跟亲眼看到是两码事，长宁以前也听说妖修吃人，那也只是听说而已，她还是能跟妖修正常相处的，可现在她看到狐妖和犼妖就忍不住想杀了他们。
何宛然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宗门有黑暗面，但她还是不希望自己奉若神明的宗门破灭的太快。
长宁能理解何宛然的心态，她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想法应该也跟何宛然一样，但现在么——宗门抚养了她，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条件下，她是无条件支持宗门任何行动，她这个世界所有认可的亲人都在太上宗庇护下，至于宗门对外有些举措是否光明，与她何干？
两个小丫头的对话，陈真言和秦以清听得一清二楚，何宛然是个最正常不过的孩子，相对来说长宁就知道的太多些了，有些根本不是她现在能看透的，她能知道定是有人教过她的。那个人是谁想都不用想，陈真言暗想，慕师兄也是的，怎么什么话都对沈师妹说，这么大的孩子哪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万一走了歪路怎么办？
秦以清则微微笑了，在教育鹤儿方面，秦以清跟慕临渊某些观点是一致的，在保证鹤儿的安全上，要让她多见些世面，万一哪天她离了他们也有自保之力。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全完忘了师兄师姐，还是陈真言后来给两人传音，“好了，到了。”两人探头一看，居然到了黄泉入口，两人很是惊讶，为什么会来这里？
陈真言对何宛然道：“你不是想炼制阴煞极火吗？我带你去阴冥界采上品幽冥鬼火。”
“好！”何宛然眼睛一亮，拉着陈真言的手说：“师兄你真好。”
陈真言捏捏她小鼻子，“有事就是我最好，没事就嫌我烦，小白眼狼一个。”
长宁听陈师兄的话感觉有点耳熟，秦以清问她，“鹤儿要不要去阴冥界？你是不是想要采集精魂？”
长宁摇头：“我不要，师姐我想上去闭关。”她猜陈师兄要借这个机会开解阿颖，她就不凑这热闹了。再说她魔偶炼化的是太阴真火，她要吸收太阴之华，这里不见日月，只有阴气没有太阴之华。
秦以清对陈真言微微颔首后，带着师妹离开，陈真言则领着师妹进入阴冥界。秦以清将长宁安置在冰渊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长宁洞府选了一间静室闭关，长宁把阿赤、沈宝宝和红缨放出，阿赤出来就呜呜叫了一声，洞府里冰蝶立刻冲了出来给它捏腿柔腰，红缨也啾啾叫了两声，两只小冰蝶上来给它梳毛。
沈宝宝不屑的瞥了两妖一眼，扭头愉快的扑到了长宁怀里，凸起肥嫩嫩的小肚子，奶声奶气的撒娇，“姑姑揉揉。”
长宁揉着它小肚肚，心中暗忖，怎么宝宝好像聪明了许多？沈宝宝撒娇了一会，很乖巧的坐在长宁身边，也像模像样的开始修炼起来，长宁疼爱的摸了摸它小脑袋，小胖参开心的咯咯直笑。
长宁放出了六只魔偶，涅槃经的功法一运转，冰渊附近的灵力几乎都被她一吸而空，幸好长宁对这方面早有准备，并没有将所有吸来的灵力都归到自己密室，而是分散开来，让附近同门都有灵气修炼。跟长宁一起待过的同门都很喜欢跟沈师姐一起修炼，每次修炼附近灵气都很浓郁。
六只魔偶平时修炼是用阴气的，但是长宁吸收来的太阴之华它们也会吸收，长宁甚至还发现它们精核上的符箓在自动吸收太阴真火，滋养里面的真火之精，精核上的符箓也逐渐清晰起来，隐约可以看清上面的符箓似乎分了九部分，里面似乎有许多符文，但具体有多少符文还是看不清。
长宁也没多研究，反正修炼下去总能看清的，且她目前最重要的不是修炼而是每天跟师姐一起看护士兄弟热闹。何宛然扮演师兄的那柄紫阳剑原本是秦以清筑基期使用的旧剑，那柄剑被她温养了近百年，早就炼化的如臂指使，要不是她暂时放开了禁制，胡氏兄弟即便得手了也不能使用这柄宝剑。秦以清也修炼了心咒经，胡六炼化了这柄宝剑，只要他带着这柄宝剑，他有什么行动，秦以清一清二楚。
胡氏兄弟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精心了准备了半月后进入那个洞口，两妖也算聪明，居然通过了三层陷阱，被阻在了第四层，身上的宝贝几乎使用殆尽，却最后只找到了一只泥盒，胡十八几乎被气疯了，抬手就要砸烂这只泥盒，却被胡六阻止。
“阿弟，等一会。”胡六本也没把这只泥盒放在心中，可他却发现自己神识尽然看不透这只泥盒，胡六沉声道：“这只泥盒有古怪。”他接过泥盒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泥盒样式古拙，上面的花纹都是上古后期修士最喜欢的纹样，他指腹在泥盒上摩挲了一番，“阿弟，你能看出这只泥盒是什么来历吗？”
胡十八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他比胡六更爱看杂书，他迟疑了一会道：“我听说沉土可以隔绝神识，这莫非是沉土？”
胡六沉吟了一会，放下泥盒，指使傀儡打开泥盒，里面尽然是一簇约有黄豆大小的火焰，那簇火焰原本似乎被封印在泥盒中，泥盒一打开，它如同解封了一样，一下跃了出来，往洞府外冲去。
胡六和胡十八不假思索的抬手就要按住那簇火焰，却不想火焰竟然能穿透两妖的灵气，两妖一惊，同时也反应过来，这火焰定是什么真火的火灵，不然不可能如此有灵性。
秦以清借着紫阳剑，看着一清二楚，“鹤儿，泥盒里你放了什么？”这只泥盒是鹤儿准备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要放个好东西，秦以清知道她出手素来大方，身上好东西也多，就没多在意，横竖墓穴中有紫青剑丸和洞府就足够了，余下的都是点缀。
“太阴真火之精。”长宁说，她在真火之精里印了分咒，又印了一个火字神文进去，看起来灵性十足，跟真火之灵十分相似，这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
“你在控制真火之精？”秦以清问。
“没有啊，它就是喜欢乱动。”长宁说，“我在里面印了一个神文。”
秦以清若有所思，“它能跟灵竹一样自行修炼吗？”
“不知道，我炼制完了就送进去了。”长宁说，“师傅说希望不大，而且就算能修炼，也没几个人能控制，比不上灵竹那么用途广泛。”
“这倒是。”秦以清暗想，毕竟没几个修士能跟鹤儿一样这么随意的控制太阳、太阴真火。
墓穴中胡六和胡十八见火灵要跑，也顾不上其他，直追那火灵，却不想洞口就走进了一条高大修长的身影，一抬手就将火灵控制住了，“十二妹，居然是一点太阴真火之灵，你的狐火能进阶了。”
胡六和胡十八脸色大变，“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