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采药（三）
“神族？”凤栖木的话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苍鸿问：“什么是神族？他生下来就是纯阳之体？可以直接飞升仙界？”修行界有玄门修士，也有佛宗修士，更有神道修士，但殊途同归，最后都为了飞升。可这么说也不对，修行界还有敖初这条青龙，也没听过他是仙人的传闻。
“你们要这么认为也行，毕竟神族生来就有十几万年寿元，资质、肉身又强悍，只要自己不做死，怎么都能修到长生，跟你们眼中的仙神也没多少区别。但在仙界神族专指有后天神灵的后裔。”凤栖木说，“你们知道五凤的来历吧？他们不像九雏，是本身就存在于妖族的种族，他们是经过神凤点化修炼后，才修炼成的种族。”
众人微微颔首，这段历史他们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凤栖木说，“这是龙凤两族往脸上贴金吹出来的，就他们那个资质顶天也就三品血脉，说什么靠修炼修炼到二品血脉？傻子都不信！要不是有神凤施舍他们精血，他们修炼到死都别想成就二品！当时九雏收了神凤几丝精血，好容易熬出了几头五凤，其中只有两只彻底炼化了神凤精血变成了金凤，所以金凤和五凤都不是妖了，而是炼化了先天神灵血脉的后天神灵，有他们血脉的后裔也就是神族。”
“那青龙也是神族？”秦以清问。
“对，五龙、五凤都是神族。”凤栖木解释道，“如果现在有修士飞升仙界，他们完全可以被带着飞升，当然去了仙界也不代表他们修为能提升，只是他们身体能适应仙灵气罢了。”
“仙界很重视血脉？血脉分几品？”秦以清问，“依照什么来划分的？”
“血脉代表修士成就高低，当然注重。能进入血脉谱的血脉大致分了十八品，当然往下不入品的血脉不计其数，往上最顶级的血脉是天地未开时诞生混沌的先天神灵，往下就是一品血脉就是金龙、金凤，二品是五龙、五凤，三品九子、九雏之类的，就你们人族来说，恨天帝君就是一品血脉。”凤栖木以他们能理解的角度解释，真正的血脉划分比他说的要复杂多了。
“人族也有血脉划分？”众人微微惊讶，他们一直认为这是妖族才有的。
凤栖木道，“你们人族不也讲究门当户对，这不是就血脉？是人都喜欢美人，这也不是讲究血脉，血脉不高，人怎么可能漂亮？你们人类就是虚伪，还特地分出个种族，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妖族一样。说什么人生来都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一致？披着一套虚伪的外皮，实质还不是弱肉强食？”
“那是礼仪道德，这样可以给弱者最大的生存余地。”苍鸿开口解释道：“天下生灵都有生存的权利，作为强者更应该庇护弱者。”他看出凤栖木观点很偏激，修行界弱肉强食不假，可并不是强者就是有理，强者更应该庇护苍生。再说弱无止境、强也无止境，如果没有一套准则道德，修行界早乱套了。龙凤两族承传这么久，他不信他们不懂这种道理。他见凤栖木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微微摇头，也不去理会了，横竖临渊会处理的。
“可是人族不是要比天妖一族出现更晚？”秦以清问，人族出现比妖族晚是公认的。
“人族出现晚，人形可不晚，先天神灵有不少是人形，上古巫族也是人形，很多高等妖族生来就有人形。”凤栖木想了想说，“这就类似，天地先出现神凤，而后演化出九雏，再是各种附属种族，比如你们那个银鲛兵，你们人族也是一样的。”
“你说五龙、五凤是神族，是专指鹤儿一样天生的，还是后天修炼而成都可以。”秦以清继续追问。
“所谓神族就是体内有神族血脉，无论天生还是后天修炼激发的都算神族。现在天生神子情况越来越少了，大部分都是靠自身修炼。”凤栖木说。
“你知道鹤儿是五凤中的哪一位吗？”这是慕临渊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凤栖木回答的很干脆，“五凤都是凤凰族的宝贝，外族根本不可能见过凤凰的本体，我遇到主人的时，她都已经成年了。不过你们发现她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族小婴儿？”
“当时她还是一个人族刚出生的婴儿模样，除了浑身没有毛发外，没什么奇异之处，她身上的毛发到了三岁才长出来。”苍凤说，这件事当初沈抟跟他们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她是被一群仙鹤送来的。”
凤栖木闻言面露奇异之色，“她现在的原身是不是才小鸡崽大小？且力气奇大无比？”苍鸿想到那艘被小丫头砸出一个个小坑的法器，嘴角微抽的点头，那可是还有几百年就变成的法宝的顶级法器！凤栖木又追问：“她捡到之前，曾有过很激烈的打雷吗？”
“有多激烈？”苍凤问。
“你们这一界都在打雷，撼天动地。”凤栖木说。
“肯定没有。”这种程度的天灾，他们怎么可能不记得？倒是当年敖初出生时，有过这种天灾，那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凤栖木低喃道：“真奇怪。”
“怎么奇怪？”慕临渊沉声问。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捡到她的时，她才刚出壳。凤凰幼崽刚出壳的时候是没有毛发的，要长辈持续用灵力温养，差不多大半年才会长出绒毛，这个阶段大约要持续几百年才会改变。”凤凰幼崽小时的样子，还是凤栖木冒着生命危险偷听得来的，要是被自己前主人知道，她非杀了自己不可！
“那小凤凰的爹娘应该是仙界修士。五龙五凤出生怎么可能没有天雷？她一定是被雷劈过后，再由父母投入这界的，能破开界膜的唯有仙神。”凤栖木困惑的自语，“只是他们怎么会把孩子给凡人养？”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事？凤栖木开始庆幸自己没害成功长宁，不管她爹娘到底是死是活，她身上一定放满了父母给的法宝，恐怕他还没害成功小凤凰就被他们碾死了。
“她现在身体转变会一直持续？”慕临渊问。
“凤凰天生有人形和本体两种形态，幼年期有可能翻个身就转化形体了，你们的小凤凰应该是被长辈加持过了，才能保持这么久的人形。你们不是有化形符吗？给她戴上就行了，只要她以后不脱力，应该不会在显出本体了。”这才凤栖木看来不是大问题。
“需要给她吃点什么吗？”慕临渊问，他记得敖初小时候是天材地宝当零嘴啃得，比起他来鹤儿委屈多了。
凤栖木嘴角一扯，“你们养到这么大，给她吃了什么？”
“她就爱吃灵果。”秦以清说。
“那就继续这么养呗，五龙、五凤的幼崽是最好养的，你们死了，他们都不会死。”凤栖木冷嘲道，见慕临渊神色不善，又解释说：“五龙五凤是二品血脉，高等血脉的好处你们都知道，说龙凤幼崽不好养是因为龙凤族子嗣繁衍困难，幼崽出生有天劫，但等生出来以后基本都能顺利长大，唯独就是破坏力强一点，她要是变回本体，你们金丹以下修为的就别凑上去了，不然被她一爪子挠死都有可能。”
凤栖木顿了顿又补充道：“像她这样的天生神族，不知有多少妖求都求不来，你们要是有地方，就训练下她的本体，那才是最好的战力！什么剑术、法术，再厉害只要她一拳轰下去，什么都没了。只有天生体弱的人——种族，才会想出那么多花俏的东西。”凤栖木从本质来说，还是很看不起人类的，但想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主人是人族，他还是改口了。
“你为何讨厌天生五凤？”慕临渊问。
“因为神子本来就很讨厌。”凤栖木突然笑道：“那小凤凰的爹娘不会就是因为讨厌仙界的神子，才她丢下界的吧？”那些神子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什么都不需要努力，一切都有父母准备好了，他们唯一所需要的就是玩乐！哪怕闯出天大的祸来，都有长辈替他们担着，实在是让人厌恶的存在！仙界数次大战还不是反血脉大战。
“你恨神子？”凤栖木对神子的厌恶溢于言表。
“恨！我的主人本来是一只普通的鸟妖，历经千辛万苦才修炼成朱雀，就因为得罪了一位神子，被他父母废去修为，那神子还拔光了主人的羽毛，将她丢入下界，要不是阴阳仙人救了主人，我们早死了。主人曾想杀尽天下神子，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凤栖木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叹完察觉到了周身空气凝滞，他再次想到现任主人的心头肉也是神子，忙解释道：“那是前主人的想法，我从来没想过要杀神子！”最多只想坑一把，可惜这次遇到的神子年纪小，鬼心眼却多，身边还有大能扶持，反而把自己坑了进去。
“你最好想都别想。”慕临渊抬手在凤栖木眉心中拍入一只分咒，“不然我的五鬼阴魔幡正少元婴主魂。”
凤栖木全部心神都在慕临渊点入他识海的光点，可这个光点一动不动蛰伏，看起来很平静，“这是什么？”越是无害的东西越危险。
“只要你安分，它完全无害。”凤栖木是妖植，跟人族修炼法决完全不同，慕临渊用分咒只是以防万一，对吸取凤栖木修为完全不敢兴趣，
凤栖木道：“我都认你为主了，自然会安分守己。”
慕临渊不可置否，“你要是真安分，等我飞升，可以考虑放了你。”
“真的？”凤栖木也不是傻子，明白慕临渊这话是想自己尽心帮忙，可但凡有一丝自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只要你不害鹤儿，我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困你一生。”对敌和御下是两种态度，封妖幢是慕临渊无意间得到的法宝，可以用来封印比他高一阶的妖兽，不过慕临渊自从得到后就没用过。他从来不认为智慧的生灵会自愿为仆，就算是宗门从小豢养的道兵都有背叛的，更何况是用武力压迫得来的，与其身边养着随时会反噬的奴妖，还不如找心甘情愿的属下和半徒。
慕临渊行事不算守礼的君子，可也不会欺凌弱者，他最看不上凤栖木这种自以为弱肉强食、实则恃强凌弱的修士，真正的强者从来不屑欺凌弱者，不过看凤栖木这种行事，他现在的下场大半也是自己找来的。慕临渊看不上凤栖木的妖品，可他当了自己属下就要好好教导，他可不想后院起火，“鹤儿为何不喜欢银鲛兵？”
“用你们的话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凤凰族里即使是夫妻都要分洞府而居，子女在成年后都不跟父母住在一起。”都说凤凰族高傲，这种高傲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不合群，凤凰族虽有一个种族，也勉强算聚族而居，可大部分凤凰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范围，凤凰往往自己领地一待就是几百上千年，从来不跟邻居有什么交流。
“随身洞府对修士而言都是自己的家，人族喜欢阖家团圆，但凤凰都是独居的。”凤栖木说着有些同情这只小凤凰了，人凤之间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居然把她交给人族抚养。
众人这话若有所思，“难道凤凰族没有道兵？”
“当然有，可照着小凤凰的年纪，基本都应该在爹娘怀里打滚，起码也要过上两三百年才能出门为祸四方，能带什么道兵？”凤栖木懒懒的说，以小凤凰的身份，她的道兵父母估计早准备好了，就等着她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开启封印了。
慕临渊点开宗门舆图，“宗门灵气充裕，你可以选一处安置自己本体。”
凤栖木说：“我可以跟小主人在一起吗？”他是凤栖木，当然跟凤凰住在一起更好。
“不能。”慕临渊一口否决，“她不喜欢你，你少去烦她。”
凤栖木心中腹诽，这哪是师兄、师妹，这是情哥哥养情妹妹吧？算到五凤成年的时间，凤栖木极是幸灾乐祸，你就慢慢等吧，等到自己头发胡子花白，人家才刚成年！
慕临渊却在考虑怎么鹤儿安置那些道兵，或者另外在弄一个洞府？他瞄了一眼墙角的钟漏想着小姑娘应该已经到了北荒，差不多该开始愁怎么采药了。
这时远在北荒，某个已经被满目巨树弄晕方向的小白眼狼揉了揉耳朵，怎么耳朵老是痒痒的？是有人在想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