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分房子
回到训练中心后，林燕从麻袋里翻信，终于找到了林静写给自己的信。
和写给林娟的几分不同，林娟那一封无非是不要让你二姐伤了心，好好训练，听你二姐的话。
而给自己的这封信则是意思很明确：裴金芳不甘心，很有可能会去北京找你们，尽量让你们领导帮着，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不然对你有影响。
最后林静说了句家里的事情，她们现在小买卖做的不错，崔小龙小朋友健康茁壮成长，已经会喊姨姨了。
林燕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小屁孩的名字还是自己起的呢，好吧，她哪里会起名字呀，只是想起宋教练家的宋小虎同学，就是干脆起了个小龙，龙的传人嘛。
倒是忘了，好像有很多知名的龙，尤其是那几个会功夫的，她只希望这孩子顺顺遂遂的，成大明星什么的不指望。
“燕子，别磨蹭了，咱们得出发了。”
沈宝珠在那里喊道，林燕应了声，把这封信塞到了书里一起拿着。
十二月底的表彰大会，表彰来自全国各地的各岗位的优秀的劳动人民，也包括文体界的人士。
女排姑娘和男排的小伙子们是一个团体，接受着来自受表彰者的祝福，而这其中继去年获得了运动健将后，孙瑾和冯朗成为了全国十佳运动员的其二，并且获得了体育运动荣誉勋章，汪经纬和沈琳也是拿下了十佳运动员和体育运动荣誉勋章。
其他的队员有的拿到了运动健将的奖章，有的则是拿到了荣誉勋章，倒也是都有斩获，这是国家对她们的精神奖励。
排球精神，是改革开放初期的一个强心针，让老百姓们沉住了心，对于国家对于未来更是有了几分信心，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次体委给出了丰厚的奖励，除了干部级别调整外，更是给大家分配了小房子。
都是十多平二十多平的小房子，可是对于大家而言很是不同，大家来自五湖四海，除了宿舍之外再无其他，怎么说都是有些漂泊感，如今这房子分下来，都是带着几分兴奋劲儿。
排球这边主力队员和替补队员的房子分配略微有点出入，毕竟是依照着这次的比赛成绩来定下的，所以主力队员便是房子大了点，替补的略微小点，这对于老资格如曹慧、杨曦等是有些不公平的，毕竟上届世界杯她们挥洒汗水的时候，现在的这些主力们还都不在国家队呢。
不过两人很是高兴的接过了钥匙，没有半句怨言。
国家并不富裕，尤其是改革之初更是需要钱的地方很多，体委这边建这栋楼的钱也都是四处省下来的，要懂得感恩。起码还有一个小房子不是？不然的话，什么都没有，那才是欲哭无泪呢。
林燕的情况特殊点，上次世青赛的时候，张一平许诺过她房子，也是做到了，然而这次没想到体委又是来了这么一出，两下的房子是在一块的，要是别人都是一套，她两套的话，未免太惹人注目了。
邓曾涛中间传话很是尴尬，之前的许诺是许诺，如今因为体委的奖励而收回之前的许诺，那不是言而无信吗？
他没办法去做林燕的思想工作，别说做思想工作了，他现在还需要别人给做思想工作呢。
张一平直接把林燕喊了过去，也是直说了的，林燕也明白什么个意思，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钥匙还是给，不过给的就是原本的那房子的钥匙，也就是假装一下而已，原本的那事，大家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说就是了。
她很是上道，张一平对这个办法很是认同，顺带着又是问了句，“要是有什么其他问题，那就跟我说，我尽量帮忙解决。”其实他才是该给队里做思想工作的人，不过到底不是运动员出身，所以大部分的思想工作还是让邓曾涛去做了。
林燕还真有事，正准备说，谁知道邓曾涛进了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显然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林燕。
这是言而无信，他不是这样的人，却还必须当这个恶人。
其实林燕倒是觉得没什么，她又不打算当房姐，再说了，那栋楼里面都是住着队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她两处房产，往后还怎么在队里混？如今应下张领队的话，也让他觉得亏欠了自己，没什么不好的。
她也是算盘打得门精，拎得清呢。
“正好邓指导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了……”林燕把事情抖搂了出来，“这件事，当初帮着我处理的是体院的队友还有当时还是我教练的方勤方师兄。”
其实曾蕾如今已经不在体院了，她回山西队了，想要帮着刘教练把山西队给带起来，好歹能进甲级队伍行列，和曾蕾比起来，林燕觉得自己还真是个自私的人。至于把方勤抖搂出来，头些天方勤特意跟她说了，怕的就是担心老家那边找来，好歹有人证才是。
张一平沉默了很久，这才问道：“和父母断绝关系？”他语气有点沉，多少感觉有些不高兴。
生养父母恩，林燕这情况，放到几十年后微博论坛上一发帖子，网友大部分都是清一色的——不断绝关系等着过年呀？可是放在这个年代，到底是不一样的。
林燕坚持，“是。”让提出问题的是张领队，那么她现在开诚布公了，若是能解决就最好，不能解决那就拉倒，她没什么好害怕的，心虚反倒是说明心里头有鬼。
邓曾涛瞪了她一眼，说话软乎点能死呀？
“这件事，我会和领队商量着来，你先回去吧。”他这哪是说林燕呀，分明是替张领队把事情给答应下来了。
张一平回过神来，不对呀，这件事自己还没说要答应呢。
可是林燕却是见机快，“谢谢张领队，谢谢邓指导，那我先走了。”
邓曾涛很是满意，林燕果然见机快，够聪明。
“她是够聪明的，只是这件事怎么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涉及到家事，尤其还和父母断绝了关系，这真的要闹起来，不好收拾。
“真要是找来就是为了钱呗，那还不简单，你要是不相信林燕的话，大可以去调查调查，看看情况属实不。要是真的呢，咱们再商量着来，总不能让他毁了咱们的最佳拦网队员吧？”
看着张一平神色有些犹豫，邓曾涛趁热打铁，“老张，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几个老队员的思想工作，她们都是一身伤病，因为情分，现在还留下来，可是咱们新老交替没到位呀。”
这个问题很是严重，让张一平抬起头来，开始正视邓曾涛，“程亚琼退役后，副攻手就只有林燕一个经验老道的了，她年轻可是心态好，不比那些老将差到哪里去，最近我和老袁在培养沈宝珠，可到底还是差了点。”
张一平不是专业运动员可是不代表不明白这些，程亚琼一旦退下去，主力副攻那可就剩下林燕一个人了，而且她是当之无愧的拦网担当。
“你还别说，林燕的出路不止咱们国家队，而且小姑娘什么人品你还不清楚？同吃同住的那些队友，两年多了难道还看不清林燕的为人？难道你真的准备让这么一对不靠谱的父母毁了林燕？影响咱们世锦赛，奥运会的成绩？”
邓曾涛说的很快，其实他原本就是想好了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而已，正好趁着林燕提及，便是说了起来。他很是清楚，美国队的那两个超强主攻除了林燕，还有谁能应付？冯朗个头是比林燕高，可是冯朗是主攻手呀，而且她的强项并不在拦网上。而且，其他队伍已经开始盯着冯朗和张芳容了，林燕还算是好的，她脑子活的很，打球花招实在是太多，很难被盯住的。
再说这段时间看曹慧她们训练杨晓兰和蒋英，也到底是欠缺了些，大赛经验没有，林燕一旦“被迫退役”，那么场上主力竟是去了四个，只剩下俩主攻手，当光杆司令吗？
张一平陷入了沉思，邓曾涛不着急，他刚才说话说快了，所以有点气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这才压了下去。
“这件事，我处理。”张一平终于给出了答案，有些无奈的语气，“你倒是偏爱她。”
“不是偏爱她，只是这姑娘招人喜欢。”世青赛的许诺和体委的奖励并不冲突，可是林燕二话没说就是答应了，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都这样了，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说话不算话算什么回事呀？
不过既然得到了张一平的许诺，邓曾涛就没再说，只要处理好林燕老家那边的事情，也都算是两清了，他这样心里头也不觉得亏欠了林燕，毕竟当初说是拿到世青赛的冠军，给林燕房子奖励的建议是自己先提出的。
……
体委特意召开了内部小小的会议，领导们把钥匙交到了大家手中，男排队员到底拿到的是亚军，所以房子统一都是小点的，没办法，谁让房子有大有小呢。
冯朗揽着张云洁跟汪经纬开玩笑，“汪师兄，这下子云姐的房子可是比你的要大呀。”
汪经纬笑了笑不说话，“回头我给你挣大房子。”这话一说，大家又是闹了起来，林燕没参与，她觉得自己这次可以把钥匙给焐热了的，正好她家小妹给的钥匙环派上了用场。
零零碎碎的挂着，林燕觉得这个还挺好看的，一转头正好看到方勤过了来，“方师兄，你房子在几楼呀？”
这栋楼被她们戏称为冠军楼，好吧，男排的还没拿到冠军呢。
方勤笑了笑，“三楼，这是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林燕看着小礼盒，不算大，应该不会是很贵重的礼物，可是……
“可是我生日已经过了。”正好是在日本打比赛的时候，林燕对于生日没感觉，反正就是长了一岁而已，那时候四处跑着打比赛，也没心情过生日，她自己都是忘了的。
“我知道，就是个小玩意，你们小姑娘应该喜欢的。”方勤笑了笑。他是看到林燕在商店里买了个小老鼠似的玩偶才忽然间想起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燕接了过来，看着方勤要走，她又是补充了句，“我也不小了方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