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一章 有惊无险

  淮南王府世子遇刺的消息以发酵的方式在京中豪族中迅速蔓延开来,最早得知消息的,当然是一直密切关注此事的东宫。
  听到暗卫传来的消息,萧远航眼底掠过一道快速的惊慌,随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萧天熠的残废居然是假装的?
  东宫谋臣魏胥见太子脸上惊慌,愤慨,恼怒,痛恨各种神色交织在一起,英俊的脸庞显出一种复杂莫辨的怪异光泽。
  萧远航心中的震惊难于言说,萧天熠,你装得可真像啊,一方面装残废博取同情,赢得皇祖母百般垂怜,另外一面却暗藏实力,搅动风云,欺上瞒下,谁能想到一个应该无害的残废竟然这般可怕?
  魏胥在东宫已经做了十多年的谋臣,深得太子信任,这件极为机密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见计划失败了,太子眼中迸出令人心悸的冷光,知道太子此刻处在极度的盛怒之中,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件事,从头至尾东宫都没有在明面上出场过,挡在最面前的,一直都是梁敏春那个女人,要查也只能查到她。”
  魏胥的安慰并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太子依然烦躁不安,这一场刺杀,让所有事情骤然明朗起来,怪不得萧天熠最近几个月一直神采飞扬,根本没有常年半身不遂的人那种郁郁寡欢,愁眉不展和一腔热血不得施展的苦闷,原来是早就痊愈了,萧天熠心机之深沉,可见一斑,太子冷笑道:“萧天熠,你可真能装啊,把本宫都绕进去了。”
  萧天熠武艺超群,精通谋略,要是知道他早已经痊愈,萧远航不见得会策划这次暗杀行动了,之所以会做这样冒险的事情,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因为萧天熠行动不便,只要派人牵制他的贴身护卫,面对强敌,他根本无从躲避,求救无门,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何况,这次请的是江湖上从未失手的最精锐的杀手团,四个武功高强的人去杀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本就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可偏偏这样最有把握的事情,还是功亏一篑。
  一想到他被萧天熠耍了,萧远航就火冒三丈,狠狠一拳砸在硬邦邦的桌面上,手关节立即传来一阵阵抽痛,他眉头紧皱,懊恼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仅仅是萧天熠,还有寒菲樱这个女人,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果没有寒菲樱,就算萧天熠痊愈了,也未必能在那样的杀机下全身而退。
  萧远航嘴角挂着令人胆寒的笑意,这对夫妻可真能装,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了,如果世间上有后悔药的话,萧远航真恨不得立刻买来,这个寒菲樱,以为只是有些小聪明,会些小技巧,如今看来,还真是小看她了。
  这次计划完全失败,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萧天熠没有大碍不说,还可能会引火烧身,他毕竟是淮南王府世子,一旦遇刺,恐怕连父皇都要下令彻查,万一追查到自己身上,那可就完了。
  谋杀世子,光是这一条大罪,父皇都不会饶了他,萧远航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此次行动,是他独自策划的,并没有惊动母后,母后叮嘱过他,当务之急是锦阳郡主的选婿宴,萧天熠可以暂时放一放。
  可一来萧远航实在咽不下萧天熠在眉妃一事中动的手脚,虽然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萧远航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萧天熠脱不了关系,如果不除去萧天熠,实在寝食难安。
  二来,万一萧天熠在锦阳的选婿宴上再动手脚,李宏亮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娶到锦阳,还有,东方明玉也参选了,这个尚书公子是强而有力的竞争人选。
  淮南王府的梁敏春在淮南王府不得志,曾经百般向母后示好,太子顺水推舟,顺势埋下了这样一条暗线,梁敏春在淮南王府也是个人物,有些利用价值,比如说这一次策划刺杀萧天熠的完美行动。
  这次计划,有梁敏春做内应,萧天熠的行踪可以轻松掌握,可最后却被两个因素给毁了,一个是喜欢装残废的萧天熠,一个是深藏不露的寒菲樱。
  东宫向来都是曲音弥漫,泉水叮咚,可此时,萧远航却愈加心烦意乱。
  “太子请勿急躁。”魏胥的声音不疾不徐,虽然行动失败,他却并没有一副大祸临头的惶惶不安。
  “不急躁?”太子冷冷瞪他一眼,“你让本宫怎么能不急躁,先是刺杀萧天熠失败,现在连太后都去了淮南王府,若是梁敏春被抓,她把本宫咬出来,本宫就彻底完了。”
  原本是准备在事成之后,灭梁敏春的口,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但想不到萧天熠没死,回了淮南王府,王府护卫全部被调动,高度戒备,现在杀梁敏春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魏胥胸有成竹,“太子稍安勿躁,梁敏春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和东宫有牵连。”
  萧远航一愣,细细回想起来,此事自己从来没有正面出现过,查萧天熠的行踪是梁敏春自己查的,虽然杀手的这条线是魏胥牵的,但和杀手见面却是梁敏春自己的人,所有的接洽都不是东宫亲自做的,再说,魏胥是东宫暗中的谋士,外人也少人有知道。
  话虽如此,可太子还是有些烦躁,想不到又被萧天熠摆了一道,而且,皇祖母可不好糊弄,万一梁敏春扛不住呢?就算没有实际证据,皇祖母也会对东宫起疑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魏胥眼眸深沉,声音低沉如同鬼魅,“就算萧天熠已经痊愈,可那四大阎罗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他也不应该全身而退啊。”
  萧远航冷冷道:“你忘了,萧天熠不仅是武艺超群,勇冠三军,更有无双的智计,光凭一腔莽夫热血,又怎么能得到战神的赞誉呢?”
  说到这里,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嫉妒,这个萧天熠,真是他天生的敌人,连东宫太子的风头都压不住他。
  魏胥想起曾经那个永远在阳光照耀之下的明亮少年,用不了多久,那些光环就会重新回到他身上,几乎把太子的风头都给盖过去了,太子看他不爽也是正常的,垂眸道:“殿下说的是,萧天熠的确是个人物。”
  萧远航随即冷笑,“不过,这一仗也打得不轻松吧,东方明玉和夜离宸都受了重伤,这样一来,东方明玉就没有办法参加锦阳郡主的选婿宴了吧,李宏亮也少了一个劲敌,也不算一无所获,能挫一挫萧天熠的锐气也好,要不然本宫心里这口气还真是憋得难受,只是这个寒菲樱,本宫还真是看走眼了,原本以为就算聪明,也不过是些女人家的小把戏罢了,想不到武功竟然这样好?”
  听出太子语气中的责怪之意,魏胥忙道:“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萧远航冷冷觑他一眼,“事到如今,责罚你有什么用?你的情报一向是最为准确的,可这一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失误,实在让本宫很失望,不但行动失败了,还很有可能为本宫招来灭顶之灾。”
  太子话语中的杀意让魏胥低头,眼底掠过一道极快的不甘,“请殿下降罪。”
  “罢了!”萧远航虽然对魏胥颇为信任,但君威要立,一国储君的风范还是有的, “虽然本宫还是有些担忧,但如果梁敏春是个聪明人的话,就应该知道,咬出东宫,对她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殿下说的是。”魏胥神色稍缓。
  “起来吧!”萧远航语气淡淡的,“联络四大阎罗这几个老怪物也是你的功劳,何况人皆有失算的时候,本宫不会因为你这一次失算就大加责罚,但皇祖母的手段我也很清楚,如果没有皇祖母去,本宫还会心存侥幸,可她老人家去了,这点侥幸就不复存在了,你立即派人盯住梁敏春,这个女人不可轻信,若是她…”
  太子眼底掠过一道阴冷的杀意,魏胥立即明白,要在梁敏春没有供出东宫之前,就算冒奇险也要杀人灭口,“是。”
  太子看向空茫的天空,目光变幻莫测,虽然准备万全,最终还是失败了,现在发生在淮南王府的事情,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吗?
  魏胥刚刚离开,一名东宫暗卫步履匆忙地进来,“参见殿下。”
  “说吧,淮南王府情况怎么样?”萧远航并没有收回空茫的视线。
  暗卫附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太子眼睛一亮,有一丝讶然,“死了?”
  “是的,梁敏春服毒自尽,千真万确,现在太后已经起驾回宫,淮南王府暂时没有别的动静了。”
  萧远航唇边快速掠过一丝冷笑,这个女人,还算得上个聪明人,不管她咬不咬出东宫,谋杀世子,她难逃干系,死罪都是免不了的,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死个干脆?这样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撇清自己的儿子,以及一直和她都只有暗中联络的东宫。
  梁敏春死了,萧远航彻底放心了,虽然被萧天熠耍了,但一想到连伤他两员大将,郁闷的心情终于有所回升,徐徐道:“那就让他们慢慢养伤吧,这个东方明玉,本宫也看他不爽很久了,谁叫他没眼光站错了队呢?”
  “谁?”暗卫正在恭敬听太子的话,忽然发出一声厉吼,紧接着,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地奔了出去,随即响起一阵瓷器掉落地上尖锐刺耳的碎落声,还有女人的惊叫声。
  萧远航脸色一变,立即追了出去,那依附在门外的竟然是太子妃季嫣然,此刻的她,面色惨白,眼神愕然,她怀孕之后,脸色本就不如以前光泽柔滑,现在震惊之下,更是面色如雪。
  想不到季嫣然在,而且看这副模样,不是刚刚到的,萧远航挥了挥手,暗卫无声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季嫣然还有两月就临产了,此刻虽然竭力保持平静,可惊诧的眼神暴露了她心中的复杂和惶恐,“臣妾见殿下新年年假也不得空休息,所以特地做了一碗珍珠翡翠圆过来给殿下…”
  萧远航看都没看地上碎落一地的点心,面色紧绷地打断了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季嫣然最害怕这副模样的太子,鹰隼一般的阴鸷眼神,盯得人浑身发麻。
  萧远航冷笑一声,忽然一手抬起季嫣然圆月般的下巴,语意却温柔,“嫣儿,你不会说谎的。”
  季嫣然心下大乱,正准备跪下去避过太子的眼神,却被萧远航一双有力的大手制止了,这本是一个温情的动作,可此刻萧远航眼里并没有脉脉柔情,而是带着死一般的沉寂和黑暗,“你都听到了,是吗?”
  季嫣然刹那间容颜雪白,连仅有的红晕都褪得干干净净,只觉得后背凉寒,几乎站立不稳,怀孕之后身子虚,蓦然听到太子竟然命江湖上的高手去行刺萧天熠,只觉天旋地转,虽然以前也隐约察觉母后太子和萧天熠之间的间隙,但也只以为是些宫里惯常的陷害把戏,从来没有想到,太子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她想跑,可是脚步根本就动不了,只是呆呆的,脑海里面一直晃动着几句零零碎碎的信息,萧天熠痊愈了?没事了?
  太子联络淮南王府的梁敏春请杀手去行刺萧天熠,结果失败了,季嫣然心里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本想偷偷离开,可没有武功的她不敢擅动,怕被发现,想等着太子离开之后再悄然溜走的,可竟然没有瞒过后来传递消息的暗卫高手。
  听太子这样说,季嫣然心惊肉跳,颤声道:“殿下真的做了?”
  萧远航唇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容,不答反问,“怎么?你担心他?”
  现在季嫣然要不是被太子托住,真的已经倒下去了,她惊恐地发现,太子的手段不仅仅限于在朝堂上了,已经延续到朝堂之外了,哀婉一笑,容色甚是凄美,“太子都是要为人父的人了,居然还要这样往臣妾身上泼脏水吗?”
  萧远航陡然大怒,猛地捏住了季嫣然的下巴,语意森森,“到底是泼脏水?还是确有其事?你自己最清楚,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打算怎么做?要不要为了你的老情人去皇上面前告发我呢?”
  听到太子恶毒的声音,季嫣然瞳孔猛地一缩,下巴传来的疼全然不觉,莹然如玉的脸庞更是白得透明一般,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萧远航眼神稍缓,渐渐松了手,季嫣然的下巴上已经留下清晰的红印,心头一阵阵猛然的刺痛,忽然跪在地上,声音里的颤抖更加明显,“殿下,求你收手吧。”
  萧远航脸上浮起漠然的笑意,声音清冷得如同冬日坚冰,“收手?走上了这条路,不进则退,怎么可能收手?我的太子妃,你是在说笑吗?”
  季嫣然强忍心中的痛楚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殿下,为了臣妾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你千万不要再冒险了。”
  “本宫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和孩子?”萧远航眸色染上一丝别样的狠绝。
  季嫣然的眼泪转了几转,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恳切道:“臣妾对朝局的研究虽然不像殿下那般透彻,但出身相府,有些事情还是能明白一二的,如今殿下的东宫之势,又有谁能足以抗衡?至于燕王,不管是在哪个方面,背景也好,实力也好,党众也好,都要逊殿下一筹,只要殿下好好地做好东宫储君,谨言慎行,德礼廉备,不出差错,这将来的皇位,定然是殿下的,殿下千万不要做一些有损德行的事情以致自败,将来追悔莫及啊。”
  一向温婉贤礼的季嫣然竟然说出一番这么透彻精辟的话,倒让萧远航很意外,他定定地看着季嫣然半晌之后,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本宫真是低估你了,可是你以为东宫之势真的稳如泰山吗?自败?何为自败?本宫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坐以待毙了。”
  季嫣然见到殿下眼中的狠厉,心底一阵阵酸楚,她腹中孩子月份已经大了,逐渐进入了养胎临产的日子,已经有多日不闻外界消息,想不到一朝听到,就是惊天动地, 美丽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知道太子根本听不进去,依然自顾自地说道:“殿下这样做,便是彻底把淮南王府推到燕王那边去了,得不偿失,还请殿下三思!”
  萧远航眼中怒意掩藏在浅浅的柔和之下,“你这样百般劝阻,是为了他吗?如今听到他好了,你的心又蠢蠢欲动了吧?”
  季嫣然的脸上浮现一丝哀伤与无奈,“殿下说的哪里话?这些年来,无论臣妾如何辩白,殿下都始终一厢情愿的认为臣妾念及少年无知时候的一点孺慕之情,臣妾自从嫁入东宫之后,早已经忘记宫外的生活,可殿下却一直疑神疑鬼,恶意揣测,既然这样,臣妾也无话可说。”
  “忘记了?”萧远航眼眸深邃而冰凉,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仿佛一把闪烁幽光的尖刀,猝不及防地劈开一个人精心的伪装,“你还记得沁雪出嫁的那个家宴上,自己做了什么吗?”
  季嫣然大骇,原本红唇仅有的一点暖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当时察觉到有人可能对世子不利,暗中吩咐信得过的宫女给世子妃警示,上面写着寥寥数语:“家宴险恶,暗藏危机,速速离去,不可耽搁。”
  虽然当时不清楚到底是谁要对世子不利,但心中实在担忧萧天熠出现意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暗中警示,原本以为做得极其隐秘,并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全然落在太子眼里,季嫣然自嘲一笑,原来自己信得过的宫人竟然是太子安排的,太子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自己。
  看到季嫣然脸上惊魂不定的变来变去,萧远航似笑非笑,眼底冷意更深,“怎么?忘记了?其实这件事过去了也不算太久,你不会真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你在派人监视我?”在一团惊乱中,季嫣然终于理出了头绪,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发出的一样。
  “难道本宫不应该怎么做吗?”萧远航面无表情地反问,看向季嫣然的眸光透着一丝失望,“你担心他,提醒他了,他却根本没听,或者是根本不在意,如果本宫没有料错的话,他当时就好了,所以才不放在心上,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区区一个刺客,能耐他何?你真是多此一举了。”
  说到这里,萧远航扬一扬唇角,冷笑道:“他就像一个编剧,在幕后看着自己导演的一出出戏上演,那些人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折腾得热闹,他却在一旁冷眼旁观,这种操纵他人的感觉,一定很令人沉醉吧?”
  “你当时就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说?”季嫣然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因为本宫很想看看,你到底能为萧天熠做出什么样的牺牲。”萧远航先是如雷电般的厉色,随即又淡得像划过湖面的清风,不激起一丝涟漪,“很多事情虽然知晓了真相,但并不代表要马上说出来,萧天熠不正是这样做的吗?”
  季嫣然苦笑,她何尝不知季家的势力是殿下的强大辅佐力量?
  萧远航淡漠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季嫣然,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失望与愤怒,毕竟他是真心喜欢季嫣然的,长叹了一口气,“本宫这般宠爱你,并没有打算把你怎么样,但以后你要学乖些,不要再惹本宫生气了,本宫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再试图僭越了。”
  说完这句话,萧远航就恢复了一身冷意,“来人,请太子妃回宫安歇,好生看护。”
  季嫣然明白,从现在开始,她没有行动自由权了,但在别人眼中,太子之举,是极度宠爱太子妃的景象,她吃力一弯腰,哑声道:“臣妾谢过殿下。”
  季嫣然刚刚离开没多久,皇后宫里就命人来传话,“娘娘请殿下现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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