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付出灵魂的代价
海伦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惊恐，而是皱眉，她无法控制自己心中极端的疑惑。毕竟知道她没有死，和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冲击力当然是不一样的。
高雨瞳也并不着急，她说完这句话后像是累极了似的，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偌大的黑色裙摆摊开，简直就像是一朵开败了的大丽花一样。
因为拿捏不准高雨瞳到底知道了什么，海伦不得不小心应对着，之前那种偷袭的方式不可能再使用第二次，自然，她面对高雨瞳也没有了什么胜算。
突然之间海伦大笑出了声音，她身后跟着的黑兔守卫一个个都像是被卸了电池的机器人一般，木讷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在如此诡异的背景中，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的海伦，与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哈哈哈哈…我以为我终于成功了，特蕾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眼泪便从眼眶里大滴大滴地砸了出来：“我以为我赢了，可是为什么！”她冲上前来，在卡特想要阻止她之前，已经死死地攥住了高雨瞳的领口，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维拉都选择站在你那一边！为什么！？”
高雨瞳明白，她只是需要宣泄自己的情绪，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未来。
这是魔女的能力之一，而海伦，本该是名极其优秀的魔女。
等到她自己从又哭又笑的情绪中慢慢挣脱出来，高雨瞳抬起手拍了拍她点在自己锁骨之上因为哭泣而抽抽搭搭的脑袋，随后有些迟疑地又向下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捏了两下。
“为什么…”
这一边，海伦的声音很小，小到卡特和兰德都没有听见，但高雨瞳却读懂了里面含有的全部的意思。
“到此结束了。”
她一边说着，抚摸着海伦的右手同时搭上她的肩头将她推开，“这些，荒唐的一切，”高雨瞳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所有，声音低沉，“都该结束了。”
高雨瞳举起双臂与自己的胸口齐平，渐渐拢成了一个小碗一样的形状，可原本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的海伦突然四肢和脖子全部扭曲了起来，就好像在她的身体内聚集着无数条蛇一般。
连卡特都被眼前诡异的景象吓得炸起了毛，兰德更是冲下来将蛛丝分别固定在了墙壁到了两侧，只要她过来，就会有极重的墙壁压在她的身上。
可是高雨瞳却停止了动作，她放下手的同时，还用眼神示意卡特和兰德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她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像是在抛出一个看不见的球，而当那个球落在海伦身上的时候，她近乎癫狂的扭曲动作也渐渐停止。
海伦喘着粗气，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种十分奇怪的味道。
直到她开口说话，兰德也想起来这个声音它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以这样的形式，”海伦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像是真的在可惜什么似的，伸手在自己身后的空气上抚摸了一下，“不能让你看到最美的我，是我的失误。”
当带着海伦躯壳的这个人双手压在腰腹之间，微微鞠下一躬时，兰德几乎惊呼出了声音：“宫、宫、宫川尤娜！”
似乎宫川对于它认出自己这件事情毫不意外，她优雅地冲目瞪口呆的兰德点了点头：“一位守护神，那天偷听我们谈话的，就是你吗？”
“你是故意的！”
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卡特心中的气愤突然到达了顶点，她挥舞着爪子想要冲上去，可还没等到它的后肢越过高雨瞳，宫川尤娜只是挥了挥手，它竟然就像一只蚊子似的被拍在了墙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下手之前宫川尤娜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否则卡特大家结果恐怕就不是被拍在墙上，而是会被直接拍出去也说不动。
“海伦！”高雨瞳抓住机会，在她的灵魂发生松动的一瞬间，猛然出手。
刺眼的白光从她的指尖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里面，但同样被包括的兰德就什么也看不见，它只能通过声音辨别着高雨瞳的脚步声。
此时，站在一片白色光芒之中的，站在高雨瞳面前的，应变成了另外两个人，或者说两个残破的灵魂。
宫川尤娜只有左半身，右边半身只是一片虚无，但她似乎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仍旧保持了掌根压在腰腹位置的那个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高雨瞳。在她身旁是如同被啃咬之后的海伦的灵魂，特别是在心口处，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高雨瞳甚至能够看到里面跳动的残缺的心脏！
“特蕾……”海伦跌跌撞撞地向前，可是她的双腿根本不足以让她走过中间这七八步距离的路，“特蕾莎……”
在她跪倒在地之前，高雨瞳猛然冲了过来，用整个拥抱将她接在了怀中，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都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特蕾莎……”海伦本身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四肢瘫软无力地搭在了高雨瞳的身上，只有眼睛还是清亮的，“我恨你…恨过你…”
“我知道。”
灵魂是最能传递感情的，比如现在，高雨瞳就仿佛置身于情绪的海洋中，除了仇恨，她还感受到了不舍，绝望，和心痛，这些都是海伦在面对她时涌现出来的情绪。
在这其中还夹杂了另一种，令人不愉快的情绪，蔑视。
这当然不是海伦自己的情绪，这是宫川尤娜的，即便只有一半的身体一半的脸颊，可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睥睨却让高雨瞳恶心到了极点。
她低下头，在瘫软的海伦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亲吻，又将自己的额头覆了上去：“你已经太累了，剩下的事情，我会为你修正，睡吧……”
“睡吧，我亲爱的，海伦.伊芙琳。”
她的这句话如同解开了海伦心头的枷锁一般，同样，也让她失去了一直撑下去的那根弦，魔女的离世并不常见，即便在高雨瞳漫长的生命长河中，这也是第二次看到，她低着头，不想让自己红肿的眼眶成为海伦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二十一克的重量其实非常非常地轻，可此时捧在怀中，高雨瞳却觉得自己的双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直到海伦的灵魂消失不见，她都没有在发出任何声音。
像是在看一场默剧一般，宫川尤娜甚至用一只手做出了鼓掌的姿势，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不过这也彻底地激怒了高雨瞳。
宫川尤娜笑了一下，她撩了一下头发，十分随意地拜了拜手，想抽身离开，却发现她根本无法从高雨瞳制造的灵魂世界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