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舞会和合时宜的舞伴
其实，自从高雨瞳带着兰德和温应伦安全到达了诺菲勒家族的城堡开始，她的心每一秒钟都在承受着火烤针刺一般的煎熬。
如同魔怔了一般，他不断地不断地她一直在给自己抛出一个假设：如果没有去找到纽特解决自己耳朵当时出现的问题，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自己。
从理智来看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但高雨瞳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柔软的属于人鱼的身体最后消失在自己怀中的感觉。
她间接性地害死了纽特，至少高雨瞳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在面对达西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几乎要变成充斥在身旁的空气将她淹没一样。甚至此时此刻，高雨瞳只敢从镜中去看达西的样子，因为她害怕看到厌恶或者别的更可怕的一些情绪。
高雨瞳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因为她的全身都在发抖，达西只见过一次高雨瞳如此脆弱的模样，只需轻轻地、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折断她。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达西伸出手臂从背后勾住了高雨瞳的手腕，让她顺着自己给予的力量转了过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仅是双手，甚至高雨瞳的双腿都因为颤抖而发软。
“这不是你的错，”高雨瞳在达西的拉扯下跪坐在了她的脚边儿，像一只终于归家的小猫一般，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膝头上，达西的手轻柔地滑过她的耳廓，从脖颈一路滑到裸露在衣服边缘的那一下片属于肩膀的皮肤，“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无不在安慰着高雨瞳。
可是，这些话只会让高雨瞳的内心更加痛苦，最有资格责怪她的人，此刻却在安抚着她的灵魂。
在看到利未安森的瞬间，其实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已经刺入了高雨瞳的脑海，那就是她从未想过的，死亡，虽然后一秒钟对于温应伦的不舍已经将这种情绪颠覆了，可是仅仅是一瞬间，那种念头留下的可怕的感觉仍旧让高雨瞳瑟瑟发抖。
永生的魔女，竟然需要死亡来安抚自己。
高雨瞳开始对自我产生了怀疑，她开始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做一位魔女。
可是如今的情况对她而言又是骑虎难下，她只能前进，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所决定的这条路只能前进，无法后退。
因为，根本没有退路。
“不是你的错，我向你保证，”达西安抚高雨瞳时的声音也像是在低声诵读着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咒语，带着一点点迷醉的情绪，就像酒，令人的精神放松下来，“没有人会责怪你，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全部都是……”
***
对于没有参加过酒会的温应伦而言，眼前的一切只在游戏或者电影里面出现过，所以他对一切都是十分新奇的。
不过在已经目不暇接的情况之下，温应伦仍旧分了一半的注意力给高雨瞳，虽然她就站在自己身边儿，但温应伦却觉得像是隔着一片汪洋大海一般。
而高雨瞳的心思正沉在这片意识的海底。
昨天晚上从更衣间出来后，高雨瞳的状态就变得十分奇怪，像是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离了一半似的，可当他想要追问的时候她却先一步绕过所有人攥进了卫生间。
跟她一齐出来的达西倒是面色如常，但她平时放松地搭在腿上的手却扣在了轮椅的扶手上，温应伦毫不怀疑她会将皮制的扶手边皮扣出指痕迹。
昨天的最后高雨瞳也没有从浴室里出来，达西只说是她太累了还需要继续休息，并且以此为理由请所有人离开了高雨瞳的房间，包括她自己。
温应伦的房间在高雨瞳的对面，这也导致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总是忍不住会把自己的房门扒开一条缝往外看，想看看高雨瞳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一整晚，除了那些来来回回的吸血鬼们，高雨瞳的房间静得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坟墓一样。
这样的比喻或许不够合适，但是联想到高雨瞳那个时候的脸色，温应伦第一个想到的也只有这个。
今天白天的时候高雨瞳更是以没睡够为理由拒绝了所有人，虽然达西在午餐的餐桌上向他再三保证高雨瞳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温应伦仍旧放心不下。
甚至他以为今天这场宴会都不一定能够见到高雨瞳。
就在他帮达西推着轮椅出神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正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用各自的语言一直在聊天的吸血鬼们都停住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看向来者。
高雨瞳穿着一身黑衣，及地的裙摆随着她每一步的挪动如同人鱼的尾巴一样甩出了精致的弧度，而在她裸露的双肩和脖颈之上，原本该是巨大宝石的地方，却只有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细窄长条的丝巾。
温应伦送给她的丝巾。
“很好看，不是吗？”达西笑着反手拍了一下温应伦的手腕，让他不要像个小傻子一样只会直勾勾地看着，“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去邀请她，快去。”
“可是…”他低下头，为难的语气还没完全吐露出来，旁边举着酒杯的兰德将没动过的酒杯塞到了他的手里，自己则接手了达西的轮椅。
“没有可是，快去吧，否则…”兰德的表情甚至称得上是幸灾乐祸，他堵着嘴巴把头偏向高雨瞳所在的方向，“她就要把手搭在别人的肩上了。”
不得不承认正是兰德的这一句话刺激了他，温应伦清了一下嗓子略带不安地整理了一下其实根本不乱的领结，脚下的步伐开始还有些虚浮，后来越来越坚定，等站在高雨瞳面前时，他的目光已经变成了缠绕的藤蔓，将高雨瞳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而拎着裙摆站起身的高雨瞳刚刚礼貌地拒绝了一位凡卓家族的绅士，此刻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温应伦，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就像是演练了无数遍一样——事实是温应伦确实独自一人在房间内将这个动作联系了无数遍，酒杯被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中，他弓下身伸出手来，将掌心摊开的同时五指指尖由低到高一次上升，头也微微昂起，正视着高雨瞳的脸颊。
那双温暖的带着黑色薄纱手套的手终于，落在了他的掌心。
一时间对于他身份的议论甚至盖过了乐曲的前奏，不过很快这些绅士和淑女们便组成了新的组合，舞池中间留出了空地，而乐曲也越发绵长起来。
“我不怎么会…”当高雨瞳的手背碰到温应伦的肩头时，他才有些慌神，毕竟他所联系的内容并不包括这些曼妙但难懂的舞步。
相比之下高雨瞳就要游刃有余地多，她的手短暂地离开了温应伦的肩膀，在反手将他的手扣在自己腰背合适的位置后，又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
“相信我，跟随我。”
这六个字如同魔咒，温应伦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充盈起起舞的能量，而两人交握的手也正在给予他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