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为君缝衣

  郑青然脸色一白,惊惶如鹿,分外惹人怜,她忙从食盒里端出碗粥来,道:“侯爷,小女特意熬了碗补身的粥……”
  元修未再出声,郑青然心中一喜,端着粥偷偷抬眼瞧他,只见男子半倚在榻,眸深如渊,望不透,煞人心。
  前些日子班师回朝披甲过长街的男儿,一身英雄豪气荡尽春闺少女心,此刻未披战甲重伤在榻,身上却依旧有如剑锋芒,似于百万军中冷眼看敌,一道目光便是一把利剑,刺得人肝胆俱裂,不敢再放肆。
  那婆子也吓得不敢再言,眼尖地瞧见郑青然的手在哆嗦,生怕她打了粥碗失了仪态,忙将那碗粥端了放回食盒里,在她耳旁悄声道:“小姐,还是退下吧,侯爷有伤在身,若是惹他伤了身子,太皇太后和郡主怪罪下来,咱们府上可担不得!”
  郑青然含泪不舍,走时不经意间拂开大氅,腰肢如柳,惹人遐思,她却未听见榻上传来挽留之声。
  出了暖阁,郑青然望向另一顶轿子,眸中泪光如刀,莫非侯爷心仪那人竟是个庶女?
  正想着,轿子里出来一人,轿旁的婆子欲先进屋引荐禀告,那少女拦了她,淡道:“侯爷心情不佳,奶娘别进屋了,免得连累了你。”
  说罢,不待身旁婆子说话便独自进了暖阁。
  暖阁里灯火煌煌,见少女披着身天青大氅,上绣雪兰花,她半低着头,未瞧榻上,亦未进里屋,只于华帘外福身道:“小女不是侯爷心里那人。”
  少女一语夺人,先一步压了元修的心火,神态却平和不争,只道:“只是近来朝中在寻闺名里带着青字的女子,小女闺名中正巧带一个青字,因此不得不来,望侯爷知悉莫怪。既然侯爷已经见过小女了,小女便可回府复命了,望侯爷早日康健如初,小女告辞。”
  少女福身便退出了暖阁,院外郑青然还未上轿,望着她震惊得不知言语。
  少女低头便上了轿子,唤了声奶娘,那婆子便命人抬轿出了侯府西暖阁的院子。
  郑青然还不想走,却又不敢再进暖阁,犹豫了片刻,终一跺脚,也负气上了轿子。
  两顶轿子还未抬远,迎面便撞上一个亲兵,那亲兵引着巫瑾前来,看见轿子便挠了挠头,“完了完了,都督说,暖阁里头有声音就进去瞧瞧,没声音就不用进,可咱来晚了,这人都走了,咋知道里头有声音没声音,要进还是不要进?”
  巫瑾闻言摇头失笑,不理那憨傻的亲兵,自进了暖阁去。
  暮青回了都督府时后院无人,阁楼里的床帐已放了下来。
  都督府的人素知她的习惯,她去侯府前用过晚饭,回来后沐浴更衣便会歇息了,因此每逢她夜里出府,杨氏都是早早就放好床帐被褥,灶房里一夜都烧着热水,她一回府便可沐浴。
  暮青回府时见灶房里的灯烛亮着,自知守门的王大海会去告诉杨氏她回来了,于是便拿了本医书到桌边对灯细看,等着杨氏送沐浴的水来。也就等了一盏茶的时辰,水便备好了,杨氏退了下去,暮青便合上医书起身宽衣。
  她左袖藏着寒蚕冰丝,右袖藏着解剖刀,身上还穿着件暹兰大帝留下的神甲,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摆去桌上,随便哪一件现身江湖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除了那套解剖刀。
  暮青知道月杀在阁楼附近,她沐浴时没人能靠近,因此便解了玉簪雪冠,宽了里衣,穿着束胸带和亵裤入了水。从军半年,她在男儿堆里养成了穿着衣物入水的习惯,哪怕是在都督府,她的身份一日未公开,一日心里便没有安全感,因防备着突发之事,她连沐浴时都是面朝阁楼楼梯口的。
  楼梯口与浴桶之间隔着座屏风,四扇围屏,竹意盎然,少女坐在浴桶里,边擦身边戒备地透过屏风缝隙盯着外头,热气氤氲,眸光清亮,警觉如豹,似是洗个澡都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待快要沐浴罢,暮青才在水里解了束胸带褪了亵裤,一番清洗,起身穿衣。
  冬夜寒冷,热水已温,氤氲渐散,少女起身,青丝遮了玉背楚腰,楚腰之下隐约见琵琶倒悬,玉般颜色,惊心勾魂,那静立之姿如巫峡云深处的神女。
  少女未拭身,雪臂一展便扯过了挂在围屏上的里衣,转身一披,玉带一系,玉润珠圆忽现又隐,少女从水中迈出,玉腿纤长,琼珠生香。
  暮青将洗好的束胸带搭在浴桶边上,亵裤她穿的是男子式样的,不惧杨氏收去晾晒,但束胸带却不能让她瞧见,这些日子她换洗的束胸带都是月杀收走去晒的。她不管他拿去何处晒,只要按时送来就行。
  暮青从衣柜里拿出条新的亵裤来便往暖榻去,到了榻旁撩开华帐时才唤道:“月……”
  一声刚出,尚未唤罢,帐中忽然伸出只清俊如玉的手将她一扯,那力道缠绵里融着霸道之力,暮青震惊之下一扯竟挣脱不得,整个人跌入了帐中!
  腰间玉带被人一勾,忽的一松,胸前乍凉!
  少女眸中星火窜起,燎了身下之人。男子眸深如海,吮住她的唇,辗转深尝,抵死缠绵。
  夜静如水,烛影摇动,映尽一帘春情,素白的里衣滑落榻下,帘中少女青丝湿散,如玉粉娇娥,动人心魄。她越是挣扎,越是刺人,帐中云雨越盛,男子平日里的懒散缱绻皆不复见,只见霸道执着,抚捻轻拨,辗转深缠,教她一识情之滋味。直到他定力消磨殆尽,才将华袍扯来往她身上一覆,起身下榻。
  步惜欢墨发披着,负手窗前,吹着寒风残雪。暮青在帐中盖着绛红龙袍,盯着华帐,目光杀人。
  暖阁里久无声息,不知多久,潮涌退去,男子眸中渐见常色,这才走回榻旁撩了华帘,瞧着还盖着龙袍未动的少女,笑问:“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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