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沉塘九次 第36节
“我们倒是想到邻镇去,请姑母过来说情。可是母亲盛怒之下搁话,说她会派人给城守孙校尉送信,让孙校尉一见我们就拦下,不许我们出城。”
“偏姑母那个人,须得亲自去请,才请得动,书信请不动。”
“母亲那个人,须得姑母来了,才说得动。”
他低下头,“想出城,但又怕被拦住,出不去。”
“丹娘长得娇,在外间耽搁时间长了,一个照应不到,又怕她被人欺负了。”
他斟酌言词,“老丈帮我们想想,有什么法子能瞒着人,悄悄儿出城。”
老丈瞧出来了,俊哥儿确实是落难的贵公子,遇着事儿束手无策,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
他呵呵笑道:“太平时日,又不用防着奸细进出城,查的也不严,要瞒着人出城,有何难!”
齐子蛰大喜,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老丈真有法子?可不要哄我。”
老丈摆摆手,“哄你作甚?”
齐子蛰便做洗耳恭听状。
老丈道:“进出城的大恭桶,太臭了,守城的都是挥挥手,就让人过去了,根本不检查。”
“还有半人高的鱼筐,全是鱼腥味,平素也不查,挥挥手让赶紧走。”
“你们要是不怕腥不怕臭,可以躲在恭桶里或者鱼筐里出城。”
齐子蛰摇头。
上一轮,他可是亲眼看到,守城小兵正查人家鱼筐。
平素不查,但潘雷和朱峰在,是必要样样查一查的。
他假装怕臭又怕腥,很是为难。
隔一会道:“城守认得我,却不认得丹娘。”
“老丈可否帮我送丹娘出城外?”
“由丹娘一人去请姑母进城说情。”
他搓手,“老丈若肯帮这个忙,过后定好好酬谢老丈。”
“以后老丈家中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够,一定帮忙。”
老丈拿树枝搔搔头,呵呵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吃完面条,我送你娘子出城。”
齐子蛰大喜过望,拼命忍下喜色,拱手行礼,一再道谢。
道谢毕,想了想,又交代老丈几句话。
“我们母子失和,被赶出家门这些事,是不宜往外说的,老丈还得帮我们瞒着这些事,过后也不能承认帮了我们。”
“免得我母亲上门找你麻烦。”
老丈一口答应,笑道:“放心放心,我理会得。”
李丹青站在院门朝外看,心下复盘这几轮的事。
想绕过城门的朱峰和潘雷,成功出城,难如登天啊。
但不设法出逃,季同迟早找来,到时还会连累老丈。
她正思索,听见脚步声,见是齐子蛰,便问道:“跟老丈聊什么呢,那么起劲?”
齐子蛰左右瞧瞧,这会子门外无人,老丈和老太正煮面条,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便压低声音道:“我请老丈送你出城。”
“魏二郎和杨飞羽受伤,现下无瑕他顾。待他们报到族中,让季同出来追你,也得一个时辰后了。”
“朱峰和潘雷不认得你,趁这个时候,你先出城。”
“到了城外,找一个庙,悄悄躲着。”
李丹青问道:“哪你呢?”
齐子蛰道:“我会找一个地方躲着,待天黑,再设法子混出城。”
齐子蛰凝视李丹青,“咱们分开走,目标小,成功率大。”
他舌尖卷了卷,到底还是交代了另一番话。
“天黑后,你等上一个时辰,若没有等到我,自己设法上京。”
“上京后,去找我父亲武安侯,将我的事告诉他。”
“你且跟他说,我已跟你结拜为兄妹,请他护佑你。”
李丹青愣了愣,想来想去,这个法子好像是唯一的法子了。
她有点头痛,伸手揉太阳穴,轻声道:“你一定要出城。若只有我一人,我怕我走不到京城。”
齐子蛰正要再说,就听得老太喊他们吃面条。
两人忙去坐下,端面条开吃。
这一回,面条上面依然洒了葱花。
齐子蛰熟练伸筷子,拨走李丹青碗里的葱花。
老太见了,笑道:“老头子年轻时,也这样从我碗里拨走葱花。”
老丈“哼”一声道:“那会明明不爱吃,偏不吭声,也是服了你。”
李丹青和齐子蛰听老丈和老太拌嘴,不由相视一笑。
李丹青低低道:“希望我们也能活到这么老。”
齐子蛰道:“会的。到时我们住在大院子里,儿孙绕膝,这个喊祖父,那个喊祖母……”
他突然止话。
说的好像他和李丹娘成了一对,将来住一起,有一堆儿孙一样……
吃毕面条,李丹青给了老太一支珠钗,道:“老丈要帮忙雇一辆马车送我出城,这银子该我出,可我身上没钱,阿婆且收下这支珠钗,要不然,我不好意思。”
老太收下珠钗,给李丹青准备了一点干粮。
老丈出门,很快雇了一辆半旧的马车到门外。
李丹青穿着旧衣,包着头巾,脸上涂了灶灰,早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她微微驼着背,压着嗓子跟齐子蛰道:“一定要出城,我等你!”
齐子蛰点头,伸手抚抚李丹青的发鬓,叮嘱道:“一路小心。”
李丹青上了马车,犹掀车帘看齐子蛰。
这一别,还能再见否?
齐子蛰看着马车内露出半边脸的李丹青,有些怅然。
这一别,或者再也见不着了。
第25章
马车“哒哒”向前, 李丹青放下车帘。
老丈见她似乎依依不舍,便安慰道:“出城去,来回也不过半日功夫, 晚些便能见着了。”
李丹青轻轻道:“也是。”
马车半旧,轮子有些磨损, 跑起来颠得厉害。
老丈上了年纪,被一颠, 有些头晕, 便闭眼养神。
李丹青定定神,齐子蛰为她谋划至此,不能辜负了。
现下须得好好推敲,出城门时可能会遇着的情况。
要万无一失才行。
这个时辰出发,到得城门, 大概率会遇着朱峰和潘雷。
这两人眼力非凡, 有一丁点不对,就会叫他们看出破绽来。
纵他们这一轮还不认识自己, 自己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以他们那等作风, 一旦见着有破绽的人, 是必要寻根问底的。
一问,一拖, 自己是魏家逃妇这个事,分分钟败露。
李丹青轻轻揉脸,把灶灰抹得均一些,又轻轻拍脸。
待会儿脸上渗一点油光, 再按压一下,灶灰能更好的融入肌底。
肤色会更加灰败, 看起来更自然。
摊手看了看,手心灰扑扑,是灶灰余烬。
她抹到脖子和耳后,同样轻拍了一会。
最后,两只手心互揉手背。
一对手还是太过白嫩了,破绽极大。
李丹青俯身,摸了摸车厢板,摸得一手灰。
按压在手背上。
肌肤太细嫩,随便一点灰都能污了颜色。
又揉压一番,手背终于看起来也灰败灰败的。
她再度俯身,十指张开,指甲在车厢板上抓挠一番。
再直起身,便见指甲缝里藏了脏污。
她指甲互剔,抠掉多余的脏污。
手心在膝盖上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