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尤萤或许是太过迟钝,还是没有理解梁祏的话,她觉得梁祏昨晚那股奔放的劲头,完完全全能接受由尤萤来给他贴膏药。
而梁祏看尤萤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颤着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一下抽走了尤萤手中的药贴。
霎时滚烫的触感在尤萤的表皮蔓延开来,尤萤愣了愣,暖意始终没散去,她的魂也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僵在原地。
梁祏一脸尴尬,看着尤萤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吃力地努了努嘴:“尤萤,我要掀开被子了,能不能…”
尤萤这时听到声音,才稍稍回过神,动作利索地抱起地上的狗,“好,那你贴,我就先出去了。对了,你早饭吃粥还是面条?”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谢谢你,尤萤。”
梁祏被感冒折磨到虚弱的脸上,挤出了一点勉强的笑容,发丝凌乱,遮掩住了他游离的眼神,视线模糊的他仍旧是目光紧随着尤萤的身影,不舍地看着尤萤从房间离开,直到房门关上。
尤萤一蹦一蹦,在偌大的厨房里打转,餐具、调料应有尽有,相较于尤萤家的要丰富很多,也是因为她毕竟很少下厨,平时都在公司吃,有的时候也会去姐姐家蹭一顿。
不过,梁祏的厨房收拾得也算有条不紊,尤萤在厨房里毫不费力,就把大米淘洗好,放进电饭锅里煮了起来。
脚下的小芸因为如厕的事情,已经急得团团转,碍于先前梁祏教过它不能在家上厕所,它只能大声吠叫,提醒尤萤带它下楼遛一遛。
楼下的风不停呼啸,暴雨在乌云里孕育,尤萤满脸担忧地看着天空,又低头盯着正在弓腰准备排泄的小芸,“加油,加油,小芸,快拉屎…”
轮椅之后匆匆跑去几个行人,看着尤萤气定神闲地坐在轮椅上,她们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忍不住感概:“哎呀,这狗还真讲究啊,台风天还要出来遛狗。”
尤萤回头:“不出来,它也拉不出屎,你看它这会还在酝酿呢。”
“小姑娘,遛完狗狗,就赶紧上楼吧,这雨说不准马上就下了,阿姨先回家避避雨,快走快走。”
也是谈话的功夫,小芸终于一身轻松蹬了蹬后腿,而尤萤则是老老实实把狗屎揣进塑料袋里,那是梁祏在她快出门之前,特意嘱托要带上的塑料袋,他这个街道办主任前一段时间才宣传过文明养狗,尤萤只能被迫当起这个拾粪工。
转眼回到家之后,就看见客厅里出现一个裹着毛毯的男人,呆愣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捧着一杯温水,他吸了吸鼻子朝尤萤打招呼:“回来了,我怕粥溢出来,坐这里看着。”
尤萤嗯了一声,她盯着梁祏被发热烧红的脸颊,走到他身边,用刚刚风吹冷的手面,紧贴着梁祏的脸,“还是很热啊,梁主任。”
“你来的时候,我就好多了。”
梁祏的声音沙哑,眼神游离,身体瘫软在沙发里,任由尤萤将手在他脸上摩挲,乖巧得像是他养的小芸一样,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哼哼。
米香味溢满屋子,尤萤盛出了一碗粥晾凉。
腿脚不便的她,照顾起人来也是困难重重,她原本就是单脚在屋子里边蹦边走,这下还得端着粥,她思来想去半天,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把粥喂到梁祏嘴边。
“梁祏,梁主任,要不你来端吧。”
尤萤从厨房探出脑袋,朝沙发那里喊着,听见梁祏迷迷糊糊的答应,她紧接着又盛出第二碗。
梁祏的步伐走得软绵绵,还摇摇晃晃,路线倒是准确无误,直直朝尤萤走去,尤萤则是提前伸出双臂,想要接住梁祏虚弱的身体。
一步一步缓慢的移动下,梁祏轻轻地跌进了尤萤的怀里,又是一阵滚烫的触感降临在尤萤的体内,只是梁祏没做多久停留,瞬间就离开了尤萤的怀抱,他的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端起两个碗,而尤萤站在一旁,看得尤为紧张,生怕摔下来。
此刻,窗外的风猛地加大力度,吹得窗户咚咚作响,小芸也下意识对着窗外狂吠起来。
梁祏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对着小芸轻声嘘了嘘,小芸也配合着停止了汪汪叫声。
紧接着,他便扭头对一旁的尤萤说道:“待会等风小一点,就尽快回家吧,尤萤。”
尤萤则是头也不抬,顺势坐下:“你这样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她把手里的筷子勺子分给梁祏,而梁祏也把碗推到尤萤面前,两人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后,便低头同时喝了一口粥。
梁祏轻轻笑了笑,嘴角意味不明地微微翘起,“我都这么大了,还照顾不好我自己吗?别太担心我,你在这里,我也怕你嫌我烦。”
“你可以帮我按腿,等你好一点,怎么说,咱们两个病号也能互相照应点呢。”
梁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提问的语气也愈发具有进攻气势,“按腿?你觉得我按得很舒服吗?”
尤萤被他的问题噎住,回答舒服还是不舒服都说不出口,她憋得脸蛋通红,只得傲娇地说出一句:“吃饭!”
梁祏倒是没低下头,默默看着尤萤脸颊绯红,一声不吭地吸溜着白粥,他提起筷子,往尤萤寡淡的碗里夹了一块咸菜。
“要是我还有力气,我想给你做点煎蛋、炒蔬菜。对不起啊,今天麻烦你来照顾我了。”
“嗯…”,尤萤不敢搭理梁祏,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让她脸红的话,应付了一声嗯,像完成任务似地,仰头喝完了白粥。
此刻,窗外的大风忽地停止,紧接着便是雨滴在玻璃窗上敲打出来噼里啪啦声。
而屋内则是一片寂静,暖调的光晕洒在二人的头顶,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影响二人的心情,两个人都停下了筷子,悠闲地望向玻璃窗。
“看来你是走不掉了吗?尤萤。”
尤萤扭头看着梁祏,或许是突然一瞬的目光对视,让两人瞬间都慌了神,梁祏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而尤萤则是转过头去,继续装作不在意,看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