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火牛破敌
“旗帅,探子已经查明了,前来的鲜卑骑超过万人,按照咱们的速度,已经来不及退入山谷。”
刘支耽有些忧虑又说了句。
“除非现在就舍下此次俘获的俘虏、牛羊,立即南下再入河谷,或是折向大帅所部。”
石大力突然伸出粗大手指,戳着地图上一点,说道:“俺几日前去过此处,此处较为狭窄,西侧有谷,是个伏击之处,就是……就是咱们的人少了些……”
狄忠让眉头紧皱,抬眼看向马峒,说道:“大力所说之处俺也去过一次,此处是一段五里长谷地,俺觉得可以一试,只是……可能会死伤不少俘获奴隶。”
狄忠让话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想用何种法子,一阵沉默……
马峒嘴角泛起一阵阴冷,将地图收起,说道:“能够吃进肚子里才是咱们的,现在只是放到嘴边而已,死了又如何?就这么决定了,立即转向东!”
“哼!”
“追赶老子?尝尝老子的火牛阵!”
五千骑押解近万人,牛羊不知多少,仅收获马匹就有三千之数,任何人,只要稍有犹豫,地上就多了具无头尸体,一千冰冷无情汉奴辅兵的残暴也让近万奴隶不敢稍有反抗,过万人迅速折返向东,拓跋什翼犍见他们想与不断逼近的并州步卒合流,想也未想,再次加快脚步追赶。
相比步军,骑军才是草原各部最大的威胁,一左一右,一步一骑,代国上下皆将马峒右旗当作了最大威胁,举国之力也要屠灭这支并州骑。
三月十八日,天气渐渐转暖,北地草原依然寒风刺骨,狂追数日,拓跋什翼犍领万骑一路追杀,终于在无名山谷堵住了肆虐十余日的五千骑,双方试探性对阵了一场,各有损伤,天色暗淡,只能各自罢兵休整。
是夜,东方突然喊杀声震天,火光处处,正严守并州骑趁夜偷袭的拓跋什翼犍惊醒,赤着脚披头散发冲出大帐,数百老弱狂奔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拓跋什翼犍大惊,狂奔而来的拓跋孤一脸狂喜。
“二哥,二哥……山谷中……山谷中,咱们的族人与并州贼厮杀起来了!”
“什么?此事可真?”
“二哥,是真,趁着并州军乱起,此时若不杀过去,一旦没了咱们族人羁绊,一旦让他们逃了,恐怕就追不上了啊!”
拓跋孤大急,骑卒与骑卒厮杀最是麻烦,但凡一心要逃的,只要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想要追赶上很难,更何况,并州步、骑两军相隔也只数日之程。
拓跋孤开口大急,拓跋什翼犍想也未想,仰天怒吼。
“传令,杀光并州狗贼——”
“杀光他们——”
……
“呜呜呜……”
号角震天而起,无数胡骑举着火把冲入山谷,五里的小谷道并不是很长,纵马狂奔也只一刻钟的功夫,拓跋什翼犍一马当先,一刀砍死惊慌失措乱奔族人,仰天怒吼。
“散开——”
“代国儿郎散到两侧——”
“散开……散开——”
……
拓跋什翼犍怒吼,身后无数兵卒狂吼,惊慌失措妇孺老弱纷纷躲避两侧,远远看到挥舞马刀并州军卒砍杀族人,看到他们慌乱调头奔逃,无数嗷嗷叫胡骑更是疯狂抽打战马。
“杀——”
“杀光并州贼——”
“杀——”
……
震天喊杀声,冲天煞气让鬼神退避,就在无数胡骑疯狂拔刀准备砍杀时……
“咩咩……”
“哞哞……”
数千尾巴着了火的牛羊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当当当……”
铜锣惊吓声,无数火把飞起落地,受惊牛羊后路被堵,四处乱窜牛羊无处可逃,发疯冲向正挥刀冲杀而来的无数胡骑。
拓跋什翼犍目眦欲裂,想也未想拨转马头就要退出谷地,此时的他们又怎能轻易退走?
身上着了火的牛羊发疯顶撞,胡人本就身穿着易燃皮子,无数俘虏身上事前又被泼了牛油、羊油易燃之物,不想活活冻死,他们就必须穿着触火即燃的破皮子,哪怕这些人都躲在谷地两侧,发疯了的数千牛羊又岂会理智?
四处乱撞乱窜点燃了无数人,狂吼乱叫兵卒、炸了群的乱跳乱蹦战马……
谷地成了人间地狱,尚未完全冲入谷地数千骑忙四散退开来,就在这时……
“杀——”
“呜呜……”
“杀杀……”
震天喊杀声炸响,催战号角,震天马蹄声从背后冲杀而来,拓跋孤大惊失色,转身怒吼。
“杀敌——”
“杀敌……”
“将军,快走,快走——”
一披甲将二话不说,大力拽住拓跋孤战马缰绳,仰头怒吼。
“走——”
“走——”
谷地中犹如人间地狱,无数军卒惊惧惶恐不定,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马峒亲领三千骑,一头撞入与他们毫不相差数千军卒中,这一刻,血肉碰撞声、震天喊杀声成了世界唯一声响。
拓跋什翼犍深陷混乱,双手持刀劈砍眼前任何看到之人,数百亲卫一般无二,发了疯劈砍眼前一切,谷口两端爆发惊天喊杀声,拓跋什翼犍更是发了疯的双刀乱舞。
“噗!”
一四五十岁披甲将缓缓栽落难以控制的战马,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不解,不解为何会死在大王的刀下,难道自己不够忠诚?
“噗!”
又一人死在了双刀之下,灰白的眼中流露着一般无二的不解。
“滚开——”
“挡我者死——”
“大王救我……救我……”
“滚开滚开……”
“噗噗……”
爆吼不断,双刀乱舞,连连斩杀成了火炬嘶嚎族人,无一丝一毫犹豫。
双刀乱舞,疯狂劈砍任何挡在眼前一切,如此疯狂混乱之地,数千近万人的混乱,竟然被他领着数百骑生生冲杀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混乱厮杀,想也未想,拨转马头疯狂向西奔逃……
惨叫,凄厉,哀嚎,刀与血肉碰撞……
当阳光普照大地,所有戾气渐渐消散,马峒、腾䰟、牛大力、狄忠让、刘支耽等人缓缓走入谷地,看着谷中无数蜷缩的乌黑,几人身上也有了些寒意。
腾䰟叹气道:“此战太惨了……”
牛大力抖了抖双肩,苦着脸说道:“俺们本还有千骑,如今就只剩下一半,损失这么多,回去后,俺们也不知要被大帅骂成了何般。”
腾䰟一阵苦笑,本意是想说谷地里之人太惨,却也不愿再辩解,或许谁都知道他的话语是何意,只是没人愿意去说而已,甚至不愿谈论他们丢了一半俘虏之事。
谷地中牛羊死了一地,半生半熟的牛羊被侥幸活了下来的老弱妇孺拖出谷地,收拢还能使用的任何东西,即使只剩下半边乌黑皮子也一一被收起,用了两日才将所有能用的全部带走,只留下一地赤条给了这座无名山谷。
马峒离开了,仅剩下不足三千兵卒离开了,他们却不知,此时的盛乐城同样处于人间地狱,无数人被大火包围,一青年却仰天大笑向西,身后跟着的两千骑人人得意,肆意蹂躏怀中女人疯狂大笑……
陈启国不知道无名山谷惨况,但却探知了盛乐城的凄惨,四散而逃的数百人一头撞在他的怀里,得知了盛乐城之事,日夜赶路威逼盛乐城的并州大军反而停顿了下来,更是在两日内收拢了千余散落胡人后,竟转身向后退却。
一路退却,直到退入长城边上,后退的脚步才暂时停顿,马峒也押解三千俘虏、数千匹战马、数万头牛羊与他汇合。
看着几乎人人带伤的两三千骑军,没有责怪话语,只给了每一个人重重熊抱。
“有了马匹,什么都会有的。”
拓跋鲜卑惨遭重创,过万青壮胡骑或死或俘,陈启国同样损失颇多,五千骑损失近半,所获却也弥补了他的损失,牛羊、奴隶不算,仅七八千战马就是一笔巨额财富。
七八千战马,大多都是在那个惨烈谷地中获得,小半受了伤,陈启国亲自检查一遍,最后也只能将之退役,尽管如此,也还足够组建五千骑。
在长城外休整数日,临近耕种时节,两三万人拖拉着无数破烂,赶着数万头牛羊返回长城关内,一路返回平城,看到城门口站着的女人,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孩子,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牛阚咧嘴拍打着他的肩膀,一个个将领神色怪异,全咧嘴一个个从他身边经过,更是无良故意撞打着他的肩头。
心下暗骂不已,还是挠着头皮上前,九娘什么话语没说,只是将怀里的襁褓送到他面前。
“大郎,万曦,你的孩儿。”
陈启国慌忙接过孩儿,又有些不知所措,唯恐自己的拙笨伤到了儿子,嘴里不满嘟囔道:“九姐,俺也是刚刚抢了这里,路上还不知有多少马匪、贼人呢,咋还带着俺的孩儿来了啊?”
九娘见他倒打一耙,很是不满说道:“俺还没说你不顾俺们娘俩,自个跑来这里呢!”
陈启国这才响起还有“抛妻弃子”一关没过呢,一边挠头一边尴尬。
“让九姐身居险地,都是俺的不对,俺回屋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