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善后
陇上,一行人马。
加入了陇西李氏的护卫人马,李鱼的队伍浩浩荡荡,已经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大象虽然是吃草的,虎豹轻易也不敢去招惹。
行商旅客虽然多携有财物,但是大型商队遭遇劫掠的机会就少之又少,真要反抗起来,他们拥有重挫马匪的实力,除非有大仇,单为求财,没有哪股马匪势力敢打他们的主意。
更何况,眼前这支庞大的队伍中,有一支比百战的精军还要精锐的人马。
那是陇西李家耗费巨资打造的骑兵队伍,人数不多,这样一支强军,全部人马不过一千二百人,但也只有陇西李家这样的高门才养得起。此番派来了一半,就这一半,便可横行。
高坡上,三匹马伫足。
马上人,腰背挺直。
左右两员大汉极魁梧雄壮,其中一人块头儿快赶上铁无环了,亏得他胯下的是高壮的西域马,要换了一般的马,就跟骑在驴子上差不多。
中间那人……中间那人一身青色衣装。
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皂虽是指黑色,其实真要穿在身上,并不是说纯黑色,而是深青色,这才愈发显俏。
这马上的男子就是这样一身颜色的骑装,细腰乍背,但……却不显粗壮,甚而有些女人之资,因为他削肩。
再看其面目,一双细而长的柳叶眉,一双俏而美的桃花眼,脸蛋很精致,或许混了些其他民族的血统,鼻梁更翘挺些,眼窝略深,五官精致,唇瓣美丽,肌肤白皙,如果不是眉宇间带了些萧杀之气,更像女人一些。
甚而,他若现在换上女装,就是一个极俊俏的女人。
这人,就是四大寇……现在应该说是三大寇之首—罗克敌!
因为,他的本家堂兄罗霸道的势力,早被他灭了。
自从吞并了罗霸道的势力,罗克敌已然一跃成为三大寇之首,在整个陇右,都已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罗克敌,也不敢向那面“李”字大旗发起攻击。
那是陇西李氏的旗帜,在陇右这块地盘上,他敢向陇西李氏挑战,结果会很惨。李家都不需要派出自己重金砸出来的铁骑去满世界的追杀他,只需要向他的对头们稍加示好,他这头草原雄狮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有大大小小的狼,会因为陇右李阀提在手里的那块肉,团结起来厮咬他,把他啃得连白骨都不剩。
“嗒嗒嗒嗒……”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罗克敌仍然眼望着远方越去越远的队伍,从怀中摸出一张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的貌相太过俊俏,形貌上很难树立威严气度,所以除了几个最亲近的心腹,其他人面前,他常戴面目。
早年前,罗家分裂为两系,成了两股盗寇团伙。而其中他这一系,当时也不是他的父祖当家,在其他罗氏族人当家的时候,少小便表现出色的罗克敌曾受那位当盗魁的叔父所忌,屡次想弄死他。
罗克敌曾为此逃走一段时间,暂时避走陇右各大城池。那段时间,单枪匹马的他主要谋生手段就是扮成一个女人,时常出入各大豪商人家,被他偷香窃玉的,占了不少妇人姑娘的身子,过得倒是香滋辣味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后来,到底是被人发现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家主干掉,趁着其家人尚未发现,卷带细软,裹了那美妾连夜逃走,无奈之下又逃回了他的盗伙。
不过他也知道,只要回来,他那“嫉贤妒能”的叔父一定会找机会干掉他。因为他不但越来越显出心狠手辣的手段,临战超卓的身手,在盗伙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所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妇人献给了他的叔父,然后,他也一夜的时间都没等,直接趁着他叔父颠鸾倒凤的当口儿,爬进帐篷,把他叔父和那妇人捅了个对穿。
旋即,他就一手提着叔父的人头,一手打着火把,走出帐篷,喝醒群盗,当众列举叔父诸般大罪。
随后,他又只手单刀,连杀十七人,全是正面搏杀中将对方劈死。
其中有他的三个堂兄弟,其余八人则为叔父的亲信,从此,稳稳地坐上了头把金交椅。
“大哥!”
一个马匪策马驰近,向戴上了狰狞鬼面具的罗克敌一抱拳。
罗克敌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向他望来,那目光透过一张可怖的面具,便显得十分冷峻可怕。那马匪不禁心里一怵,忙道:“属下已打听明白,这个李男爵,不是陇西李家的人。他只是……”
那马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罗克敌缓缓地吁了口气,道:“不是陇西李家的人?那就好!”
旁边那个最雄壮的大汉道:“大哥,那咱们……”
罗克敌徐徐地道:“李家的人……总会走的。我足足折损了三百精锐啊……从罗霸道那儿扩充的实力,一下子就去了过半,呵呵……现在,只是杀了他,已经不解我恨了。我要……我要他生不如死、欲死不能,然后才……”
罗霸道没有说完,而是一拨马头,拨长而去。
两个心腹对视一眼,激灵灵打个冷战,这才策马跟上。
做为罗克敌的心腹,他们对罗克敌的了解无疑最深。一般的马匪众只知道他们老大貌如处子,所以有戴狰狞鬼面的癖好,但是他的这些心腹却知道,他们的老大,那颗心真如魔鬼一般可怖。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就生长在马匪窝里,从小耳濡目染的原因,还是曾经遭遇过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反正,老大要认真对付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变态。
两个心狠手辣的马匪,一想到老大认真起来了,竟不由自主地替李鱼祈祷起来:“还是早死早托生吧,真要落到我们老大手里……”
李鱼一行人自从陇右李家二宝率人加入队伍,这真的是一路之上,神鬼走避,太太平平,直到赶到基县境内,始终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张三管家在进入基县境内后,就与李鱼一行人告别的。两位活宝虽然百般不情愿,可也只得告别。六百多号骑兵,人吃马喂的,这出来一趟消耗可不小,虽说李家家大业大,也没有徒劳消耗的道理。
“儿子,这就是以后咱们家的地方了吧?这一片,这一大片土地,都是咱们家的?”
潘娘子在车里坐不住了,早就下了车,环顾四周,激动万分。
虽说大乱之后,满目疮夷,她口中所谓的土地俱是一片荒野,只能从那杂草中隐约看出这里是曾经被开垦过的土地。
但是……好大一片地啊。蓝天白云下,一眼望不到边,在游牧人眼中,这只是一片并不肥沃的草场,可在一个农耕人眼中……你是不是瞎?这到肥的地,还没怎么耕种过的地,肥力十足的地,你看不出它是个宝贝?
“不只呢,娘。”
李鱼笑吟吟地扶住母亲,指点着:“那山,看到了么?还有那边,那个湖。这么说吧,从这儿再往前,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咱们家的。哦!不对!就算有地契、有地主的人家,那地不直接属于咱,咱也是他这个地主的地主,他得给咱交租子!”
李鱼忽然想起,先期被第五凌若派来选城址、了解情形的人提供给他的情报,此地是有大小豪绅的,所以还真不能说,所有的地都直接属于他,不过,皇帝把这里封给了他,他对朝廷负责缴纳赋税,相应地,那些大小豪绅,也得向他缴纳赋税。
一样的,这就是间接属于他,只不过他也相当于效仿皇帝,又分出去由人管理罢了。
“真的?”潘娘子喜出望外,娘儿俩站在原野上,登时做了起地主婆和大地主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