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掷弹骑兵的第一击（下）
由于他自己这队人还要负责保证李煜的安危，四十个骑兵排列成相对紧密的方阵，把安定王围在中间，以保证绝对安定。
这样一来，队形便施展不开，无法在最大程度上制造敌方混乱。
但骑兵一旦保持紧密队形冲锋的话，那么其威慑力也倍增，没多少人能直面汹涌奔腾而来的战马，哪怕是天下第一精锐天威军。
四十个人，排成八人的横行，总共五行。
最中间的就是李煜，他周围的骑兵则每人手上一支火把，而最外层的骑兵则拿着手榴弹，点燃了引线就往营帐密集处，或者人多处扔。
迎接他们的却是蜂拥而至的天威军士兵。
出于安全考虑，李煜将引线设的略长，以保证己方安全。
要知道晚上点火可是个技术活，熊熊燃烧的火把，很容易瞬间把导火线烧掉一大截。
若是断了，只怕这手榴弹在掷弹兵的手上就得爆炸。
这样的缺点是当手榴弹落地后，还在燃烧引线有可能意外熄灭，增加了哑火率，但综合考量后，李煜觉得相较于优点，这个毛病还是能接受的。
原本以为这是缺点，现在却成了优势。
当南唐军一声声暴喝将手榴弹掷出后，往往要过好几秒后才会引起爆炸。
而天威军是百战强军，大半夜的被敌人袭营后，经过最初时的慌乱，此刻竟然自发的结成阵型开始打反击。
面对长矛，马匹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而失去马速的骑兵，很容易被步兵群殴。
这和斗气世界是一个道理，只要骑上马就是上位高手也奈何不得小小的斗者。
从后汉军的角度来看，半夜被人踹了营，一群疯子骑马冲进来，也不放火，就大唐至大的乱喊，间或还扔点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虽然其他几个方向传来了不明的轰隆隆的巨响。
但隔得太远，也就不去留意了。
在基层军官的指挥下，士兵们主动结成小阵，小阵汇聚成大阵，对面的骑兵不过四五十，只要来上三四个营的步兵，枪阵排出来，蚁多咬死象！
既然敢大摇大摆来踹天威军的营盘，那么就别想着出去了！
天威军是从上到下都充满傲气的军队，虽然最近士气有所低落，但已经刻入骨子里的荣誉感和自信，会在第一时间惊醒，驱动着这些士兵做出最正确的对敌反应
当他们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背后，或者脚下传来轰隆巨响，随即自己和同袍们便飞上了天。
被当场炸死那些倒还算幸运。
最惨的是那些被碎片崩到，却没有立刻死掉的。
往往痛的在地上打滚哀嚎，然后被马蹄毫不犹豫的踏过。
手榴弹虽然威力大，但南唐军毕竟人少，真被炸死炸伤的后汉军，其实并不多。
但这给其它目击这一切的后汉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莫名其妙的，轰隆一声，瞬间红色爆炎席卷周围，自己朝夕相处的袍泽瞬间身上开了几个血窟窿，或者手脚横飞，或者满脸鲜血，还有几个倒霉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被炸掉了脑袋！
配合忽明忽暗的火光，李煜一行骑兵犹如地狱恶鬼，所到之处，红莲业火丛生！
之前一刻冲入的三队骑兵遇到的也是类似情况，从刚一开始的高歌猛进，到之后的碰到麻烦，直到手榴弹爆炸后对方的肝胆俱丧。
但后汉军实在太多了，而南唐军的数量也实在太少，后汉营帐间的距离也拉的极开，手榴弹实际造成的伤害并不算太大。
而且南唐军每人只有四枚，加上不低的哑火率，这三队人马在手雷扔完后，开始逐渐陷入困境，虽然能够拔出马刀，仗着高度优势大肆砍杀，只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后汉军从四面八方赶来，情况开始不妙了。
这点李煜事先也有想到，如果后汉军只有三四千，或者自己能有个上千骑兵，这场战斗就会轻松很多。
但，没有如果。
既然来了，只能玩命了。
林天朝在方才三队率先突入时，并没有急着一起参与进攻，而是和其它士兵一起站在马鞍上，观察整座大营，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
目标-柴荣！
慢一步突入也是李煜提出来的一个花招，慢一步，观察到敌军动向然后再挑选机会进攻。
此刻敌营乱乱哄哄，大量敌军都在向那三队骑兵骑兵涌去，柴荣大营的外围，倒没多少士卒。
后汉中军大营一片混乱，柴荣刚躺下，就听到轰隆隆的闷雷声，随即整座营头大乱。
他怎么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赶紧跳起来，坐镇中军大帐。
随着越来越多的将领来报，他摸清了总共有三支敌人小队前来偷营。
他听了差点被气死，三支小队，总计百把人就来冲天威军的军营？
真当自己是南平的鱼腩？！
正要调兵遣将，将这些人尽数歼灭。
却听到声音不对，赶忙冲出大帐一看，只见明火执仗的一群人径直往中军大营而来。
口中不再是之前令人生厌的“大唐至大”，而是变作了“活捉柴荣”。
柴荣气的面皮都红了，他性子爆裂而莽撞，当下就要带着亲卫上前。
“将军，且坐镇中军，待末将前去杀敌！”
赵匡胤赶紧阻拦。
“莫要管我，唐狗欺人太甚！”
“将军要运筹帷幄”
二人正在争执间。
林天朝的方阵已经逼近到五十多步，柴荣之前已经从士兵的禀报中得知南唐军有一种铁疙瘩，扔出来后就是一个小小的天雷。
但眼见对方离自己尚远，且中间还有自家亲卫结阵阻拦，一时也就没往心里去。
区区几十骑，柴荣向来不放在眼里。
林天朝目力极佳，眼看大帐中出来一个铠甲明亮的大将，心知就算不是柴荣，也是起码是对方的高级将领。
待要策马前冲，却见前面长矛林立，顺手往褡裢中摸去，掏了个空，原来手榴弹早就扔完。
正着急间，旁边伸手递过一只手雷来。
林天朝大喜过望，顺手接过，扭头看去原来是李煜。
李煜和大家一样，也领到四颗。
但真到临战了，他却不敢扔，他的骑术也就是在御花园中骑骑阉马得来的，今天连夜奔袭已经是超水平发挥，现在腿和屁股的皮肤都磨破了，连坐都坐不稳。
遑论在马上投弹，万一小手一抖，自己这条命就算交代了。
所以，眼见林天朝抓耳挠腮，知道他肯定是弹药不够，于是连忙雪中送炭。
林天朝拿起手榴弹正要往火把上凑去，李煜却拉了他一把，随后大声道：“站起来”
“站起来？”林天朝一愣
“站到马背上扔，砸他狗日的柴荣！”
李煜大叫。
“大王说的是”
林天朝一听，也不见他怎么动作，瞬间立到了马背上，为了保持平稳，他另一只脚踩到旁边战马的鞍桥上。
一声舌绽春雷“大唐至大”
手中的手榴弹便往柴荣处飞去。
李煜赶紧在下面继续递给他。
原本骑在马上，无法完全发力，手雷能扔个三十步就算不错了，现在站到马背上，虽然还嫌不稳，但人却整体舒展开，加上居高领下。
五十步的距离轻轻松松。
此时柴荣已经被赵匡胤说服，正往帐篷内走去。
赵匡胤也往后走去召集人手，等他们听到其它军卒的呼喊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两枚手榴弹一前一后飞来，正是避无可避。
柴荣心知不好，顺手抄起一杆长枪，往空中扔去。
枪间将手榴弹撞得歪到一边，“轰隆”一声，好巧不巧，正好在他的大纛下爆炸。
柴荣的纛旗顿时被撕的四分五裂！
眼看第二枚铁球飞来，柴荣的两个亲卫死命将他往帐中一推，他们本人则双双护住帐门。
“轰隆”一声，二人顿时化为漫天血雨。
林天朝大喜过望，“柴荣已死！柴荣已死”
他一喊其它南唐军也跟着喊了起来。
而此时的大营中到处火光冲天，其它三队骑兵听到了也跟着高喊。
后汉军心神为之一震，在他们心中，柴荣就是战胜一样的人物，将来是要接郭威班的，怎么竟然死了，有心不信，可往中军大帐的方向看去，那日日得见的大纛却没了！
而南唐军则士气大振。
古代行军打仗，没有战场无线电，大将指挥全靠金鼓与旗号，而大帅的大纛更是军队的象征。
眼看大纛没了，后汉军顿时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再加上四野到处都“柴荣已死”“柴荣已死”的嚎叫。
虽然明知这多半是敌人用来乱人心智的计谋，但自己心中难免会咯噔一下。
方才那阵阵雷声和惨烈的爆炸景象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之所以还能硬抗，是因为出于对自己主帅那近乎盲目的信任之情。
仿佛只要柴荣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可现在竟然听到说柴荣死了！
低落的情绪如同秋风一般瞬间感染了整个大营。
赵匡胤见情况不妙，他离柴荣营帐有点距离，方才是只是被冲击波波及到，此刻正觉得有点头晕恶心。
他顾不得这些，一把抓过个亲卫来，对着他大吼：“去帐中保着将军，往后撤退，只要将军在，就能收拢队伍，这几个泼才，看俺老赵去收拾！”
说完抢过一条大枪，看准一匹没人的战马，也顾不得其上并无鞍桥，直接跳了上去。
对于出身将门的他而言，骑无鞍马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般。
只是这时，又一枚手榴弹飞来，正巧落在马腹之下，赵匡胤心知不妙，赶紧从马上横跳而出。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轰隆”一声巨响后，他便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