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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今天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并且态度这样的坚决,”杨双吉看着下面或跪或坐着的四个儿子,沉着声音开口说道:“那么,以后就不要后悔,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兜着,再有一点,你们孝敬我和你娘的银子,那便是我和娘的私房钱,我们是用了或者存起来,都跟你们没有关系,即便是我和你娘有一天走了,在离开之前,也会将这些银子处理好,不会被当成分家的财产,至于我们如何处理,就跟你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听了这话,杨天山愣愣地看着杨双吉,他想爹一定是被气狠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看来,以前的爹即使是心里那么想着的,也不会这么直接,不过,想着那些银子他并没有出一文,就算是爹后面将其全部都给老五,他也没意见。
杨天海也愣了一下,嘴里微微有些发苦,他明白今天做得有些过分了,只是,想到结果,他却一点也不后悔,虽然现在每个月还是要交出一半的工钱,可总比以前一文都不剩的好,至于爹的话,他很清楚即使他们的私房银子里有一小半是他出的,可爹会留给谁,这根本就是不用像的事情。
杨天江的想法和杨天山一眼,在他看来,这几个兄弟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哪一个不希望分开过日子的,毕竟爹娘掌家,那省吃俭用的日子他们实在是过够了,特别是四弟妹嫁过来之后,闻着肉香,吃着窝窝头,大人还好些,只是自家小孩眼巴巴看着还有那羡慕的眼神,不知道其他兄弟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受不了。
杨天赐是更加不会有意见的,别说爹一定不会亏待他,就是那些银子不给他,他也无所谓,在锦城开了眼界以后,方才知道他们以前的争吵算计是多么的幼稚和短视。
看着沉默不语的几个儿子,杨双吉蹭得一下站起身来,这里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急需出去走走,“老五,你们兄弟几个把契约写了吧。”留下这句话,人已经除了堂屋。
原本心情就很是不好的杨双吉,一出门,便看见脑袋包成萝卜一样的杨天河,这个今天就分户出去的儿子,此时正做在井边,将打了皂角的衣服举到与他视线平行的高度,速度很慢却认真仔细地搓着。
“老四,你。”杨双吉刚想像之前一般教训这个儿子的,可话到嘴边,想到老四已经分出去了,屋内的四个儿子又那样,即使是孝顺的老大和老五,他也觉得他们并不理解他这个当父亲的苦心,一想到这些,便一脸的黯然。
再说杨天河,想着等伤好了就开始新生活,但没坐一会,就想到他其实只是脸上有伤而已,其他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没有,闲不住的他便慢慢地拿盆,装要洗的衣服,去井边,打水,洗衣服。
平日里熟练的动作,因为视线的受阻慢了好几倍,不过,等坐在凳子上,拿起衣服开始洗的时候,心里是非常有成就感的,至于偶尔从堂屋飘进他耳朵里的吼声,杨天河就当没有听见,直到他爹点名的时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平静地看着杨双吉。
又是那样的眼神,杨双吉一对上杨天河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心里就不舒服得很,可他能说什么,昨天族里的人已经将话说得明明白白,哎!杨双吉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着烟杆背着手就走了出去。
杨天河疑惑地看着杨双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爹不是最要面子的吗?现在这个时候出去,能受得了村子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昨天闹出那么大的事情,现如今恐怕整个村子都在谈论这件事情,爹不会被他的那些兄弟打击傻了吧?
算了,反正也跟自己没有关系,杨天河收回目光,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衣服上,嘿嘿,司月回来看着已经洗好的衣服肯定会吓一跳的。
“这是祛疤膏,你拿着吧。”司月将小宝送到王雪君面前,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一个精致的青花小瓷瓶,愣了一下,听到王雪君这么说,笑着接过,“多谢王大人。”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杨家村发生的事情,还有手里这从瓶子看来都是高档货的祛疤膏,司月也不推辞,毕竟杨天河是真正需要的,再说,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你推辞或者客气反而矫情得很。
等到司月离开县衙的时候,办好分户书就一直坐在远处的杨双盛终于站了起来,眼里带着笑意,若昨日的事情是他的推测,那么,现在无疑就证明了这一点,难怪今天办事都格外的顺利,估计是县令大人特意地打过招呼的。
唐家湾,村长唐强的四个儿子被打,一个比一个严重地抬回村子,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要知道在唐家湾,这四兄弟可是称王称霸的存在,好些被欺负过的人眼里都带着幸灾乐祸,甚至巴不得那四人就此废了。
在村口不远处拾柴火的女人,一个个说得是热火朝天,“听说了么?唐平去岳家拜访被打了!”一人小声且神秘地说道,那副模样,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一般。
“早就听说了,”另一人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你知道唐平的三个兄弟本想去给唐平报仇,结果被打得更是凄惨,也不知道现在清醒过来了没有。”
“那下手的人胆子真大啊,不知道他们是村长的儿子吗?”
“切,村长算什么,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那可是杨家村,听说绝大多数人都姓杨,还沾亲带故的,哪里像我们村子的,住得这么杂。”
“那倒也是,他们这么一头闯进去,被抬出来也不奇怪。”
“可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他岳家出了个秀才老爷。”
“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唐平媳妇还满村的吆喝,唐家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秀才老爷的麻烦他们也敢找。”
“喂,你们,对,就说你们呢,跑什么跑,再跑就把你们抓起来!”比起围在一堆讨论八卦的妇人,显然衙役的声音和他们标志性的服装,还有令人胆战心惊的官刀,都吓得这些妇人屁股尿流,本想一哄而散的,一听这话,两腿一软,便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官爷饶命啊!饶命啊!”
看着这些妇人的反应,一行的五个官差皱眉,打头地开口问道:“口口声声叫我们饶命,说,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情?”
那些妇人一听这话,斗得更是厉害,猛地摇头,“冤枉啊,大人,草民什么都没有干,真的是清清白白老实得很的啊。”若是被抓了起来,即使是清白的,她们以后也没有活路的。
“既然是清白的,那你们哭什么,我问你话,老实回答。”官差的声音即使很是平常,但在那些妇人听来,都威严得很。
“是,草民一定老实回答。”一个个点头表态。
“知道村长唐强的家在哪里吗?”
那些妇人一愣,继续点头,“知道。”
“带路。”简介的话语让那些妇人愣了一下就回神过来,一个个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也不管一边的背篓,一群妇人努力地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领路,“官爷,这边。”
于是,原本的五人行加上七八个妇人,热热闹闹地朝着村长家而去,路上看见的村民,小心翼翼地观察官爷的表情,见他们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先是远远地跟着,原本的一个人变成两个,随后形成一堆,跟在后面,小声地嘀咕着。
唐强的家很好找,整个唐家湾最好的那一处院子便是,而此时的唐家,因为昨天的闹腾,如今才刚刚准备好早饭,四个儿子都有伤在身,并且大夫已经看过,至少要养上十天半月的,作为当家人,唐强的脸色自然不好。
而作为唐家人眼里的罪魁祸首,杨天美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猪头脸了,许多地方都被抓破,饶是如此,还是得战战兢兢地给众人端上早饭,谁他们一家人现在是看见杨天美就来气。
“滚,”婆婆周氏喝了一口稀饭后,看着准备在一边坐下的杨天美,厉声吼道,吓得杨天美一个哆嗦。
唐强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吃早饭,三个妯娌一想到躺在床上的相公,就恨不得再扑上去打一架,“滚!滚!”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跟着他奶奶瞎起哄,这其中,甚至还有杨天美刚五岁的小儿子。
杨天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转身就往厨房里去,却看见走进院子里的几位官爷,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地问道:“几位,几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村长唐强的家?”带头的人声音严肃,也提高了不少,让围在外面看稀奇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
“是,是。”杨天美吞了吞口水。
带头的官差一得到准确的答案,高声说道:“唐强身为村长,知法犯法,纵容膝下儿子拦路抢劫,杀人越货,我们是奉了蔡大人的命令来抓人的,他们在哪里?”
“啊!”这一句话刚落下,不仅仅是杨天美傻了,就是外面的村名也震惊了,拦路抢劫,杀人越货,我的娘啊,难怪村长家能建起这么好的房子,感情私下里做得都是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纷纷很有默契地倒退一步,太可怕了。
“官爷,是不是弄错了?”这时,唐强已经走出来,脸色虽然苍白,两腿在打哆嗦,但还是努力地保持镇定。
“哼,已经有受害者报案,证据确凿,你就是唐强?”带头人厉声质问。
唐强点头,正想询问,可官差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抓起来,搜。”简单的四个字,他后面的官差便动作迅速地行动起来,很快,屋内传来女人孩子的哭喊,男人的吼叫。
那官差可不管唐平四人是否受伤,动作粗鲁地将其绑上,扔到院子里就开始搜屋子。
“头,你看,这是在主屋内搜到的。”很快,一个官差就拿出一个用红色包裹,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这一下,包括杨天美在内的好些人都睁大了眼睛,那熠熠生光的珠宝村民们最多也只是远远地瞧见过,如今在村长家里搜出这东西来,说明什么。
唐强清楚,这是带他女儿走的那个女婿给他的,可这话他能说吗?
“带走!”不过,就算是他说,得了命令的官差也不会给他机会,很是干脆的两个字,唐家的五个男人被绳子绑成串,在五个官差的押送下,在村民鄙视厌恶的目光下,离开。
而唐村长家,很快就剩下一群傻了眼吓破胆的妇孺,“我的老天爷啊,冤枉死个人啊。”杨天美的婆婆直接就坐在院子里,哭天抹泪起来。
“娘啊,现在要怎么办?”大儿媳妇坐在她旁边,哭着问道。
“老娘怎么知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别看这妇人平日里在儿媳妇面前是耀武扬威,可此时,心慌得哪里还有半点的主意。
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这八个字却给了杨天美提示,即使唐平对她不好,可到底也是她男人,是她几个儿子的爹,后面六个字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拦路两个字就不由得让她想到司月,“娘,我知道,一定是司月,她告到衙门去了。”
昨天的事情,杨天美并没有隐瞒地告诉了唐家人,“你就是丧门星啊,我们家被你给害惨了,”妇人脱下鞋子就朝着杨天美扔去,指着她的鼻子哭喊道:“没天理啊,我儿子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要被抓。”
“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那贱女人撤销诉状啊,否则,爹和当家的他们,衙门是什么地方,想想都觉得可怕,哪怕多待一天,都会要人命的啊。”稍微有点脑子的女人哭着说道。
接下来,几个女人是边哭边想法子,期间还不忘用刀子眼去刮杨天美,最终还是决定带着这一家老小去求情,下定决心,那贱女人不答应,她们就赖在那里不走了。
司月回到杨家,看着院子里飘扬的衣服,还有蹲在炉子边看火的杨天河,上前,一把将他扯了起来,上下打量他的脸,见并没有染血才放心下来,“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吗?”
“我有很小心的,”杨天河拿着柴块在地上写道。
“那吃早饭了没?”司月接着问道。
杨天河摇头,
“那去洗手。”早饭一直温在炉子上的,司月自己先洗了手,盛了饭,等着。
许是因为没有杨兴宝在场,这一次,司月并没有说昨晚那么多的话,不过,两人之间虽然沉默,却完全不显得尴尬。
早饭之后歇一会,杨天河又要接着吃药,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已经是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做午饭了的时辰了,“今天午饭稍微延后一些,”司月开口说道:“早上的时候王大人给了我一瓶祛疤膏,等两天给你用。”
杨天河点头。
司月收拾了一下屋子,见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把绣架搬出来,认真地绣了起来,杨天河却再一次回到无所事事的状态,只得坐在一边,眼皮都不带眨地盯着司月。
“司月,你这个贱女人,你快点给我出来!”杨天美一行五个女人再加上孩子,哭哭啼啼地进村,自然引起不少村民的注意,跟着来看热闹,心想着,这杨家怎么一出接着一出,越来越热闹了。
安静的院子,突然的声响让司月差点就扎到手了,皱眉,她虽然从不吃亏,自认战斗力也不错,可她也有想要休息的时候,放下针线,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哭叫声,站起身来,看着院子里的一群人,对着杨天河说道:“你就待在屋里,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说吧,什么事情?”快步走出去,看着哭得甚是凄惨的一群人,结果一群人只是哭,什么话都不说,司月不耐烦地问道:“来奔丧吗?你们家是谁死了?”
“呸,”杨天美一改在婆娘的软弱,好像回到自己的地盘一样,瞬间就强悍起来,“快点把我当家的放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唐平啊,他怎么了?”司月皱眉。
“你还装,要不是你去衙门告他们,我当家的,还有我公公他们会被抓吗?什么拦路抢劫,杀人越货,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全是你污蔑的。”杨天美气得不行,顶着一张有些烂的猪头脸,扯着嗓子吼道。
“哦,”司月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到这有可能是蔡大人的主意,“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这罪名是要掉脑袋的吧,既然县令大人已经命人将他们抓起来了,这就是好事啊,免得他们在害人,当然你们若是真没做,也应该去县衙,以县令大人的英明,是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大事啊!这年头,只要跟县衙扯上关系的,在村民眼里绝对都是大事,再一听那罪名,管他是不是真的,一个个都像唐家湾的村民那样,退了好几步。
“我跟你拼了。”杨天美这么做,是有些急着想要向婆娘证明,她真的不是丧门星,都是这女人搞得鬼。
“大姐,你又闹什么。”杨天赐从书房走出来,不着痕迹地挡在司月面前,皱着眉头看着这一群人,即使是他已经落榜,可秀才的身份还是让他们心有顾忌,“还带着这么些人,既然蔡大人已经让人去抓人了,那么,你现在在这里闹,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谁说没用的,若不是这个女人去告,县令大人怎么会去抓人,”杨天美心里有些害怕这个弟弟,可想着自家男人,终究还是鼓足勇气说道:“只要她去县衙撤了诉状,我们当家的不就没事了吗?”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杨天赐,司月抿嘴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离开杨天赐将近两米的距离之后,才开口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去衙门告,还有,你们最好不要再闹了,若真是那样的罪名成立的话,你真觉得你们不会被牵连,当然,在我看来,以县令大人的英明,无风不起浪,如若不是自己你们做了犯法的事情,县令大人为什么要抓你们家男人。”
“就是,县令大人怎么可能会抓错人。”又一个类似杨天河那般视蔡博文为青天的人。
“她们来这里做什么,这样的事情找老四媳妇有什么用。”
“别说找老四媳妇有没有用了,要是我,要么去衙门问问,要么就躲在家里不要出门,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还这样大张旗鼓地四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有没有长脑子啊。”
原本哭成一团的唐家人,如今被这样指指点点,终于回想起她们刚刚出门时,唐家湾那些人纷纷都躲得远远的,看着她们的眼神,满满地厌恶和鄙视,“你们,你们,”这些人中,有许多杨天美都是认识的,颤抖着手指着众人,却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说实在的,遇上这么大的事情,她们早已经慌了,能想到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主意已经是很不容易的,谁能想到这与他们想象中的结果差了这么多。
“反正我不管,当家的一天不放出来,我就一天赖在这里不走。”说完,杨天美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眼睛瞪着司月说道,一副死赖到底的模样。
“只要你们有那个胆子,”杨天赐想要说话,却被司月抢了先,“就在这里待着,既然你们夫妻感情那么好,那我现在就去报官,让你们一家子人在大牢里团聚,你说好不好?”
“你敢!”杨天美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大,可终究也只是外强中干。
“那我们就试试,”司月说完,就往外走。
“拦住她,她要去报官。”杨天美一声嘶吼,唐家的人都惊恐地看着司月,想到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官差,经历了早上的事情,如今的她们更怕了,想也不想就拦住了司月的去路。
“所以呢,你们还要在这里待着吗?”司月回头,笑着说道:“要知道这里是杨家村,距离着县城也没有你们唐家湾那么远,我想要找一个帮忙报官的人应该多得是。”
“就是,快点滚回去吧,别污了我们杨家村的地。”
“应该把她们也抓起来,让大人严刑逼供,我就不信,他们男人做的事情,这些女人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快走吧,若是你们家男人真的没错,大人也不会冤枉他们的,你们这样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司月有没有报官,他们很清楚,昨天杨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还会有那个闲心,再说,拦路抢劫,杀人越货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唐家的那些人就是十恶不赦之徒。
原本理直气壮的几个女人,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早晨家里搜到的那一包珠宝首饰,除了杨天美的婆婆,其他人都不知道来历,如今被这些人一说,再想着她们家的大房子,她们都忍不住动摇了,家里的男人一个个五大三粗,和戏文里的劫匪还真有几分相像。
“娘,我们先回去吧。”想到这里,几个媳妇都忍不住害怕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看着身后的儿子,她们突然庆幸,幸好大人没有将他们都抓走,否则,若就剩下她们几个女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这有一人退缩后,其他人就跟着开始后退,最关键的是,她们真的很担心她们这一群人都被牵连进去,如此,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
“四嫂,你没事吧?”等到众人离开,司月转身就走,杨天赐开口问道。
“五弟,你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司月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和杨天赐都没有看见,不远处的门缝后,王语嫣紧咬着下唇,缓缓地抚摸着小腹,漆黑的瞳孔注视着院子里的人。
下午的时候,杨天河和杨双吉各自拿到了一本新的户籍,无论杨双吉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当杨天河看见户主上是他的名字后,再看着一旁的妻儿,开心的头同时又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醒来后知道结果的周氏闹腾了一阵子,但就连杨双吉都没有给她好脸色,她折腾了几次便消停了,各房各过各的日子倒是风平浪静,厨房里三个灶洞,却只够两家人用,再轮了几天之后,杨天海和杨天赐的房门口出现了两个和司月他们一样的炉子,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司月还诧异地挑了挑眉,心想,这一家子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杨天河脸上的伤在结疤之后便不用包扎,看着那一道道疤痕在祛疤膏的作用下一天天的变淡,司月连忙压下想要知道这药秘方的冲动,专心于绣花事业。
而杨天河,在他的脸不那么吓人的时候,就开始出门,接送小宝,采药,在村子里寻找一处建房子的地方。
这天上午,杨双林笑眯眯地走进杨家小院,除了对周氏没有好脸色之外,其他人打招呼,他都笑容满面地回复,杨天河正在翻晒他的草药,侧头看杨双林朝着他走来,笑着问道:“杨大叔,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见杨天河脸上只有淡淡的印子,满意的同时更觉得之前的想法没错,走到杨天河身边,看着他弄得像模像样的药草,“你先弄,我不着急。”
说完这话,杨双林也不客气地在房门前很小的矮凳子上坐下,“司月,”杨天河高声叫道:“杨大叔来了,给他倒杯水,我腾不开手。”
屋内的司月一听,放下手中的针线,到了杯温水,“杨大叔,进来坐吧。”将水递到杨双林手中,走到杨天河身边,开口说道:“你去招呼杨大叔,这里我来就行。”
这些可是杨天河的宝贝,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样失礼的。
“恩,”杨天河点头,“杨大叔,进去坐吧。”
“老四,你建房子的地方找到了吗?”房间内,杨双林看着这少有的干净整洁的环境,笑着问道。
杨天河摇头哦,“不瞒杨大叔,这两天我一直都在看,可一直没找到满意的。”司月说一定要视野开阔,否则,住在里面多影响心情,他想,他虽然是分出来的,但到底是姓杨的,所以,也不能选择西边划给外姓人的地方。
“我那院子两边都还空着的,地方也不小,你觉得怎么样?”
“那不行,我听村子里的说,那是你留给天云大哥他们的,村子里的空地还有很多,我再找找,一定能找到满意的。”杨天河连忙摇头,这时,司月也走了进来,一听杨天河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愣子了。
“那你是准备采一辈子的草药?”杨双林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不是的,”一听杨双林这么问,杨天河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司月,最后不好意思地说道:“等我对草药更加熟悉,时机成熟后,我打算试着种些价格不错的草药。”
听到这话,杨双林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将房子建在我旁边,不是我自夸,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无论是种草药,还是采草药,就很难找到比我更懂的了。”
杨天河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杨双林,“杨大叔,你也懂种草药?这么说,我的想法不是异想天开了?”
“你这想法很好,谁告诉你是异想天开的,”杨大夫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这确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若是种好了的,你小子就等着发财吧。”
“嘿嘿,”即便是杨天河对草药很有兴趣,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最初目的,那便是挣钱,“不过,也不用占了天运大哥他们的地方,整个杨家村从村头到村尾都用不了多长时间,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你家讨教的。”
“那你就没有兴趣跟着我学医术,”杨双林接着问道:“我倒是想将我这一身医术传给自己的后辈,哎,可惜,要么是不感兴趣的,要么是天资不好,”看着杨天河瞪大双眼,杨双林还是颇有成就感的,“你也算是我的族人,怎么?不愿意?还是没兴趣?”
杨天河摇头,他哪里是不感兴趣,不愿意,可这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真的没有问题吗?回头,看着坐在一边的司月,大眼睛无声地说着,我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你掐自己一下就知道了。”司月没好气地说道。
于是,接着,杨天河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不行,那就是说真的不是做梦了,抬头看着杨双林,眼睛里全是忐忑,“杨大叔,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杨双林被杨天河这幅模样弄笑了,“你觉得我真那么空闲,跑到你家里来开玩笑?”
杨天河摇头,得到这话后,他的表情除了忐忑,更多了些惶惶不安,“可我这么大的年龄,还能行吗?”这也不怪杨天河,在他的心里,无论是学习什么,都应该是从小开始的,他如今都二十岁了,也不可能为了学医而不管家里,“我现在每天要采药,要送小宝上下学,家里的事情也不少,这样真的能行吗?”
从杨天河的话可以听得出来,他是非常想学的,只是顾虑也不少。
“有什么不能的,又不是一定要求你成为名医,能给村子里看看头疼脑热,治治小病就行了。”好吧,其实杨双林对杨天河也没有多大的期望,想了想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先不拜师,你跟着我学一段日子,若是实在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到时候你别怪我重新收徒就好。”
“怎么会,”一听杨双林这么说,杨天河就轻松不少,“杨大叔,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的。”
“哼,你以为我要是信不过你的人品,我会教你吗?”杨双林认真地说道:“你要明白,即使是天赋再好,但心不正,医术越高,反而祸害越大。”
司月也为杨天河高兴,若是他也有一技在手的话,生活会更加轻松,只是,喂,杨大叔,为何她总感觉这杨大叔眼睛的余光是看向她的,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无论杨大叔你知道多少,她都不可能会去当个女大夫的,这样风头太盛的奇葩事情在她看来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恩,”杨天河倒是认认真真地点头。
“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杨双林站起身来,司月和杨天河自然跟着起身,“房子就建我那院子右边吧,那里的地也不小,至于多少钱,你去找天云就行,我不管这些事情的,先走了。”说完这话,也不让两人送,走了出去。
经过杨家院子,看见刚才蹲着的几个孩子依旧蹲在那里,防备地看着彼此,杨双林有些好奇,不过,很快,他的好奇心就得到了解答,当母鸡生蛋发出的咯咯哒之声后,这一群孩子一拥而上,就为了抢那鸡蛋。
真是热闹,杨双林摇着头如此感叹着走了出去,他没有说的是,若是他的孙子这般,他虽不会打他们,也会想其他的法子惩罚他们。
“司月,”这边杨天河有些兴奋,激动地问着司月,“你怎么想的。”
“既然杨大叔都上门说了,你下午就去看看那地方,准备建房子,早些建好,我们早些搬出去吧。”司月笑着说道,一天一次争夺鸡蛋的战争又一次再几个孩子中间展开,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鸡飞蛋打。
“那房子你想建成什么样子?”杨天河忽视院子里的哭闹接着问道。
“就建普通的土墙房,不过,一定要盖瓦片的,茅草的屋顶太脏,而且虫子多,”司月想了想,“盖三间就行,一个堂屋,旁边两个屋子,隔成三个房间,一个书房,怎么样?”
本来杨天河以为司月会想要用青砖建房的,一听她这么说,“会不会太简单了?”
“怎么会?”司月笑着问道,“那房子我们最多也就住五六年,若是小宝争气的话,两三年也有可能,杨天河,你想想,有王大人那样的大儒当小宝的师傅,小宝下场参加考试的时间一定不会太晚,就是六年后,小宝也才十一岁,你放心他一个人去锦城那么远的地方?”
杨天河摇头,他是绝对不放心的。
“所以,你这些年要像小宝一样,努力地学习,努力地挣钱,要有心里准备,有那么一个师傅在,小宝的起步一定会比其他人早,”司月开口说道:“即使是王大人不收束脩,不让我们买书,出笔墨纸砚,我们是他的父母,就应该努力让小宝在读书之外没有其他什么后顾之忧,你应该听得明白我的话吧。”
“恩,”杨天河点头,“我明白的,你是说我们应该早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或者手中无银。”
司月点头,“再说,我们是因为什么被分出去的,你心里明白,若是将房子起得太好,你想想村子里面会说出什么闲话来?”
“我明白了,”杨天河笑着说道,“现在农闲,三间土墙房最多半个月就能建好的,厨房,茅厕就更简单了,你就放心吧,很快就能住上新房子的。”
杨天河说得很快,是真的很快,原本杨双林就已经打了招呼的,再加上杨双盛的热情,买地建房的手续很快就下来了,虽然帮忙建房子要给工钱,可从那速度就可以看出来杨家这个大家族在村子里的能量。
家里闲着没有出去找活的汉子基本都来了,而建土墙房,村子里有好些人都懂得,每天杨天河看着不断往上的进度,每天都是笑容满面的。
“娘亲,这就是我们以后的新家吗?”杨兴宝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还没有屋顶的房子,笑着问道。
“恩,”司月点头,“等小宝到七岁的时候,就可以睡自己的房间了。”虽然已经将小宝的房间准备好,可她并没有打算立刻让小宝单独睡觉,这孩子,之前过得太苦,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司月就有想把最好的都送到他面前的冲动。
“我知道,师傅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杨兴宝笑呵呵地说道。
以前住在一个院子,杨家的人即便知道杨天河已经分了户,到底没什么分家的感觉,如今,在听到杨天河建房子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他们是真的分出去了啊。
为了不让村子里的人说闲话,杨双吉带着杨天山和杨天江每日都会去帮忙,可看着日益成形的房子,心情却越来越不好,要知道,长辈在,不分家,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也会成为将儿子分出去的特例,那种难堪,仿佛别人看他一样都是在鄙视他,对着他笑都是在嘲笑他,嘴巴一动他就忍不住怀疑那些人会不会说的就是他。
一回到自己的家里,冷静下来的杨双吉又觉得是他太多疑了,想着已经失去的儿子,他时常会看着西边的第一件房发呆,甚至关于老四好些已经模糊的记忆都开始一一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