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芳心相许
小桃沉着脸,跑出了家门,留下还搞不清状况的宏毅。
孟燕是女子,最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她见宏毅站着不动,只顾望着小桃逃走的背影发呆,笑着催促道:“宏毅哥,还不去追,难道你真想让她一个人上山?”
宏毅在默了片刻之后,踏着积雪,追了出去。
孟杨树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发现她一直盯着宏毅离开的方向,久久收不回视线,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拍了拍孟燕的肩膀,“过了年,让娘托人给你寻门亲事,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别再耽搁了。”
“嗯,”孟燕神色黯然的点点头,兄妹两个心照不宣。
且说宏毅追着小桃,他脚步不慢,在刚出村的大路上,就见到了低头走在雪里的桃色身影。
“小桃!”宏毅快走几步,追上她,将她手里的篮子夺了过来,看她冻的通红的小手,眼里心里,全是心疼。
“手冻成这样,为什么不把篮子放下等着我,”宏毅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管她的拒绝,将她冻红的手,抓过来揣进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怀里真的好暖和,小桃原本被冻红的手,感觉到了温暖,一时间竟舍不篮球强形拽出来。
热的不光是手,还有脸蛋。
小桃腹诽,大白天的,宏毅干嘛这样盯着她,虽然她脸皮厚,可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吧!
“咳咳!”她故意咳了两声,吸了一口冷气,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他,“也不是很冷,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不是还要铲雪吗?快回去吧!”
宏毅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握着她放在胸口的手,又紧了紧,“你莫不是冻坏脑子了吧?上坟是大事,怎能你一个人去,再说了,师傅他老人家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一个人。”
小桃惊的眼睛瞪到最大,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这人啥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还是很冷很冷的笑话。
“咦……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抖了下肩膀。
宏毅又笑了,像极了春日化开的寒冰,阳光极了,“我说的不好笑吗?那以后我再多练练,总有一天,能把你逗笑。”
他不会说天花乱坠的甜言蜜语,也没有言辞灼灼的山盟海誓。
语气平淡,神态温柔,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话。
小桃窘了,宏毅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笑,笑的她别扭死了。
宏毅见她神情怪怪的,也不说话,顿时心里没了底,“不想听笑话?那我说故事给你听。”
“你还会讲故事?”小桃来了劲,刚才还黯色的眼珠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会,都是小时候,我娘讲给我听的,”宏毅拉着她走在雪地上,看着远处茫茫的白雪,声线流畅动听。
“那你今晚回去讲给我听,要讲到我睡着才行,”小桃笑的越发明艳动人。
很显然,宏毅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怔愣的站在那,一时间竟忘了接下她的话。
见他不走,小桃便拖着他往前走,边走,边絮叨着自己睡不着觉。
也难怪她睡不着,自从师傅走了之后,饶是她胆子再大,对上空荡荡的屋子,还是有几分害怕。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师傅的影子在眼前晃,窗外偶尔有风吹过,她听着就像师傅在跟她说话。
虽说她并不怕鬼,哪怕师傅的魂魄真的回来看她了,她也不会害怕,可就是睡不着,彻夜难眠。
想听故事,不过是个借口,真实的目地,不过是想让宏毅陪她。
她不知道的是,宏毅还真的想歪了。
季良平的坟头是新修的,连根草都没有。
小桃跪在坟前,她没有哭,而是歪着脑袋,看着光秃秃的坟头,嘀咕道:“我师傅最讨厌光头,这里连根草都没有,这咋行。”
她爬起来,四下张望,终于看见不远处,长在路边的几棵小松树。
蹭蹭的跑过去,本想使上吃奶的劲,将树拔出来,可这树扎根深,她呼哧呼哧折腾了半天,它还是纹丝不动。
宏毅看她咬牙拼命的样子,一阵好笑,“别拔了,它根长的深着呢,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借铁锹。”
宏毅搁下篮子,朝最近那户人家跑了过去。
小桃没听他的话,还是弯撅屁股,在那拔松树。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松动了。
这时,跑开的宏毅扛着把铁锹,已经跑回来。
男人的腿长,就是好,跑步都比女人快。
“让你别拔了,你还不听话,快起来,”宏毅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起来,掰开掌心,看她手心红红的,又好气又心疼,“手都红了,快去暖暖,千万别生了冻疮。”
他将小桃推到一边,然后扬起铁锹,三两下就将松树起了出来。
也不用小桃说什么,又挖了一棵,移栽到季良平的坟边。
小桃看着他挥动锄头的样子,摇头感叹:有个男人照顾,感觉还挺好。
上坟回来,两人的脚因为踩了雪地,到家的时候,布鞋袜子全湿透了。
宏毅在小桃进来之后,将院门关上,快速的对她道:“你快进屋把鞋子脱了,我去给你端热水。”
小桃看着他同样湿透的鞋子,“你也湿透了,还是你先去洗吧,我上炕把鞋子脱掉就好了。”
“那不行,我是男人,能扛,你不行,”宏毅很坚持,见她不动,干脆自己走上前,拉着她进屋,本来还要亲自动手给她脱掉鞋子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红着脸跑去厨房了。
小桃看他逃跑的背影,好笑不已。
有什么可害羞的,他们不是哥们吗?不过,宏毅这个男人,对她真的是体帖入微,好到不能再好了。
在这样的男人跟前,她想找回潇洒的脾性,都不可能了。
晚饭,两个人吃的很温馨,宏毅还拿了烫好的酒,给自己跟小桃各倒了两杯。
这酒只是一般的米酒,喝了暖身子,不会上头,更不会发生酒后乱性这种事。
吃过晚饭,天也黑了。
宏毅收拾好院子,插好堂屋的门,在堂屋里站了会,想起白天,小桃要他讲故事,他进去不是,回屋也不是。
既然都不是,他便只能站在屋里,望着小桃的房门发呆。
再说,已经爬上温暖炕头的小桃。
躺在温烘烘的被窝,大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脑子里的思绪,纷乱复杂,好多的画面,好多的人,在她眼前闪过。
其中就有轩辕恒。
那个迷一样,叫人看不透的男人。
轩辕恒跟宏毅真的两个极端。
宏毅简单的一眼就能看穿,可是轩辕恒那个人,就算扒了他三层外衣,仍旧看不出真实的情绪,那个男人太复杂。
以她仅有的智商,根本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看她接连几次,在她手上吃亏,便知道了。
想到轩辕恒,也自然而然的让她联想到,两人泡温泉的情形。
呵!好像很暧昧,却又真实的什么也没发生。
她在榻上翻来翻去,别扭的睡不着,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气愤的不行。
答应她讲故事的,这人该不会自己跑去睡觉了吧?
“宏毅?”她试着喊了一声。
一直站在堂屋,快成木头的男人,像突然被人点醒,赶忙奔到小桃的房间门口,“我在!”
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却叫小桃着听着无比顺耳,这个男人,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
“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你该不会是想失言吧?”别看小桃说话声音很平静,其实她的俏脸上,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当然没有,”宏毅怕她误会,当即推门进来,一进屋,见她趴在被窝里,双手托着下巴,用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看着他,“我……我是怕打扰你睡觉。”
“我现在睡不着,你给我讲两个,不过这里没被子,我也不想你冻坏,不如你去把被子抱过来,坐在被窝里给我讲故事,”小桃说的坦坦荡荡,叫人听不出丝毫不妥。
宏毅望着她轻松说话的样子,再次怔住了,连自己啥时候听她的话,回屋抱被子,都不晓得。
等她醒过神来,自己已经铺好了被子,坐在炕上了,只不过两人中间隔着矮桌,算是遥遥相望吧!
小桃看他呆呆的样子,觉是好玩极了,便歪着头,盯着他瞧,“宏毅哥,你可真是好骗,要是换个女的,你是不是也一样会躺在这里,给她讲故事?”
宏毅握着被子的手猛然收紧,眼中浮现怒意,“小桃,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他,宏毅是个随便的人吗?
小桃察觉到他隐隐升起的怒火,缩了缩脖子,讨好的说道:“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宏毅哥当然不是那样的人。”
对于她的讨好,宏毅没有心软,依旧目光如矩的看着她,“小桃,我……”他想说,我只会给你讲故事,只会对你这么好。
可是,他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又变了。
“你不是要听故事吗?快躺好。”
男人的声音沉稳低哑,好听极了,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来,竟有种独特感性的魅力。
小桃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宏毅什么时候回的自己屋。
她只知道这一晚,睡的很踏实,很香,连个梦都没有做。
次日一早醒来,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接下来的几天,宏毅都会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不管讲到多晚,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的炕上,都不会睡着宏毅。
这个男人,太老实了。
转眼间,到了除夕这天。
为了准备这顿年夜饭,宏毅头一天的凌晨时分,背着弓箭还有其他工具,上山狩猎。
直到天都黑透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背着好大一个包袱,从外面回来。
本来这晚,小桃看他太累,让他回屋睡觉,不必再讲故事了。
可这家伙脑子一根筋,照旧抱着被子,坐到炕的另一头,给她讲故事。
从他娘那里听来的故事讲完了,他就开始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干过什么蠢事,干过什么坏事,掉过河,也从树上掉下来过。
下雨天,脚陷进泥巴里,拔不出来,挣扎之下,一屁股坐到泥巴坑里,再爬起来时,成了个泥人。
还有最早的一次,他独自一人上山打猎。
那年,他只有十岁,弓箭用的还不是太好,只在腰上绑了把砍柴刀。
总之,这家伙有时真像个爱唠叨的老太婆,把自己这二十几年,事无巨细,统统拿出来,摆在小桃面前,好让她看个够。
但是这家伙今晚太累了,讲到一半,便睡着了,鼻间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小桃撑着脑袋,悄悄移开了矮桌,望着他坚毅精致的侧脸。
这男人睡着的样子,还挺好看。
形状微尖的下巴,她伸手摸了一把,有点刺人。
往上,是薄厚适中的嘴唇,同样的形状美好,就连小桃看着他的嘴唇,都在好奇,不晓得亲一下,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宏毅的鼻子也很好看,坚挺鼻梁,就像他这个人,坚毅刚强。
小桃忘了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多久,连自己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瞧见外面天都亮了。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
“唔!”她动了动身子,翻了个身。
这一翻不要紧,身子的被子滑下来一点。
这也不要紧,她一向不在乎什么露不露的。
最要紧的是,为毛她身边睡着个半裸美男?
小桃慢慢的睁开迷蒙的眼睛,眼珠子在美男身上看了好一会。
其实也不算人家裸露,本来宏毅穿的里衣就是带子系上的。
昨晚他睡的也很香,动弹之下,带子松了,衣服敞开了,这也很正常吧!
小桃侧着身,一只手枕着脸蛋,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那一片蜜色胸膛。
也不知看了多久,那片胸膛似乎动了。
宏毅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顶,还以为是在自己屋,他也没在意,更没有将衣服拉好。
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侧身睡着,而他侧身的方向,正对着小桃。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宏毅在看见与他面对面的一张俏脸时,没有吓的从炕上跳起,也没有瞪大眼睛。
而是神态平静的看着小桃,清晨醒来,他的瞳孔颜色又黑又亮,如同被雨水洗涤过,干净清透。
而他的视线,凝在小桃的脸上,从她的嘴巴,慢慢的挪到眼睛,与她四目相对,似是舍不得转开视线。
小桃看他这副表情,倒没有觉得他唐突,反而觉得好玩。
她伸出手,在宏毅的脸前晃了晃,“嗳,睡醒了吗?”
宏毅先是一愣,接着又看她的脸,再她的手,然后腾的坐起来,“我不是做梦?”
原来他以为是做梦,小桃憋着笑,不正经的视线在他蜜色的胸膛上扫过。
宏毅察觉到她的眼神,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刚才坐起来的动作太快,本就松散的外衣,又掉了一半,从他肩膀上滑了上去。
还不止呢!
腰下的裤子,也挂在了小腹上。
宏毅在此时此刻,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昨晚糊涂,不……不知不觉睡着了,对不起,”他慌乱拢好衣服,顾着上面,还得顾着下面。
下炕的时候,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又想起被子还在炕上,于是又回头抱被子。
结果,转身的时候,力气太大,一头撞在门框上,疼的他深吸了口凉气。
小桃至始至终,都趴在被窝里,看他狼狈逃走的样子,看他语无伦次,胡乱冲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拽过被子,缩进被窝里,大笑不止。
宏毅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的那刻,他长长的舒了口气,被子跟衣服全都滑落到地上。
------题外话------
马上就要过渡完了,我们的恒太子,就要出现了,一个大*很快来临,这篇番外也将走到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