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微h)

  黎臻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怔坐的沉凝才抹去一脸仓皇的眼泪。
  回忆起折腾了半夜的荒唐,她有些疼。
  不知是身体还是心。
  她委屈地想。
  黎臻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们在枫树下尽情地奔跑、恣意地微笑。
  他说:沉凝,等我回来,我会求陛下,为我们赐婚。
  “嗒”。
  眼泪滴落在桌案上。
  少年时的懵懂与青涩,终究变成遥远的梦境,只有夜深人静,才能肆无忌惮地沉沦在无边的回忆里。
  桌子已经被她擦干净了,那一滴泪水被烛光照出一道金边,格外刺眼。
  她苦笑一声。
  沉凝拖着无力的身体,去整理桌面和地面的一片狼藉。
  这几个月,他来得愈发频繁,好像把这个女人按在身下,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满朝皆知,她是他的傀儡。
  他们之间背德的欢好,好像已经被无数人默许。
  即便偶尔被宫人窥见,也已见怪不怪。
  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的后宫里充盈着各个世家大族塞进来的子弟。
  他们都得臣服在她的脚边。
  只有他……
  她像一根提线木偶,被他随意摆弄、随意欺辱。
  连发布一道诏书,都得在他的身下乞求。
  沉凝落下眼泪。她拾起地上杂乱的奏章。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一份的落款,正是“微臣黎臻敬问圣安”。
  好一个“敬问”。
  身体还有一些酸麻的脱力感。她瘫坐在龙椅上,阅读起这份奏章。
  奏章是半个月前递到御前的。
  镇边将军蒋练,那个时候和北戎打得正酣。
  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几乎直捣北戎王帐。
  蒋练在回报的奏章中大言不惭:不出十日,臣必斩下北戎汗王的人头。
  十日之后,他被北戎切断补给,被困莽原,粮草尽绝。
  “贪功冒进,必受其害。”
  借着烛光,沉凝伸手,去触摸奏章上的这八个字。
  他一向从容,这八个字写得那么急,连字迹都变得潦草凌乱。
  怎么她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了呢?
  战酣之时,黎臻的这封奏章像是一盆冷水。
  若是批复公开、写入邸报,必会使众志成城的臣民离心。
  她选择了留中不发。
  她做好了准备,要承受忤逆他的代价。
  她等了三个晚上。
  即便忙于国事,也会在戌时把自己塞进铺满花瓣的浴桶,让近侍用胰皂洗净全身。
  虽然每一次都被弄得丢盔卸甲,但她还是希望自己从容一些。
  至少,不想让他过早地看到她的疲累和污浊。
  三天,他却只上疏问安,并未出现。
  第四天凌晨的时候,她在早朝前见到了他。
  脸上有些胡茬,眼中充血,一身疲惫。
  他问:沉凝,你就那么信任蒋练吗?
  她移开目光:我只是不信任你。
  蒋练比他们都大一些,也曾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年。
  在他的父帅战死之前。
  河谷兵败,是黎臻的决策失误。
  甚至被怀疑是崭露头角的黎大人为铲除异己,故意为之。
  幼时的手足,自此决裂。
  澄澈的情谊,变成仇恨。
  沉凝需要这种恨。
  黎臻不是没有看出她对蒋练的偏私和纵容。
  镇边军迅速扩编,与她豪迈的军费拨款离不开关系。
  蒋练所在的领域,正是这位年轻的文臣触及不到的。
  这二人的经营和布置,无一不是针对他而来。
  早朝前的一个时辰,依旧是在这里。
  他把她按在墙上,用手捂紧她的眼睛。
  他恣意地索取,狞笑着问她:“你许诺他的,不仅仅是权力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断地在她身体里抽插,一次又一次将她撞上冰冷的墙壁。
  像吃了春药一般猛烈。
  她咬着嘴唇,冷笑回答:“他比你温柔得多。”
  沉凝并没有和蒋练到赤诚相待那一步。
  甚至于,他们只差赤诚相待那一步。
  军人强健的胴体,是一种天然的诱惑。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就像对她后宫中的男人一样,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他们会对她臣服,会极尽所能地取悦她。
  她曾经尝试感受这份谄媚,甚至于手握大权的蒋练想要主动奉上这份谄媚。
  外袍被脱下,男人慢慢跪在她的面前,手指隔着里衣触碰到她腰间,轻轻解开她的腰带。
  她却落荒而逃。
  她跑出房间,将他关在房里。
  背靠着房门,她说:“将军,我们还是做君臣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只有黎臻。
  黎臻从未臣服。
  在床上,或者在桌子上、椅子上、在御花园湖心的船舱里的时候,他都是坚决而强硬的。
  虽然他的命令有时候会截然相反。
  上一刻还在说:“沉凝,背过去。”
  下一刻就变成了:“沉凝,看着我。”
  沉凝嘴上不想承认,她的身体却替她承认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却贪恋这种臣服。
  ——她甚至不想去思考哪一种姿势更加舒服。
  好像只要有黎臻在,不管过程如何兵荒马乱,结局都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他比她还要懂她的身体。
  哪怕那个清晨,她被他按在墙上。
  她的身体依旧愉快地颤抖着,嗓子里发出一些黏腻的声音。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种回应会让他更加癫狂。
  他的声音哑在嗓子里。他一边咬着她的耳朵一边问:
  “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她的脸上和腿间汩汩地流着泪,连声音都被撞碎了。
  却依旧咬着牙说:“自然是他。”
  那天早朝她来不及收拾。文武百官跪在殿上的时候,她的大腿内侧还留着他的液体。
  那个时候她的想法,即便现在想来还让她觉得恐惧。
  她想,幸好他最后没有求到父皇的赐婚,否则名正言顺的欢爱,会让他沦落成和蒋练一样无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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