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2章 老郎中
卓然马上伸手按了按她的脖颈处，发现还有非常微弱的缓慢的跳动。马上对小青说道：“你快趴在她胸口，听一下有没有心跳？”
虽然脖子上有脉搏的跳动，已经证明了她的心脏还在跳动，不可能脉搏在跳心脏却不动。因为脉搏的跳就是心脏鼓动血液一股股的流出而形成的波动。
但是卓然需要做进一步确认，以便决定是否进行心肺复苏。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命关天，在机械性窒息的情况下，如果能够争分夺秒。对于能否救回上吊人的生命至关重要。
小青立刻跪在那上吊女人身边，趴下身，右耳贴在她胸口听了听。兴奋的点点头说：“她的心还在跳，可是好微弱呀！”
卓然说立刻扯开她的衣襟，把她头往后仰，让她呼吸得更顺畅些。同时掐她人中，争取让她早点醒过来。”
小青立刻按照卓然吩咐照办。过了片刻，肖巧儿主仆几个也赶到了。
两个丫鬟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不停发抖。而肖巧儿却不会被吓住，她本来就是他们学堂探险社的成员，当初也曾跟卓然一起去鬼村探过险。对于尸体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当下提着裙裾快步来到了卓然身边，蹲下身说道：“怎么样？还活着吗？”
卓然点头说：“还有一口气，而且心脏还在跳。但是…”
卓然没有往下说。肖巧儿忙问道：“但是什么？”
卓然指了指上吊女人的青紫肿胀的脸，说道：“她上吊时间应该比较久了，至少超过了一盏茶。好在她用的是白绫，本来比较柔软，对脖颈的压力相对要小一些。所以还能够让她坚持的时间也长一些。但是从她头部充血的情况和她呼吸心跳的情况初步判断，只怕身体情况会很不好。”
“怎么不好？有生命危险吗？”
“目前来说，有不少上吊被救下来的人，几天之后又因为脏器的衰竭而死去了。而有些人虽然活下来了，但是身体却因为长时间的缺氧，导致了极度的损伤而留下了残疾。比如痴呆之类的，所以不好说。”
说着，卓然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尚方宝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四下里看了看，一眼便瞧见那块最大的岩石下方用石子压着一封信。不由心头一动，或许这封信是这女人上吊前留下的遗书。
他赶紧过去蹲下身，先观察一下那封信位置情况。然后从怀里抽出一方手帕，小心的隔着手帕抓住了信封，尽可能不在信纸上留下印记。将信抽了出来展开，信纸飘着淡淡的幽香。
看得出来，上吊的这个女人应该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因为字体娟秀，一看便知道经过了长时间刻苦磨练。而且一封遗书看完，觉得文笔也是不错的，心中充满了对父母对亲人的歉疚。
卓然只留意的是她的落款，写的是周三娘。
他对这份遗书的愧疚的内容没有什么兴趣。在他看来，选择自杀，本身对亲人就应该心中充满愧疚，尤其是父母。父母把你含辛茹苦养大，不是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卓然感兴趣的是这份遗书是否有这女人的身份信息？他需要找到女人的身份，才能把她送回家。因为目前来看，这好像不像是一起谋杀，而且用上吊的形式来谋杀的案例，在刑案中占的比例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也不是主要的杀人手段。把人杀了之后，伪装上吊都还比较常见。但是这女人刚才卓然已经初步检验，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搏斗的痕迹。衣着也很整齐，现场周围也没有任何杂乱和打斗。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这女人应该是自己下遗书然后上吊自杀。没有发现他杀的任何有力的证据。
卓然将那封信重新放了回去，用手绢包裹着，拿着回到了那女人身旁。蹲下身瞧了瞧，肖巧儿一直在用簪子刺她的人中穴，企图让她苏醒过来。但是他发现这基本上没有什么用，他已经折腾了将近一顿饭工夫了，这女子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
卓然对肖巧儿说道：“你搜一下她的身体，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肖巧儿马上搜了一下。就在她怀里香囊之中，找到了一些女人用的粉饼，手绢，小镜子什么的。却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卓然叹了口气。对肖巧儿说道：“先不用扎了。这么久没醒，就不是扎血能把她唤醒的了。看来她头部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因为长时间缺氧，只能赶紧把她送回去找郎中来救治。看来我们的踏青只能重新选时间了。”
肖巧儿点头说道：“好的，没问题。我们把她抬上车。”
说着，肖巧儿、小青两人费力的将这女人抬上了马车。两个丫鬟吓得手脚都软了，哪里还敢上来帮忙，期期艾艾地不肯上前来，气的肖巧儿连骂她们没用。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马车之上。卓然说道：“咱们赶紧回去找郎中，送她去救治。这样，我和巧儿我们俩坐一辆马车，护送着先走。小青，你跟两个丫鬟坐一辆马车，咱们马上进城。”
说罢，各自上了马车。
卓然坐在车把式旁边的车辕上，让肖巧儿在车厢里照顾平躺在车厢里的那个女人。并继续用簪子尝试着刺她的穴道，唤醒她。虽然这基本上没有什么用，但他还是让肖巧儿继续尝试，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可是直到他们的车到了京城里面最近的一家医馆门前，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尽管肖巧儿甚至都将那女子的手指扎出血了，可是女子依旧眉头都没皱一下。
卓然一直随时注意观察里面的情况，发现这情景，不由暗自一声叹息。因为这也就意味着很可能这女人已经死去了。只有失去知觉的人才可能彻底丧失疼痛的。
到了医馆门口，后面的小青的车也到了。飞快的跳下马车，跑过来帮着肖巧儿将那女子从车上抱了下来。
卓然快步走了进去，就见屋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给人看病，另有几人在凳子上坐着。屋里放着又一个火盆，火盆烧得旺旺的，所以屋里倒不觉得寒冷。
眼见卓然进来，那老头赶紧抬头。因为卓然如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把他桌上的用来写处方的单子都吹扬的飘了起来。
老郎中有些不高兴，这人怎么风风火火的，可是当他看清进来的人的面孔的时候，不由又惊又喜。慌慌张张将手里的正在写药方的笔搁在了笔架上，接着起来走到他面前，脑门都差点撞到地上去了。
卓然不知这老郎中怎么突然冲自己行大礼起来了？自己穿的是便装，又不是官服。
老郎中随后说道：“老朽拜见提刑官大老爷。不知道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卓然这才确认，对方果真是把自己认出来了。只不过不知道他见过自己。
眼见卓然疑问的眼神，那老郎中倒也聪明。立刻解释说道：“老朽曾经到提刑院大堂旁听过几次老爷审案，所以见到过老爷在大堂之上的官威，也记住了老爷的相貌。老爷审案子当真厉害。”
事实上卓然升堂问案都只是走个程序。因为此前他自己调查的案子，证据都很扎实，他在堂上过一遍，只不过是要符合程序上的公正而已。因此开庭的时间比较短，而且程序化的东西。
但是大家都知道提刑官破案如神，抓到的罪犯在法庭之上都是低头认罪。不像其他官老爷，又是打板子又是上夹棍，好看倒是好看，但是犯人一个劲叫喊冤叫屈。让旁观的人心中多少心里都嘀咕，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冤案？别把人冤枉了，真要把人冤枉死了，那心里多少还是过了。
刚说到这，肖巧儿和小青已经把那女子抬着进来了。卓然立刻说道：“我们发现了一个上吊的，好像还有一口气。你看看能不能救过来？”
老郎中一听不由吃了一惊，赶紧招呼着把人放在旁边小床上。然后挼着花白的胡须走上前，探着身子观瞧着。又拿了一根凳子坐在小床旁边，把人的手拿过来他细诊脉。
过了半晌，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对卓然说道：“她的脉象时断时续，空洞无力，正气极其微弱。命在顷刻原本是死了的，最后的时候就会来的。所以三魂七魄实际上恐怕都已经跑完了，只剩一个驱壳而已，救下来只怕也不顶用啊！”
卓然听到这话，跟自己先前的判断如出一辙。自己先前见她窒息的症状十分明显，就已经担心这女子很可能会因为长时间缺氧而损害大脑造成，窒息或者成痴呆，甚至成植物人。
现在从这老郎中所说的情况来看，他也差不多是作出这样的判断的。老郎中是见多识广之人，如果老郎中也是这么判断，那就跟自己的判断是吻合的。
卓然对老郎中说道：“不管是否有救，你只管救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当真救不了也尽心就是。至于诊费，我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
听到这话，那老郎中晃的一个劲说道：“大人，您这可折杀老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朽别说就不了，就算能救，这诊金也不敢向提刑官老爷您来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