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0章 失忆

  这山上积雪不止这一处,背阴的差不多都有。有的地方雪成片的,看上去就像一小滩池水似的,雪白可爱。如果孩子想玩雪,那些地方不是比这儿更好看吗?怎么偏偏在这?
  这儿的雪并不大,场地也不开阔。这让云燕心头升起了一股疑虑,她跟随卓然多年,已经养成了像卓然一样的注意观察和思考。发现端倪之后,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即便这个端倪还并不指向某件犯罪。
  云燕便将马的缰绳拴在旁边一棵树上,然后走了过去。她想看看,因为她发现那划拉的雪行进的方向都是差不多的,就好像有人把四周的雪都堆在一起,埋住某个东西似的。难道有人把东西埋在雪里面吗?为什么要把东西埋在雪里?如果是埋在雪里,天一热,雪融化了,不就露出来了吗?
  云燕觉得很是奇怪。当然,如果是路过的孩子恶作剧想堆个雪人,没堆完就走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燕蹲下身查看,发现堆的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把四周的雪都堆了起来,埋住了这东西,这是什么呢?
  云燕用手慢慢扫开积雪,忽然她身子一震。因为她看见了,雪地中居然露出了一张脸,紧闭双眼,不知是生是死。不过颜面青紫肿胀,这种脸上的痕迹云燕太熟悉了,这是机械性窒息的典型特征。
  比如用手掐,用绳索勒,使人的头部与心脏之间流通的血液被堵死。头部的血液无法回流到心脏,从而造成局部的青紫肿胀。
  云燕赶紧将他头旁边的雪扒拉开,伸手贴在他脖颈侧部。居然能感觉到轻微的搏动。
  这雪埋的人居然还活着。从他面部的青紫,云燕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人肯定有被人谋害。不过应该还没死。
  云燕赶紧接着把她身上的雪扒拉开,便看见她上衣被解开了,裸露着身体,胸前双峰和大腿内侧等处有多处抓挠掐捏的乌青或血痕。
  裤子已经被褪到了小腿处,光溜溜的,是个年轻的女子。不过身体比较健壮,一看就是经常做农活的。见这情景,云燕立刻第一个印象就是劫财劫色。
  肯定有色狼强暴了这女子,并把她埋在雪里。
  云燕立刻起身,警惕的环顾四周。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云燕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见什么动静。她这才又蹲下身查看那女子,并将她的裤子拉起来系好,把衣服给她系上。并把她从雪里扒拉了出来,抬到了路边草地上放下。
  虽然云燕知道这样做可能会破坏现场的痕迹,但是在保护现场和救人两者之间,她当然先选择后者。救了人,她醒过来就能够提供更多的凶手的线索,为缉拿凶手提供更有力的帮助。
  云燕立刻掐住了她的人中,想把她唤醒。可是云燕发现,这没有用,那女子继续处于昏迷状态。
  云燕想起了卓然教她的急救法。便把女子的头往后仰,捏住她的鼻子,往她嘴里呼气。并双手叠加按压她的心脏,帮助她的心脏重新恢复正常跳动。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那女子果真嘤咛一声苏醒了过来,但只是发出孱弱的呻吟。
  云燕赶紧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垫在身后,把她斜斜的靠在包裹上。用手去掐她的人中,说道:“姑娘,我是京城来的捕头,刚才发现你被人埋在雪里。好像被人强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那女子听到这话,身子开始猛烈的颤抖。嘴里叫着:“不要杀我,求你别杀我。怎么都行,求你别杀我……”
  云燕赶紧说道:“你放心,没有人杀你。我是衙门的捕头,专门抓坏人的。告诉我,是谁要杀你?我把他抓回来替你报仇。”
  妇人还是猛烈的颤抖着,不停的摇头。声音满是哀求的继续叫着“不要杀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
  云燕记得卓然告诉过她,在人大脑极度缺氧情况下,会出现逆行性遗忘。特别是经历暴力犯罪,人的记忆会选择性的将这段经历遗忘。而原本就极度紧张的神经崩溃,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这一段记忆。当然,也有些时候一辈子都不会回忆起来,成为一段空白,因人而异。
  云燕有些着急,虽然卓然跟她说过这种情况。要想唤醒这女子的记忆,云燕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能柔声安慰她。先让她镇定下来,后面再说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安慰,那女的都显得极度的恐惧害怕,反复的说着那句话。云燕只好先不说话了,免得再刺激她。于是在她肩头拍了拍了拍,站起身,她决定先勘察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雪地埋这女人的地方已经很凌乱,刚才把这女人从雪里扒了出来,云燕已经尽可能小的减少对现场的破坏。但还是破坏的比较严重。
  云燕希望能找到手印或者指纹什么的,可惜她不具备卓然的本事。就算在雪地上发现了脚印,她也取不了上面的指纹。
  如果是在桌子这种光滑的表面留下的指纹,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取指纹,卓然教过她,并且也替她制作了一把指纹刷,她带在身上的。
  可是现在在松软的积雪之上发现的指纹,她不知道该怎么提取。显然用指纹刷是取不了的,用石膏也不行,而且她也没有携带石膏,没办法制作模型。
  云燕还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些脚印。这地方是她避开了的,这应该要么就是刚才那女人的,要么就是凶手的。但是如何从雪地里取脚印,云燕也不会。
  她只能拿了一根草根来,测量了这鞋印的长度。然后跟那女人脚上的鞋进行比对,发现明显比这女人的鞋大。很可能就是凶手的。她不会用脚印推导人的身高。如何从鞋的大小推测人的身高,是有一定公式的。卓然曾经教过云燕,但她记不住,毕竟这需要一些数学知识。
  而且有卓然在,云燕就觉得好像学习破案的紧迫感就没有那么急切。所以这些东西她觉得若是记不住,随时可以问卓然。可是现在没有卓然可以问,她自己又记不起来,不由得暗骂自己太笨。
  除了那几个脚印之外,现场还有几枚手印,是扒雪的时候留下的。她用茅草比对了宽窄,跟那妇人的手掌比,也明显大。说明可能是凶手的,而现在她想把它提取,但也没办法,因为她没有工具。也不知道该怎么从雪地上留下的掌纹来拓取手印。
  云燕仔细查看雪地,除了脚印和手印之外,没有其他线索了。不过能够找到脚印和掌印,其实就云燕跟随卓然这么多年破案,她知道这是破案的重要线索和重要的证据,用来锁定嫌疑人的关键。
  一般来说,对于卓然,只要有这两样哪怕其中的一样,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个案件能够板上定钉的破掉。可惜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运用这些线索去破案。
  她只能用茅草把手印和脚印的长宽都进行了测量,然后在脑海中拼命记下来。因为她身上没带笔。
  现场留下的这些痕迹她没有破坏。如果是背阴的地方,希望能够保留下来,直到抓到凶手,可以把凶手带到现场来进行指纹比对。
  云燕回到了那妇人的身边。在云燕离开这段时间,似乎觉得威胁小了些。因为她无法分辨云燕的真实身份,又或者她已经被那个人给吓坏了。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云燕再次靠近她之后,她马上又惊恐的尖叫起来。
  云燕安慰她说道:“你别害怕,我是捕头,路过这儿发现你的。这是我的腰牌。”
  云燕取出了自己的捕头的腰牌给那妇人看,并且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妇人似乎想试图辨认云燕手里的东西,但是距离比较远,看不真切。
  于是云燕便把那腰牌慢慢的往前送,妇人试探着伸手接过了腰牌,借着天上淡淡的月色瞧了瞧。捕头腰牌她是见过的。因为捕快要时常到村里来收租子,有时到衙门去办事也能见到。这些捕快是腰上都挂得有腰牌的,她能认出来。
  又见云燕是个女的,慈眉善目的,这才渐渐稳住了心神。将手里的腰牌递还给了云燕,说道:“你说什么?”
  云燕道:“你能记起来你被坏人祸害的事情吗?坏人长的什么样?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认识他?告诉我你能记起来的任何东西。”
  妇人惊恐的四下张望,云燕马上说道:“你放心,四周我查看过了,没有其他人。那个凶手应该已经跑了,所以你不会有危险了。”
  妇人开始痛苦的回忆,她皱着眉思索着,说:“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要赶夜路回家,我遇到了什么吗?有人要杀我吗……?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云燕皱了皱眉说:“刚才你一个劲说的不要杀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我看见你的时候,你被埋在雪里,身上衣服被脱了,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人强暴。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能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我丈夫是提刑官,他教过我破案的本事。如果那淫贼在你身上留下了体液的话,就能成为锁定凶手的重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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