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3章 聪明的蛾子
云燕点头说：“好，你已经划定这么小的范围，如果我还找不到的话，那我也太笨了。”
卓然说的：“如果说这么小的范围你还是找不到，那就不能说你笨，很可能是我们的推断错了，可能性很大的情况也排除了，我们就需要朝可能性小的问题上着手。”
云燕说道：“我觉得你的分析应该是非常准确的，不会错，我一定能找到。”
当下卓然吩咐将尸体运回敛房，卓然要进行解剖，确认尸体的死亡原因。
如果不进行尸体解剖，隐情是很难发现的，一些重要线索也会隐藏在身体里。所以虽然卓然这对这个案子已经做出了如此细致的推断，并确认了嫌疑人对象的范围，他还是要进行尸体解剖的，以防万一。
尸体解剖没有出现意外，就是切断了颈部血管，导致急性大失血死亡，同时，血液流入气管造成窒息，也是死亡原因之一。
卓然提取了死者的胃内溶液进行毒化生物检验，没有发现有毒药存在，而胃内食物跟种类跟现场小桌上的种类保持一致，说明死者的确是在家吃的饭。
有一部分食物还没有消化，所以是最后进餐不久就被杀的。在结合尸体出现的尸斑时间和尸体的温度，以及周边环境的温度，再考虑到急性大失血等因素之后，确认使者是在深夜子时左右死亡的。
尸体解剖没有发现其他的病变和外伤，卓然对现场提取到的那柄菜刀进行了指纹鉴定，发现菜刀上只有死者的指纹，另外还有他妻子的指纹。但是包裹手柄的是死者右手的掌纹，从掌纹来看，倒的确符合死者自杀的迹象。
但是凶手很可能进行了现场伪装，不过他竟然知道自杀会留下试探伤，从而伪造了自杀的试探伤，那他就会知道自己进行侦破的时候经常会对凶器的手柄做指纹鉴定，从而确定凶手。于是乎会采取一些避免留下指纹和掌纹的反侦查手段。
云燕果然很快点再次出现在卓然的签押房，对卓然说道：“我已经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要不要把他缉捕进行盘问？”
卓然很高兴，说：“不错嘛，这才一天功夫，你就已经把重点嫌疑人确定了，是谁呀？”
“开封府的张推官。”
卓然微微一愣：“他？倒是很有可能。”
在卓然到开封府任判官的时候，张推官就是开封府的推官，
开封府有好几个推官。这位张推官也是比较勤奋好学的，经常拿一些案子向卓然请教，卓然有事没事也经常跟身边的人介绍自己的侦破经验，希望能培养接班人，所以开封府的几个推官对卓然的惯用的侦破方法都是比较了解的。
卓然说道：“你是怎么怀疑到他的？”
“既然凶手是在你身边又了解你的侦破思路和方法的人，所以我首先把范围锁定在了开封府当初曾经在你身边工作过的几个人身上。我先把他们的背景资料拿来查，结果很快发现这位张推官跟死者里正居然是同乡，他的嫌疑一下就大起来了，而且我从侧面打听到，他在很多场合都抨击过王大人的变法，他曾经想上书皇上，但是后来他发现皇上把不少反对变法的人都贬出了京城，于是他又把奏折给撤了。”
“因为这之前他曾经把奏折拿给同僚看过，同僚还因此笑话他没胆量，他还说这不是没胆量，这是讲策略。不是说飞蛾扑火就一定值得赞扬。要把火扑熄，又不能被烧着，这才是一只聪明的飞蛾。他说的这个话在开封府很多人都听到过，我一打听，不止一个人告诉我这件事情。所以我怀疑是他指使里正鼓动田氏吊死在王大人家门口，用于陷害王大人，把他搞臭。”
“随后我在死者家附近调查邻居的时候，有邻居表示昨天晚上的确听到他们家有人说话，而他的娘子和孩子都已经回娘家了，他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他跟谁说话呢？可是屋里的碗筷又只有一副，酒杯也只有一个，难道他自言自语？邻居说的很明白，是两个不同的人在说话，但是听不真切，声音还比较大，好像喝醉了。”
“因为他们的房子是一排平房，且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只隔一堵墙而已，但是他们不知道是谁。而最后让我锁定凶手的人，是卖酒的掌柜。他们家小巷口有一个酒肆，里正经常到那里去买酒。——这是我从他家娘子那知道的，——有时候是他去，有时候是他娘子和孩子去，所以那酒肆的掌柜跟里正比较熟。我去跟他打听当天买酒的事，他说里正说要最好的，而且要一整坛，因为他要跟张判官一起喝酒。”
卓然抚掌说道：“很不错，这是一个重要证据，但是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你去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相应的证据。”
“是什么？”
“我发现凶器上除了死者和他娘子的指纹之外，没有其他的可疑人的指纹，当然也就没有张推官的。说明他行凶杀人的时候很可能戴了手套，而手套上很可能会有死者的喷溅出来的鲜血。这样的血手套他是不可能带回家去的，所以我怀疑他把其丢弃在了现场附近垃圾堆或茅厕或什么地方，你去找一下，希望能找到，找到之后马上拿回来给我。”
云燕答应，又问道：“就算上面有血，证明了是死者的，那又如何证明这手套是张推官带过的呢，他不承认怎么办？”
卓然说道：“很简单，这手套他只要戴在手上，用他握了凶器，就有可能在手套内部留下指纹。只需要把手套翻转过来，用特定的方法进行检测，就一定能找到上面的指纹，也就能成功锁定他了。”
云燕兴奋的点头说：“太好了，我一定仔细的寻找，希望能找到。”
云燕带了一帮子捕快四处搜寻，把附近犄角旮旯房顶茅厕垃圾堆等等都找了一遍，但没有发现。
云燕也很奇怪，思索片刻之后决定到张判官家附近再进行搜索，结果这一次有了重大发现，在他家附近的垃圾堆找到了一双带血的手套，而这个垃圾堆正好位于里正家到张判官家途中，想必是他离开了里正家之后，在回到家之前把手套扔到了这垃圾堆里的。
云燕小心翼翼的将手套放入牛皮口袋，马上回了衙门给卓然，这时天已经快黑了。
卓然检查了这双手套，在右手虎口和手背处果然有喷溅状血迹。他小心的把手套整个翻转了过来，然后使用他之前就做好了的专门用于显现指纹的烟熏箱，把手套放了进去。使用配制的药物产生的烟雾进行渲染。过不多久，手套上边慢慢显示出指纹和掌纹。
卓然提取了这些指纹和掌纹，又对手套上的血进行了血型鉴定，跟死者的血型吻合。
卓然立即吩咐南宫鼎等人前往张推官家，将其缉捕，带到衙门。同时对他家进行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进一步的证据。
张推官被带到了衙门之后，卓然亲自对他进行审讯，在签押房里，张推官若无其事的坐在那，瞧着卓然，卓然说道：“知不知道为什么把你叫到衙门来？”
张推官摇了摇头。
卓然说道：“你的老乡里正死了，脖子上被切了一刀，你知道了吗？”
张推官还是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卓然又说道：“我们发现，有若干证据指向是你干的这件事，你伪装了他自杀，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张推官还是不说话，显得很镇定，他似乎已经确定了一点，那就是言多必失，因此一进来就打定主意，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卓然接着说道：“但是你露出了很多马脚，你不知道，死者里正买酒的时候跟酒保说了，今天晚上你要到他家喝酒，所以他要了一坛最好的好酒，而且只有你们两个人喝。”
听到这话，张推官脸色变了，他的目光开始避开卓然，瞧着地面，呆呆的不说话。
卓然又接着说道：“你伪装的很不错，你把用过的碗筷都洗干净放了回去，只留下他自己的碗筷，而且你很小心，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你的手印和掌纹，但是隔壁邻居还是听到了你们说话的声音，因为你不可能一直不说话，你们在喝酒，怎么可能不说话呢。邻居证实，昨天晚上里正家有两个人在说话，虽然不能听出是你的声音，但这就已经证明现场被伪造过了。”
张推官还是默不作声，只垂着头。
卓然又接着说道：“我勘察了现场，发现你还做了其他的伪装，想办法让我们误以为他是自杀。而且伪装现场的人很懂得侦破案件的办法，所以针对性的进行了防范。比如他杀人的时候手上戴了手套，特别是故意伪造出了自杀才有的试探伤。凶手利用死者喝醉酒无法反抗的机会实施了行凶，在杀死死者之后，再在脖子附近切上这些试探伤，否则剧烈疼痛会让死者挣扎反抗呼救的。”
“他以为他戴上手套就不会在刀柄上留下指纹，我们就找不到他了，但是他不知道，戴过的手套，我同样可以从里面找到指纹。这一点以前我没有这样做过，所以也没有跟你们说过，因此你不知道。先前云捕头他们在你家附近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一堆血手套儿，我对手套上的血迹进行了鉴定，与死者的血型是吻合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是推官，听我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