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尽兴而归
说实话，在苏三娘看来，这萧书生写的这首词的水平实在是稀松平常。她自己不会写，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欣赏还是没问题的。
当下她很快调好了曲子，对苏秀云说道：“姐姐，那我就先弹一曲给萧公子和诸位公子助兴。”
苏秀云点点头，对三位公子说道：“我妹妹唱了这一曲，你们可要喝一杯，不许赖皮。”
萧书生大笑说道：“我喝三杯，是我的曲子，不喝三杯不足以表达我心中快意。”
“那可就说定了。”
苏秀云朝萧公子飞了个媚眼，回头对苏三娘说道：“你弹吧。”
苏三娘再次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淡漠，她知道自己虽然已经极其小心的避免喧宾夺主，无奈刚才给这三人印象太深，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印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就早点撤吧。
想好主意之后，她便婉转歌喉，手持琵琶弹唱了起来。那琵琶是先前的歌姬的，苏三娘对从小就苦学琵琶，有相当的造诣，曲调婉转，让人赞叹。
虽然这次这首词写的不怎么滴，但在她婉转吟唱之下，倒颇多了几分高雅，听得众人都摇头晃脑，连声叫好。
苏三娘一曲谈罢，将琴放下，起身鞠了个躬，说声献丑了。
苏秀云指着外面立刻说道：“妹妹，雨已经小了，别耽误了晚上的重要的事。要是耽搁了，倒是姐姐害了你。”
苏三娘哦了一下，扭头望去，窗外依旧大雨滂沱，哪里小得有半分？不过听她话中已经带着浓浓的不快，便知道自己抢了她风头，再不迟疑。起身说道：“多谢三位公子款待，留我躲雨。不过现在雨小了些，我该回家去了，今晚真的有事，多谢了！”
说罢，甚至不提雨伞的事。拉拉苏秀云的手说声姐姐回来时路上小心，然后快步往门外走去。
眼见苏三娘说走就走，三位书生甚至都没回过神来。还是那萧书生反应快，立刻抢步上前说道：“三娘且慢。既然要走，我送你出去。”
苏三娘赶紧摆手，那样一来苏秀云会更生气的。说道：“不用了，我家离这儿不远，我自己能回去的。”
萧书生似乎知道苏三娘为什么说走就走了，也不好太坚持，免得到时候她们姐妹心生芥蒂。于是将墙角立着的红油纸伞拿了过来，说道：“那姑娘撑伞去，把裤腿挽高了，小心点儿。这巷子有好几处阴沟，别踩空摔了。”
苏三娘感激的朝萧书生笑了笑说：“多谢！”
拿着油纸伞又朝众人笑笑，看见苏秀云脸色淡淡的，都没有叮嘱她，便义无反顾的跨步出了屋子，淌水过了院子，到了门口，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回首要关院门时，看见萧书生他们站在门口，因为没有伞，便没有过来，痴痴地瞧着她。于是浅浅一笑，房门拉上，将她们目光阻断在了院子中。
眼看苏三娘走了，萧书生叹了口气。随即他又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叹息，却是高书生和李书生。于是回头笑了笑，说道：“罢了，三娘走了，咱们接着玩。今日暴雨滂沱，哪都去不了，在这暴雨之下，反倒是饮酒作歌的好时候。来来，不可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高书生指着窗外瓢泼似的大雨，说道：“你们管这叫做良辰美景？我算服了。”
萧书生笑道：“我说的良辰美景是因为三娘的原因。她来了，滂沱大雨堪比花前月下，可惜良辰美景已经过眼云烟。”
苏秀云眼见他们在苏三娘走了之后，还恋恋不忘，没把自己当一回事，顿时心中很是懊恼，方才为何要把苏三娘叫来？在平日里没有苏三娘，她把这几个书生迷的丢了魂似的。
苏秀云心中苦闷，眼见旁边满满的放着一碗酒，便端了过来，说道：“来，咱们喝酒，闲话休说。今日一醉方休，可好？”
一般说来，歌姬是不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的，反倒是请歌姬来的客人想着法的把歌姬灌成醉鸡。而现在歌姬反倒主动挑战，这倒罕见，不过他们也猜到她为啥会有如此反常举动，但是却懒得理论，既然对方主动挑战，三个大老爷们那是绝对不会摇头说不的。
于是乎也举起了酒碗，说：“秀云姑娘有这等气概。好，今晚一醉方休，喝个痛快。”
接下来，这几个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其间苏秀云和另外歌姬还弹奏作歌，起身翩翩而舞，为三位书生助兴。
喝到傍晚时分都已经醉了，而这时窗外的雨已经基本上停了，但是地上全是积水。宋朝的排水系统还相当的不完善，一旦大雨滂沱，很快便漫成沼泽。
三个书生都已经喝醉了，各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苏秀云来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喝的差不多，而在其间又拼命的喝。苏秀云虽然想喝，但实际上她酒量不好，下意识的喝的并不是很多，但是头也晕了。
看着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人，眼见他们已经无力再战，也没有能力欣赏她的歌舞。甚至没有力能力与她们床上做一些游戏，于是乎便伸手抓住萧楚生的胳膊，摇晃着说道：“公子，天黑了，你也该歇歇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萧书生嗯了一声，说道：“银钱在我怀里，你自己拿。我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今儿个你就回去吧。”
只要能拿到钱那就好，所以苏秀云高兴的伸手入怀，在他怀里一阵掏，摸出了一小块银子。说：“就这个吗？”
“是，归你了，出去的时候把门拉上。”
说着头一歪，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苏秀云有些不放心，便走到后屋叫了几声，来了两个丫鬟，苏秀云叮嘱她们照看着。丫鬟只说无妨，他们经常这样睡到半夜才会酒醒，这才会上床睡的，不用理睬。于是苏秀云这才揣着那小锭银子，提着裙裾淌着水出了门，丫鬟跟着过来把房门闩上了。
天已经昏暗下来了，但勉强还能看到路。从萧书生的家到路口还有一百多步，甚至都能听到街上车马过往的声音。
苏秀云回头看了看，巷子里曲折幽深，能看到几步远就有折转。看不到人，她有些害怕，毕竟自己一个人，她又有些后悔，刚才不该逼着苏三娘走，有她做伴就好多了。但是现在后悔没用了，她早就走了，只有赶快出去。
她加快了步伐，顺着小巷往出口走，小巷并不是一条直路。她紧张的往前走着，喝的又有些晕了。还好那些书生没灌她酒，虽然有些晕，却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脚步。走没多远，便是一个拐角，绕过拐角，迎面一个人朝他冲了过来。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那人立刻绕着她冲过去了，背上还背了一大包东西，全身都被浇湿了。嘴里骂道：“没长眼。”
看样子是个帮别人背东西的背夫，差点撞上。这种人力气大，加上背上一大包东西，真要撞了绝对是个四仰八叉摔地上，那就惨了。苏秀云风尘摸爬滚打的女子，根本不怕吵架。听到那背夫如此骂她，很是生气。还了一句：“你才没长眼呢，差点撞到老娘。把老娘撞倒了你赔得起吗？”
跟着挑夫背后过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衫，有些发胖的中年人，他空着手都走得气喘吁吁的。那背夫往前，显然是那一包东西的主人。经过苏秀云身边时，竟然朝他打了个口哨，还挤眉弄眼的。
苏秀云瞧了他一眼，不认识，但是男人朝她打口哨，或者露出淫邪的笑，那都太正常不过了。立刻便扮了一个笑脸：“这么着急干嘛？要不要我陪你回家去？”
那富商却咕咚咽了下口水，说道：“我娘子在家，你叫什么字呢？改天我来找你。”
正说着，扭头一看，背夫已经背着他一大包东西转过转角不见了。他很紧张的说道：“不行，来不及了，回见吧。”
又淌着水，气喘吁吁的追上去了。
苏秀云便大声的把自己的名字和地方报了，那富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挥了挥手，转过拐角不见。
苏秀云提着裙裾继续往前走，想起那背夫骂自己不长眼，气的又在嘴里骂着。天更黑了，又拐过一个拐角，她便猛的站出来，因为在她面前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光闪闪，正冷冷的瞧着她。苏秀云吓得一哆嗦，双手放开了裙子，挡在胸前紧张的说道：“你要干嘛？”
“这位娘子，你要买菜刀吗？我家的刀又锋利又便宜，切肉就像切豆腐一样。你要不要看看？”
苏秀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对方腰上挂了一串的菜刀，手里拿了两把，却是个卖刀的。没好气的吐了口唾沫，说道：“你要把老娘吓死啊，不买！——你见过老娘自己做饭吗？都是吃客人的。”
低头一看，自己的裙摆已经湿了，刚才惊吓之下松开手，长裙都已经坠到了水里头。赶紧抓住提了起来，露出两条白花花的玉腿，发现那卖刀的盯着自己腿看，便赶紧又把裙子往下放了放，挡住了大半。没好气的说：“想看呀？掏钱！掏钱让你看个够，还让你玩个够。不多，一晚上一百文。”
“那我要卖多少把菜刀才能赚到啊？还是巷口的瑶姐划算，十文便可以上床，嘿嘿。”
“呸，没钱还想占老娘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