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事有蹊跷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翻着心脏,指着左心室前壁说道:“看到了吗,这里有一处破裂口,这处破裂口在心脏内部,不是贯通伤,所以不是凶器造成的,而是死者自身疾病的原因导致的。你在看死者的冠状动脉有粥样硬化,管腔非常狭窄,说明死者有冠心病,在遭受外力强大刺激的情况下导致心肌梗死。目前来看,这是致死的主要原因。不过我还要检查他的胃内溶液,看看有没有下毒或者麻沸散之类的,从而得出进一步的判断。”
云燕却长长的吐了口气,说:“如果他只是自己生病死的,那这件事就好办了,我们也不用承受那么大压力。但是他身上这三十几处刀伤,如果找不到动刀的人,恐怕陆夫人心头还是不服的。她是一个难缠的女人,咱们必须要把这个问题查清楚,证实的确是死后才捅的,并能查找到他当时病死的证据,还有尸体是怎么到了城外。这些关键情节都查清之后,才可能把这件案子彻底了结。”
卓然说道:“是的,所以我们兵分两路,你负责查捅刀的这些人,我刚才已经检查了死者的胃部,溶液内的食物基本上没有消化,也就是说他是正在吃东西或者刚吃完东西就死了,因此要把他最后一餐的时间查清楚,在哪吃的也查清楚。”
云燕有些古怪的望着卓然说道:“究竟他在天外天吃饭到什么时候,后面还有没有再吃,可能都需要天外天作出证词才行。而似乎天外天的掌柜冰霜只愿意对你说实话,其他人她根本不理睬。”
卓然说道:“没问题,天外天我来调查,你去查捅刀的人,你知道该怎么查吗?”
云燕说道:“你如果能告诉我捅刀的时间大概是多久,我应该就能更准确的进行摸排。”
卓然说道:“从死者体内几乎没有出现内出血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一天左右。”
云燕道:“那我就清楚了,乱坟岗附近住的有些人家,另外,我一直在动用眼线寻找相关线索,不过以前我的注意力都是放在抢劫、报复杀人方面,现在我要调查的是经常去乱葬岗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线索。”
卓然摇摇头说:“你这样普遍撒网效果不大,还是要有针对性,因为我们的时间不多,不尽快破案,面临的压力很大的。”
“那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你教教我。”
卓然说道:“尸体的后脑插着一柄匕首,你注意到了吗?”
“我注意到了这柄匕首,也曾想在上面做文章,我知道你有办法根据指纹锁定嫌疑人,但是这几天一直在下雨,而尸体又是裸露在地表的,所以很可能被雨水冲洗了,不会留下痕迹。”
卓然说道:“的确是这样,我检查过,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所以用指纹来突破不可能。不过我注意到匕首都是工匠打造的,而每一个工匠打造的匕首似乎都有它各自的特点,他们或许能认出来。因为我发现这柄匕首比较新,好像是新买的,刀刃处似乎还留有保护匕首刀刃的油脂,说明刚买出来不久,仅仅是擦掉上面油脂就使用了。”
云燕已经明白了,立刻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拿着匕首到兵器铺、铁匠铺之类的询问。”
卓然说道:“还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这刀子看着不像匕首,因为做工比较粗糙,手柄是木头的,这种匕首一般用来做什么,你查问一下。还有铁匠铺随手卖的自产自销的那种地方最有可能,你还是把重点放在这种地方,或许会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云燕说道:“我这些年都白跟着你了,这种事情我都不会。”
卓然只是笑了笑,实际上他知道,云燕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古代的捕头和捕快习惯的破案套路是先确定嫌疑人,然后通过刑讯逼供来套取证据,从而破案。
而嫌疑人往往采取主观臆断,有罪推定的方式,因为刑讯逼供是合法的,这就给了侦破案件的人以极大的权力,只要觉得有可能的便会进行询逼供。宁死不招的人毕竟少数,大多数都是熬刑不过招了出来,一旦招了,案件就破了,但这样的案子很可能是冤案。
像卓然这样从证据角度来确定嫌疑人,并最终锁定罪犯,对于云燕来说,还是最近几年卓然穿越过来之后才接触到的。所以脑海中还没有完全形成证据意识,对证据的把控显然就存问题。所以虽然跟着卓然一段时间了,但思维定势没有改变,对证据的审查和判断能力显然就会有欠缺,但是已经相当不错了。
卓然跟云燕分手之后,径直来到了天外天。
天外天的门房一见到他便惊喜交加的连连作揖,说道:“卓大爷,您可回来了,我们掌柜的天天惦着你呢。”
“她在吗?”
“在,在,今天刚来,前些日子都一直生病在家,今天是强撑着病来的,因为听说你回来了。”
卓然朝他笑了笑说道:“你们的消息挺灵通的嘛,我刚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那伙计赶紧说道:“是呀是呀,您快请进吧,有人带您去。”
立刻有两个侍女上前给卓然福礼,然后领着卓然走到了天外天的另一处僻静的院子。这院子不大,但是非常精致,看来这就是冰霜在天外天的住处了。
进了院子,卓然一眼就看见了正俏生生的站在廊下的冰霜,面容有些憔悴,看来真是病了。便微微一笑说道:“你好像已经算准我要来,刻意站在廊下等我了。”
冰霜像乳燕入林一般飞过来,扑进了卓然的怀里,两人好一番亲热。卓然感觉到了冰霜流下来的眼泪沾湿了脸颊,便捧着她的脸问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人家想你了,好想。”
卓然心里咯噔一下,冰霜越是如此,越让他感觉到压力,他只能转开注意力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好了,我们先说正事,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是陆文安的事情吗?”
卓然有些吃惊,说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冰霜点了点头说:“是的,他死的那天就在我们天外天。”
卓然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说道:“他是不是死在你天外天了,你想像上次对付那个歌女一样,不想让官府找你们麻烦,所以直接拉出去埋了?”
冰霜望着卓然,眼中带着痛苦,说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我说过的,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你说了以后在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要报官,不能私自处理。因为你就是开封府的判官,我要不告官,出什么事还得连累你,我都记着呢,怎么可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卓然点点头,说道:“你记得住就好,那到底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
“我这两天病了,所以没有到天外天来,这件事是他们跟我说的。”
卓然马上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看了看,的确比以前消瘦了一些,眼窝都有些深陷了,显得眼睛更大更亮了,说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清瘦了不少,怎么病了?是什么病?找郎中看了吗?”
“没有什么,就是想你,然后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整个人好像被抽掉了筋骨一样。我知道,我实际上身体没有什么病,只是想你想的。”
说到这儿,她将脸颊靠在了卓然的坚实的胸膛,闭上眼,感受着这份安宁和惬意,半晌才接着说道:“当时他们来告诉我说,陆文安在天外天跟歌姬红藕同房的时候突然感到很难受,说心口疼,红藕就跑出来叫人。我们天外天就有郎中,而且相当不错,在京城也算得是名医的。郎中马上给他检查,说他必须回去休息,而且给他开了药。他却说没关系,他正在兴头上,然后又进去了。过了大概一顿饭的时间,红藕又跑出来说他一直心痛,但是不肯走。”
“这时有个叫曹永善的,也是他们龙图阁的学士,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就跟管事的说他们是同事,要他把陆文安交给他,他负责给他送回家去。这时陆文安的心口已经痛的不行了,坚持不下去了,红藕害怕万一出什么事她脱不了干系,就躲了起来。他找不到红藕很生气,在那叫骂,管事的给他赔罪,说改天他来一定免费让红藕再陪他一晚上,先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由他同事送他回去,然后他就答应了。”
卓然赶紧插话问道:“我们外围调查过,陆文安跟曹永善素来不和,他为什么会答应跟曹永善离开,让他送他回家呢?”
冰霜歉意的说:“我不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但我知道他们俩都是龙图阁的,他们自己的关系怎么样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和身边的人才知道,我也没有去打听这些,难道是这曹永善害死了陆文安吗?”
“我不知道,你先接着往下说。”
“好,后来管事的跟我说,曹永善另雇了一辆马车,是接他去的,然后曹永善自己坐了另外一辆马车跟在后面。也许是这样,所以陆文安并不知道曹永善在后面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