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6章 时境过迁
经由瘴气滋生的魑魅魍魉，根本不懂眼前的黄鼠狼在歇斯底里的宣泄什么，它们只是死死盯住孤身一人的柳依依，垂涎三尺，像是在嘴馋一碟美味的糕点。
“仙尊，赶紧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黄大仙瞧见柳依依眉宇闪过一抹悲戚，内心深受突然有所悸动。
他莫名想起百年之前，自己仍是一只胆小怯懦的黄鼠狼，面对豺狼虎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最终还是她挺身而出，紧紧抱住自己走出荒芜的戴桂山。
那一刻，他曾发誓要为亭亭玉立的仙子赴汤蹈火。
但时境过迁，巍峨耸立的天柱峰，尚且也有倾覆西北的一天，山盟海誓又经得起多少岁月的考验？
“交出风水泉眼。”柳依依像是没听见黄大仙的劝告，双掌平摊又向下虚按，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随即散如潮水。
时值深秋的芜湾，竟冒出一阵盎然春意，盘根错节的枝条钻破地面，缠如荆棘。
密密麻麻的倒刺闪耀寒光，悉数映在黄大仙眼底，他抬头远望，只见柳依依面无表情，再也不是那位令人如沐春风的东君仙尊了。
“不可能！”
“风水泉眼必将归我！”
黄大仙紧眯双眼，彻底掐灭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他挥振手臂，命令身后的魑魅魍魉倾巢而动。
战斗猛然打响，一头满脸蓝色条纹的山魈率先发动攻势，擂鼓胸膛之余，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咬向柳依依。
扑哧——
扑哧——
山魈冲到至半途，突然被脚底的荆棘绊倒，还未来得及呼痛，一根柳枝毫不留情的扎穿其头颅。
恶绿色的鲜血霎时喷薄如雾，洒在地面腐蚀出一片坑洼，而在青烟滚滚之中，更多的魑魅魍魉蜂拥而来，丝毫不顾及前方的死亡荆棘。
柳依依满脸冷峻，右手微抬之下，一根漆黑如墨的长鞭旋即具现，然后掀起遍地碎石，席卷如风。
魑魅魍魉根本不会兵阵，只是乱糟糟的冲锋，刚刚接触横扫而来的鞭风，立即被绞成一团血雾。
残肢断臂随即噼哩啪啦的落如雨下，腥臭之气随风而荡，十里可闻。
然而黄大仙看到倒如割麦的魑魅魍魉，并不慌张，反而架起匕首斩落枝条，纵步跃向柳依依。
“你拿到风水泉眼又如何！”
“还不是分给无能之辈！”
“不如让我独享，成人之美！”黄大仙浑身散发邪气，挥荡匕首猛刺柳依依的咽喉，“物竟天择，适者生存！”
柳依依并未应声，撤步向后，挪出空间让荆棘在身前扎如钢针，试图封住黄大仙的行动轨迹。
但黄大仙不依不饶，调动灵力拽来山魈铺在脚下，手中的匕首仍旧划向咽喉，寒光闪动之间，恍如毒蛇吐信。
与此同时。
那原本绞为肉渣的魑魅魍魉，突然在邪气浸染之下，再度凝聚成形，摇摇晃晃的居然又活洛如初了。
“你！竟然……”柳依依瞳孔骤缩，惊愕道，“你竟然勾结幽冥修罗！”
“勾结？这叫志同道合！”黄大仙抓住柳依依失神的片刻时机，翻转匕首，抬肘再度猛攻。
纵使柳依依反应够快，侧腰的襦裙仍旧被割破，露出的雪白肌肤之上，顿时也随即增添一抹浅浅的血痕，细如红丝。
黄大仙一击得手，顺势顶肩推掌，汹涌的邪毒瘴气化成骷髅重锤，撞得柳依依倒退如飞。
咔嚓！
啪嗒！
荆棘长鞭蜷缩成盾，却仍挡不住蓄力重击，应声折断，柳依依也随之轰然倒摔在地，犁出一道长约百丈的沟壑。
她不擦从嘴角渗进衣领的殷红鲜血，抬头远望沟壑彼端的黄大仙，杀心顿起。
但她正准备按地迎战，却惊恐的发现全身灵力如同一只泄气的皮球，正在飞速流失。
柳依依大惊失色，连忙勘验侧腰之上的伤口，赫然察觉原本细细浅浅的伤口，此时已经乌丝密布，织若蛛网。
“匕首有毒。”
“别看了。”
这话不是出自黄大仙之口，反倒响在柳依依身后，如此嘶哑低沉的声音，瞬间让她想到是谁了。
回头望去，果然瞧见一道清瘦的身影，正是刚刚下船的辰天。
“此毒来自山魈的吹箭，不可催过灵力。”辰天自顾自的扶起柳依依，像是完全没看见黄大仙，缓缓开口又道，“否则很可能致幻癫狂。”
“你可以下床了？怎么还来找我了？”柳依依满脸诧异。
她望了望辰天，又看向身后的翁涟，然而翁涟面对质问的眼神却耸了耸肩膀，表示无可奈何。
“柳姑娘难免有些托大了，孤身也敢擅闯妖巢？”辰天另起话茬，挽袖擦了擦她嘴角的血渍，“这里交给我吧。”
柳依依听到这话，一股坚实可靠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下意识的点点头。
但她看到辰天枯瘦见骨的憔悴面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刚刚苏醒不到半天，说话都喘……
交给你？
怎么交给你？
要知道对面可是栖息于戴桂山接近三四百年的黄大仙，算是熟稔瘴气的地精，修为虽然只有凌霄境，但根本不是你一介病秧子所能战胜的！
然而辰天只是拍了拍柳依依的双手，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步履蹒跚的走向黄大仙。
“就是打伤我的主顾？”“主顾？那你就是东君仙尊新召的护院家奴？”黄大仙收敛气势，斜眼看向辰天，随手召来旁边几名已经被折磨得难辨人形的妖祟，“这是仙尊先前招聘的护院家
奴。”
“我可不是家奴。”辰天不为所动，丝毫不为黄大仙的恐吓所慑。
“那你是什么东西？”
“算是保镖兼军师参赞吧。”
“原来如此——”黄大仙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扬起匕首指了指十几名虾兵螃将，戏谑道，“那阁下大军压境，有何指教？”
话音落地。
魑魅魍魉哄堂大笑。
强如东君仙尊的柳依依，依旧落败，而今身前这名摇摇晃晃的病秧子，却只带一群河鲜前来救场。
谁给他的勇气？
英雄救美的评书听多了？“谈不指教。”辰天对围绕在身为的哄笑置若罔闻，目光灼灼的盯向黄大仙，认真道，“我只是前来预告你的死期。”